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麥克斯韋

我很快被帶到了審訊室，審訊官是一位中年男子。

「你是不是為葦明忠的太太做了一件婚紗？」

「我是給她做了婚紗，那又怎麼樣？我沒有殺任何人，你們肯定搞錯了！」

「我們沒有說你殺人，只是有一定嫌疑。」

「你知不知道新娘帶了心臟起搏器？」

「不知道啊！沒人跟我說！」

「按照新郎的說法，他給你寫了信，信上明確寫了新娘帶著心臟起搏器，而且信件已經簽收！」審訊官把信遞給我。

拆開一看，信的內容確實如審訊官所說，也許是我簽收，也許是臨時工人簽收，當時太忙不記得的，但我絕對沒看過內容。

「警官，這封信我並沒有看到過，八成是我請的臨時工簽收的。」

「但是新郎發你的簡訊里也說到了這一點，你當時也回復了。」

「是嗎？不可能啊！」

警官把新郎手機的截屏給我看。原來，是新郎在反饋「天鵝頭頸容易往下耷拉」時，後面還加了一行字，但我當時心思完全在衣服上，根本沒有注意下面的字，而且日語不是我的母語，心臟起搏器這個詞太生僻，根本沒有引起我的注意。

「警官，我真的沒有注意這行字，而且我是中國來的留學生，心臟起搏器這個詞我壓根就不熟悉，也沒有往這裡想。」

「真的嗎？」

「真的。而且就算是我知道，我的婚紗又和這有什麼關係，它只是一件普通的婚紗。」

「天鵝的喙是用金屬線繡的，裡面還加了一根鐵絲，當有電流通過的時候，這就形成了電磁鐵，干擾了心臟起搏器，導致新娘在婚禮現場就死於心臟驟停。看來你把高中物理學的很好，麥克斯韋應該很欣慰。」

於是我把用金屬綉線和鐵絲固定的原因告訴了警官，這完全是為了衣服的效果，然後我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我有什麼動機殺死我的客戶呢？圖什麼呢？這都是無心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新娘有心臟起搏器。」

「再說了，我壓根也不懂什麼電磁鐵，麥克斯韋之類的，我是學藝術的。按你說的，不還得通電嗎？誰通的電誰的嫌疑才最大！對了，新娘是不是很胖，新郎是不是很帥，新娘家裡是不是很有錢？」

「現場是怎麼在婚紗上通電，這個還在調查，你確實不在婚禮現場，但不代表沒有人配合你。是的，新娘很胖，新郎很帥，新娘家裡也很有錢，然後呢？」

「說不定是新郎誘導我做出這樣的設計，他為的就是新娘家的財產，根本就不想娶新娘。」

「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新郎悲痛欲絕，當場自殺了！」

「什麼？那就真的是巧合了！」

「是不是巧合，還有待於調查。」

審訊居然結束了，我非常氣憤。這明顯是巧合，還有什麼好調查的？！

在調查清楚之前，我要被關在看守所里。日本的看守所分為內外兩個區，都處在24小時監控之下，兩個區之間有一個鐵絲網門。內區是三排水泥砌成的大通鋪，上面象徵性的放著一塊塊長方形的木板，勉強算是「床」吧。水泥床的下面留有放置衣物、雜物的狹小空間。牆上開了一個小窗口，用來傳遞物品。內區的角落裡有一個很大的水箱，嫌疑犯們可以去那裡接水喝。

外區很高，從棚頂到地板大約有8米，在5米高的地方，是270度環繞的走廊，供警衛巡查。棚頂有一部分是裝了鋼絲網的天窗，一方面便於空氣流通，另一方面便於高處的持槍特警向內部射擊。當然，外區還有一個狹長的半開放式廁所。

二十個人擠在這樣的空間里，大部分時間還要在內區度過，非常憋屈，氣味難聞，我的每一分鐘都務必煎熬。我不願在所謂的「床」上躺著，只能站在內區的鐵絲網門口，望向外區，心中無比憤慨，簡直是比竇娥還冤啊。知子探長，快來救我啊！

內心正吶喊著，有個關東口音的人大聲嚷嚷：「我說大個子，你這剛進來不習慣，這很正常。可你也別把光線都給我們擋住了啊！快回床上坐著去！」

我正在氣頭上呢，回頭一看，此人躺在對面床上，面色冷峻，但下巴上有一個美人痣，和整體氣質顯得很不協調。人生地不熟，頭上攝像頭，我只好假裝客氣：「哈哈，不好意思。您怎麼稱呼，我是初來乍到，還得多關照啊！」

「織田武穆！」

我心裡想，這名字是織田信長和岳武穆的結合嗎？太霸氣了。

「頭一次犯事兒吧，看的出來，你很不習慣，犯了什麼事兒？」

「我可不只是不習慣，我根本就是完全無辜，我只不過設計了一套婚紗，居然就攤上事兒了……」

織田冷笑了一下：「哈哈，這裡每個人都說自己無辜。」

我也沒往下接，經過觀察，我發現這裡有森嚴的秩序，會有待得時間久，而且有威望的犯人，被監獄管教指派為組長。這裡的組長，人到中年，略有發福，不苟言笑，由於之前當過鋼鐵廠的車間主任，所以大家都叫他「主任」。

據說主任其實是被冤枉的，但具體細節沒人清楚，主任很少提自己的事情，一方面嚴以律己，另一方面把秩序維持的很好。每個新人進來都要到主任那裡報到，做自我介紹。

雖然家裡不富裕，但我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主任特意躺在我的旁邊，後來才知道，這是監獄專門安排的，就是擔心新人進來不適應，怕鬧出亂子來。

主任和我都失眠了，我把自己的冤屈全都說了出來，主任居然和我抱頭痛哭，也向我說出了他的冤情。

接著主任給我透露了一件事：「懷陵，你知道最近有個神人，在監獄裡面吃肥皂，中毒被送醫院，在醫院裡跑了！」

「什麼？吃肥皂中毒？那個人是不是叫櫻木次郎？」

「好像是，你怎麼知道？」

「那肥皂都是我做了寄過去的！」

主任立馬捂住我的嘴：「小子，你是想罪加一等啊？！」

「我可不想，我這個罪名頂多也就是個過失殺人，不對，連過失都算不上，肯定會有人來救我的！」

我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好個櫻木先生，居然玩的這麼大，我說怎麼放那麼多中藥到肥皂里，果然有貓膩，你可別把我連累了啊！

還有，我高中學的是文科，麥克斯韋是誰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會想到設計一個電磁鐵呢？這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