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堂里有好孩子

這是一間普通病房，房間里有兩個床位，另一個床位的病人剛剛離開，白色的被子，鬆散地蜷縮在一邊——

「倩倩，姐姐來看你了。」房嫂推著黛玉，剛到門口，倩倩媽媽就看見她們了，——

「黛玉——姐姐——」倩倩緩緩睜開昏睡的眼睛，她的嘴唇煞白，似乎沒有一絲血色······

「倩倩，你看，姐姐給你帶什麼來了？」黛玉拿著一隻芭比娃娃，語氣特別溫柔，才一天未見，小女孩似乎更加虛弱了······

「芭比娃娃！」倩倩的眼睛亮了，倩倩媽媽趕緊將女兒小心扶起，靠在床頭，在她的周圍塞上棉被·····

「喜歡嗎？」輪椅靠近床邊，黛玉將芭比娃娃遞給倩倩——

「喜歡，謝謝姐姐。」倩倩將芭比娃娃摟在懷裡，蒼白的臉上堆滿了笑意——

「這娃娃，跟倩倩一樣漂亮。」黛玉眼底盪起陣陣漣漪——

「真的嗎？媽媽。」倩倩轉過頭，抬眼看著另一邊的母親，因為消瘦，倩倩的雙眼顯得更大了，倩倩媽媽在一旁含著淚，微微彎下腰，朝女兒微笑著點了點頭——

「姐姐不騙人，更不會騙倩倩。」黛玉喉頭有些哽咽——

「姐姐，我們——給她扎頭髮——好不好？」倩倩瘦成雞爪一樣的小手，伸出被子，將芭比娃娃金色捲髮上的橡皮筋，費力地扯下，「倩倩以前也有漂亮的頭髮，現在沒——有了，不過——沒關係，媽媽說——等倩倩好了，又會長出——新的漂亮頭髮的——」倩倩張嘴一笑，露出一嘴缺了虎牙的貝齒——細心的黛玉發現，倩倩缺了牙齒的地方，溢出幾滴鮮紅的血跡······

「是，倩倩會有一頭漂亮的長發。」媽媽倚在旁邊，伸出手臂摟著倩倩的肩，一滴豆大的淚珠，卻從媽媽的眼角滾落下來······

「倩倩梳的小辮真不錯——」黛玉歪過頭打量著倩倩手中的娃娃——

「呼哧呼哧······」倩倩漸漸有些氣力不支，開始大口喘著粗氣——

「倩倩，你好好休息，姐姐再來看你。」倩倩累了，黛玉準備離開——

「姐姐，你等等。」倩倩叫住了正要離開的黛玉，「我給你看樣東西——」

「什麼呀？」黛玉只得轉過身來——

倩倩伸手在自己的枕頭底下摸索——

「媽媽拿給你，好孩子。」倩倩媽媽溫柔地說了一句，彎腰從女兒的枕頭底下，拿出一本紅色小本本，遞給倩倩······

「姐姐你看，這是倩倩的寶貝，媽媽說，這上面都是一些好心人，是他們給錢讓倩倩治病，所以倩倩要記得他們，就算到了天國，倩倩也會祝福他們······」倩倩臉上泛出天使般的光彩，她的身體好像一下子好了許多······

「倩倩，媽媽的好孩子。」媽媽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泣的聲音跳出來······

「媽媽別哭，」倩倩搖搖頭，卻無力抬起手，拂去媽媽臉上的淚水，「你說過，天堂里——有很多——好孩——子，倩倩——不會孤單，倩倩會在——天堂看著——媽媽——還有——姐姐······」

「倩倩，你——是最美的——天使！」黛玉伸出手來，捂住倩倩的小手，這雙手冰涼無力，黛玉久久不忍放下——「倩倩，姐姐今天才發現，以前的自己，都白活了······」

「姐姐——倩倩——好喜歡你······」

「醫生，醫生······」倩倩媽媽的聲音，從未這樣尖利——望著不停穿梭的白大褂，黛玉的頭腦一片空白，房嫂趕緊推著她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