0501 沒資格
「我不要你管。」雪惜想要掙開他的手,奈何他的手如鐵鉗一樣牢牢地禁錮著她,他強迫她穿上他的衣服,扣上紐扣,然後打橫抱起她,快步走出宴會大廳。門童將他的車開過來,他將雪惜放在副駕駛座,急步坐進主駕駛位上,他越過她的身體,給她繫上安全帶,她噴出的氣息都像帶著火一般。
「池斯年,你讓我下去。」雪惜還在鬧,她不想跟他待在同一個密閉空間里,她害怕她會管不住自己的心。
「你在發燒,別鬧,我送你去醫院。」池斯年見她開門,連忙鎖上門,發動車子向醫院開去。
雪惜並不知道她喝的紅酒加了威士忌,雖然只有半杯,但是後勁很足。她整個人都像被火在燒,難受得要命,但是她還是聽到他說要去醫院。
雪惜打從心裡抗拒醫院,她每次進醫院,都差點沒命,她鬧起來,伸手去抓方向盤,「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醫院。」
池斯年一邊開車,一邊招架她的進攻,他忙得滿頭是汗,又一次差點追尾,他將車停在路邊,咬著她的耳垂威脅道:「惜兒,你再鬧,就別怪我在這裡將你就地陣法了。」
雪惜縮了縮脖子,總算老實下來,卻還帶著委屈的哭腔,「我不要去醫院。」
池斯年看著她眼裡滾滾落下的淚珠,他強佔她時,她沒有哭,冷言冷語攻擊她時,她也沒有哭,此刻她卻哭了。
池斯年哭笑不得,伸手撫摸著她的發安撫她,「好,我去買退燒藥,我們不去醫院。」
池斯年開車重新駛上路,他開得很慢,一邊注意路況一邊尋找藥店,終於在一個紅綠燈前看到了一家24小時藥店,他將車停好,飛快地跑進藥店。
過了一會兒,他提著一包葯飛快地衝出來,坐上車,他偏頭看著雪惜,她已經閉上眼睛了,嘴裡咕噥著難受。池斯年聞到威士忌的味道,他皺起眉頭,「明明不舒服還喝酒,活該!」
話雖是這麼說,語氣里卻含著一抹心疼與寵溺。他將車裡的溫度調高了一些,然後急速向芙蓉小區駛去。
………………
池斯年抱著雪惜進屋,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昏暗光線,他抱著她進了卧室,將她放在床上,他伸手覆在她額頭上,溫度比剛才還高。
他拿起遙控器,開了燈,又關上窗帘。他轉身出去,倒了一杯溫開水進來,他將杯子放在床頭柜上,托起她的上身,然後取來退燒藥,送進她嘴裡,讓她和著溫開水服下。
她身上的溫度很高,整個人像一顆火球,臉都被燒紅了。池斯年坐在床邊,將新買的溫度計消毒,然後塞進她腋窩下面,將她放回床上,過了兩分鐘,他抽出溫度計,她的體溫飆到了41.2度,他心驚不已。
他看著她被燒紅的臉,心疼得無以復加。都怪他只顧跟她鬥嘴,都沒有注意到她身體不適。他坐不住,必須想別的辦法降溫。他想了想,站起來走出門去,進來時他手裡多了一瓶酒。
他坐在床邊,輕柔地褪下她的衣服,將她上身脫得一絲不掛,然後翻過去趴在床上。他倒了酒在手裡的棉花上,使勁搓熱,然後順著她的脊梁骨往尾椎骨使勁擦。
「疼……」雪惜蜷縮在一起,她身上無處不疼,好像被置身在烈火上烤一般,最疼的是後背。
池斯年看著她雪白的後背被搓得通紅,聽到她嚷著疼,他心疼不已,「寶貝,忍忍,一會兒就舒服了。」
池斯年動作放柔了些,他來回給她擦了好幾遍,然後將她翻過來,將她的手心腳心都擦了一遍。他目不斜視,看著她赤/裸地呈現在他面前,他也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擔心著她燒退不下來。
雪惜漸漸安靜下來,池斯年知道用酒給她擦身體起作用了,他拿來溫度計重新拷了一下,這次體溫降到了39.7,他鬆了口氣,拉起被子給她蓋上時,他突然瞥見了她腹部上有一條三寸長的疤。
因為顏色略淺,所以他剛才一直沒注意,此刻看見,他渾身一震,腦中突然劃過一個念頭。
兒童讀物,疤痕,那個長得像他叫兜兜的孩子,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這麼多巧合只能說明一件事……
池斯年不可思議地看著沉睡的雪惜,腦子裡電閃雷鳴,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他渾身顫抖,伸手輕輕地觸碰她小腹上的疤痕。
睡夢中的雪惜不安地動了動,夢囈道:「疼……」
「惜兒,我們的兜兜還在對不對?你騙我騙得好苦。」池斯年滿眼是淚,這三年他總會做一個夢,夢裡雪惜躺在白花花的手術室里,孩子從她身體里流出來,血肉模糊的一團,是他沒有保護好的寶貝。
每當那個時候,他驚醒過來,面對一室黑暗,他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兜兜,他無緣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了嗎?
池斯年恨不得馬上衝上樓去,敲開那扇門,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他們的寶貝,而他也當真這麼做了,在衝出卧室那一剎那,他停了下來。
他想起先前雪惜擋住他不讓他踏進她家門的情形,她那麼緊張,他原以為她是害怕他闖入她的私人領地,此刻想來,她竟是害怕他知道兜兜的存在。
她為什麼害怕?她為什麼不讓他見兜兜?
池斯年轉過身來,他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雪惜,他慢慢冷靜下來,他渴望見到兜兜,但是他更在乎她的感受。她不肯告訴他兜兜的存在,一定有原因的,在沒有弄清楚她在想什麼前,他不能輕舉妄動,否則他會永遠失去她們。
池斯年勉強壓抑著衝上樓去的渴望,他重新坐在床邊,看著她額上沁出的汗珠,他拿毛巾給她擦乾淨,知道有兜兜,那種失而復得的狂喜淹沒了他,他握著雪惜的手,全身都在顫抖,「惜兒,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雪惜睡到後半夜,也了一身的汗,她嚷著說渴,想喝水,池斯年坐在床邊,一直沒有離開她半步,聞言他起身去給她倒水。
回來時,他托起她的上半身,喂她喝了大半杯溫開水,她柔弱地靠在他肩膀上,沒有清醒時的疏離,完全依靠著他。
池斯年將她放回床上,她又沉沉睡去,他去打了盆熱水來,將她身上的汗漬擦拭乾凈,然後找來一件襯衣給她換上,又給她拷了體溫,溫度已經下降到38度了,他終於安了心。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他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她跟兜兜的影子,三年了,他竟一直被她瞞在鼓裡。池斯年沒想過怪她,也沒資格怪她。
是他丟下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拋棄了她,她給他怎樣的懲罰都不過分,是他咎由自取。
而她回來了,仍舊不打算告訴他兜兜的事,是他沒有給她足夠的信心,讓她相信他。池斯年終於明白,昨天他在辦公室里強佔她時,她說的那句話。
他此刻想來,還暗暗心驚,他真的後悔了。如果不是她病倒,如果不是她肚子上的疤痕,他恐怕一輩子都要失去她們了,幸好,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池斯年俯下身,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又輾轉到她唇上,「惜兒,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可以被你信任,會讓你親口告訴我,我們的孩子還活著。」
池斯年起身出去了,他看了看時間,剛到七點,他打開門,來到電梯前,他按了上行鍵,電梯一會兒就上來了,他走進電梯里,按了9,電梯緩緩上行。
兩層樓的距離,電梯上行的速度並不慢,但是對於池斯年來說,卻遲了3年,他心跳加快,在電梯「叮」一聲開啟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站在電梯里,突然手足無措起來,他渾身僵硬地走出電梯,來到門前,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彷彿下一秒就有從胸腔里跳出來。
他捂著心口,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顫著手按響了門鈴。
過了許久,他聽到拖鞋的聲音由遠及近,然後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蘇姐,你可算回來了,打你電話也……」
微微瞪著門外人,有瞬間的呆愣,反應過來時,她連忙道:「先生,你走錯地方了。」話音未落,她已經利落的甩門。
池斯年一擋一推,門開了,他如入無人之境般走進了客廳,「兜兜在哪個房間?」
「先生,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再不出去我就打電話報警了。」微微嚇得要命,怎麼回事?自從那天兜兜跟他巧遇之後,她就再也不敢帶兜兜在小區里玩,生怕撞見了他。
他怎麼突然凶神惡煞地衝進來找兜兜,難道他已經知道真相了?
池斯年回頭看著微微,他啟唇,「你蘇姐在我床上,我是兜兜的親生父親。」
「我…我憑什麼相信你?」微微結巴道。
「憑我是兜兜的爸爸。」池斯年說完,轉身走進去,微微見他來者不善,只怕已經知道了。瞧他往她房間闖,她連忙叫道:「左手邊第一間。」
池斯年剛好走到那間卧室外面,他推開虛掩著的門,慢慢走了進去,一米八的大床上,兜兜睡在中間,睡姿很不老實,裙子掀到肚子上,整個人都橫趴在枕頭上,那麼小那麼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