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轉世即重生
「冷望舒啊冷望舒,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江樓月看著手中的銀環,自言自語的說到。
透過燭光,他偶然看到銀環里側刻著一個字,他起身翻身下床,拿到燭燈下仔細看了看,原來是個「覓」字。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江樓月將銀環塞進懷中,然後去開門。
開門一瞧原來是母親溪蛉蜻。
「娘?」江樓月有些詫異。
溪蛉蜻嘆了聲氣,走進了他的房裡。
「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歇息啊?」江樓月一邊問著,一邊拿出凳子讓她坐。
溪蛉蜻坐下道,「我還不是擔心你,你爹說你受傷了,快坐下讓為娘瞧瞧。」
「我沒事兒。」江樓月坐在了她對面。
溪蛉蜻挪了挪凳子,牽過他的手,將衣服往上拉了拉,他手臂上滿是淤青和一些小傷口。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溪蛉蜻心疼不已。
「娘,我真的沒事,破了些皮而已。」
「破了皮也疼啊。」溪蛉蜻說著,拿出藥膏,小心翼翼的塗抹在他傷口上。
此情此景,江樓月心頭一陣泛酸。
他不由想起前世,自己是娼妓所生,打小就在青樓之中,看盡了世態炎涼,人性醜惡,母親為了自己日日夜夜得伺候不同的男人,還要被那些男人的家妻羞辱毆打,而自己每天干著最苦最髒的活,才能混口飯吃。
後來青樓的一姑娘,得罪了皇親國戚,他們火燒了青樓,他是那場大火唯一逃出來的人,可是他最愛的母親卻為了救自己葬身火海,隨後他又過了一年多顛沛流離,從狗嘴奪食的日子,之後他被抓去修建長安宮,他同二十幾個人被關在一小房子中,吃飯睡覺上茅廁皆在一處,惡臭味每每都幾乎讓他窒息。
每天吃不飽不說,干不好還要遭官兵的毒打。
江樓月忽然覺得老天還是眷顧自己的,這一世好歹吃得飽穿得暖,有娘疼有爹愛的。
他是轉世也是重生,更是重新開始……
十二年後。
「江朝溪,你且來解釋一番方才,為師所詩之意。」
堂上學子齊刷刷的看著江樓月,而江樓月卻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處動也不動。
「江朝溪,為師問你話呢,還不起身回答。」夫子看著他再度叫到。
江樓月依舊沒有反應。
「江朝溪,叫你呢!」一旁的趙家公子,踢了踢他,但是他還是一動不動。
夫子怒氣沖沖的走了下來,來到了江樓月面前。
江樓月仍不為所動,拿著書卷,眼睛瞪得老大。
「江朝溪!」夫子一氣之下,那戒尺猛拍了一下,他的桌子。
江樓月頓時炸了,變成了白色的麵粉,沾了夫子一身。
趙家公子才反應過來,這是江樓月的障眼法。
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夫子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啊切!」
在醉君樓中的江樓月猛打了噴嚏。
身邊那一群打扮明艷的女子,道,「今兒江公子怎又跑這兒來了,您不用去學堂念書嗎?」
「夫子說的都太過乏味了,那有同姐姐們說話有趣兒啊。」江樓月一邊喝著酒,一邊打趣道。
女子們一聽,紛紛羞怯的笑了起來。
「咦。」江樓月似發現了什麼,起身轉到一女子身邊,道,「娉兒姐姐今日的柳葉眉,甚是好看,正所謂,一顰一笑皆風情啊。」
「江公子如今這嘴,是越來越甜了。」娉兒一面笑著一面道。
「那有那有,朝黎乃是句句真心,姐姐若不信,我給姐姐做幅畫如何?這樣姐姐就能知曉,朝黎之言並非虛實了。」
「你做了再說。」
江樓月來到案桌前,拿過一支毛筆,在指尖轉了幾圈,然後沾墨流暢的在紙上繪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張佳人圖便做好。
周邊的姑娘們個個讚嘆不已,眼中滿是傾慕。
是啊,如今的江樓月,同十二年前的江樓月,已是大不相同。
誰也沒想到當初那個醜陋不堪的江樓月,十二年後竟出落的這般風流倜儻,其招姑娘喜歡的程度,遠遠超過了趙家公子。
趙家公子也算是儀錶堂堂,玉樹臨風,可是終究比不過江樓月討女孩子們喜歡,誰叫他一張臉長得明眸皓齒的。
不同於其他公子,江樓月身材高挑,長相天真無邪,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輕輕一笑,甜的姑娘們心都化了。關鍵是江樓月這個人還特別會說話,大庸的姑娘無一不為之傾心的。
每年七夕江樓月都能收一籮筐的香包,不過後來都被初慕一皆數搶去燒了,她還一邊燒一邊罵罵咧咧,說他明明不喜歡人家,還要收人家的東西。
江樓月也很無奈啊,每次他拒絕,那些姑娘準會難過,他又見不得女孩子哭,就只好收下了。
「江公子,給我們也做一幅。」
「對呀對呀。」
旁邊的姑娘們紛紛向江樓月撒著嬌。
「好好。」江樓月笑盈盈道,「能夠給各位佳人,做畫,乃是在下的榮幸,在下必定傾盡所學,將各位仙子的傾世容貌一一畫出。」
「江公子最好了。」姑娘們開心極了,並殷勤的給他鋪紙研墨。
有的則給他捏肩捶背,有的給他喂剝好的水果。
江樓月一邊享受著她們的侍奉,一邊打量著她們,為她們挨個作畫。
正當他畫的高興時,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了初慕一的聲音。
「江樓月,給本小姐滾出來!」初慕一穿著一身緗黃衣,拿著醒神鞭,不管不顧的挨個踢開門,四處尋找江樓月。
惹得尖叫聲連連。
其他姑娘一聽初慕一來了,趕緊躲到了一邊。
江樓月放下筆,開門剛探出頭,就看到了初慕一。
初慕一剛好也看到了他。
「江樓月!」初慕一忙跑向他。
江樓月趕緊撒腿就跑。
「江樓月,給本小姐站住!」初慕一在背後喊到。
江樓月當然不會停下,直接一跳,抱著三樓的柱子,滑到二樓。
初慕一長鞭一甩,纏繞住了二樓的木欄,一拉飛了過去。
江樓月一個下腰,從桌底下滑過。
初慕一跳到了桌面上,揮鞭而去纏住了他的腳。
她使勁往自己這邊一拽,江樓月便被拽了過來,但是靠近一看居然是張凳子。
「可惡!」初慕一知道自己又被,江樓月的障眼法給耍了,怒氣沖沖的將凳子一鞭子給打散了。
角落的姑娘們嚇的花容失色。
「叫什麼叫!」初慕一一腳踏爛了桌子,對著那些姑娘道,「你們要是再勾引江樓月,本小姐就打得你們跟這張桌子一樣!」
「可是初小姐,我們並未勾引江公子。」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姑娘,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說到。
「胡說!」初慕一醒神鞭一甩,直接將那姑娘身邊的地面打穿了。
那姑娘直接嚇得坐在了地上。
初慕一鄙棄笑了笑,說,「你們要不是勾引他,他能這樣每天樂不思蜀?就算你們沒有勾引他,往後本小姐也不許你們同他說話!下次誰敢再對他笑,或者說話,本小姐就撕爛她的嘴!」
而此時的江樓月早就拎著一壺酒,得意洋洋的在各家房頂間上竄過,最後落在了一棵古樹上停了下來。
「居然還想抓小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江樓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樹榦上,然後拔掉酒壺的塞子,仰頭暢飲了起來,一隻腳在空中蕩來蕩去。
他一邊喝著,一邊狂吐槽初慕一,他想不明白那丫頭怎麼老跟自己作對,每次都要來壞自己好事。
關鍵是這樣一個刁蠻無禮的丫頭,居然還能上那世家小姐榜位之二。
他想初慕一能夠上那榜,多半是因為那張臉,也真可惜了那張臉同杜若師叔一般的臉,怎麼會長在了初慕一的臉上。
他也曾好奇過,為何初慕一會同杜若師叔,長得如此相似,可惜經過他的調查,初慕一併不是同他想的一般。
杜若是杜若,初慕一是初慕一。
想起杜若師叔,江樓月難免有些惆悵。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杜若,在前世除了娘親以外,唯一待他好的人,也是他最重要,最愛的人。
江樓月想起當年,自己同其他人被押到圍場,充當那些皇親國戚手下的獵物,身邊的人一個個被亂箭射死倒下,他害怕至極的一邊哭一邊跑,但是他始終沒有喊過一聲救命,因為那時他覺得不會有人來救他,他的內心絕望而無助,只是一味的漫無目的的跑著。
結果一不留神便踢到了別人的屍體,而被絆倒了,一支支利箭瞬間向他而來,那時他覺得自己徹底死定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有人出手救下了他,而那個人便是杜若師叔。
那時她一襲青衣,戴著白紗帷帽,像神明一般,降臨在了他的面前。
飛逝而來的利箭都一一停在了半空中,她伸出那隻素凈無比的手,毫不避諱的牽起了,自己那沾滿了爛泥的手,將自己從地上,從死亡拉了起來,飛向了天空,飛向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