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蛇蠍美人要不得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浮荒大陸上,但凡經歷這一日,無論哪個種族,他們都難以忘卻這一天——
浮荒二零二零年,十月初七。
天道之下,天賦異稟初窺天道者,自認此身與凡俗不同,卻不知彼蒼之下,眾生皆為螻蟻。
螻蟻之中,尚且看不清自己的,自認能夠人定勝天,遂對於神明之類,心中雖有些許敬畏,但更多的卻是覬覦。然而今日所見所聞,卻令他們為天道巍峨所攝,以至於後來絕口不提今日之事。以至於這一日本該流傳下來的傳說,最終只能夠在凡俗之人,修道者眼中的在萬丈紅塵中掙扎的可憐蟲的筆下,才能夠記載一二。
那一日的天氣,是出奇得明朗。
素來和煦的,直到午時才會大放光芒的太陽,自它從雲海之中掙扎著出現的時候,一道道金色的霞光就貫穿了雲層,照射到了大地的每一處,哪怕是山陰之地。而自那一道道金色霞光出現以後,湛藍色的天空上就再沒有一絲浮雲。
無數的凡人紛紛躲在了陰涼的地方,目光不敢直視天空耀目的金日。他們甚至有了一種進入了古籍之中所記載的神話時代,那個傳說中天空有十日的時候的錯覺。整個大地似乎也因著這些過於刺目灼熱的陽光而顫抖著乾裂,發出深沉的悲鳴。
這一種狀況,一直維持到了巳時(早上九點)。
然後,天色逐漸黯淡下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大地上面的人方才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天,隨即,他們忍不住驚呼出聲。
——竟是天狗食日!
那輪耀目的金日,那一道道炫目霞光所圍繞著的灼熱火球,此刻正被一股暗沉的顏色逐漸蠶食。那片黑色初始時並不大,甚至在道道金色的霞光里都可以忽略不計。但那片黑色正以著並不快但絕對穩定的速度,慢慢將那耀目的金色吞噬下去。待得人們發現的時候,天上的太陽已經出現了一道圓圓的缺口,像是被一個頑皮的孩子咬掉一口的月餅。
凡人驚呼著,紛紛歸家拿出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將其敲擊出吵雜的聲響。他們不停地發出呼喝的聲音,彷彿正在喝退那膽敢吞噬太陽的天狗一般——這是他們自古以來在天狗食日時的表現,代代相傳,今日的行為不過是重複他們祖輩的曾經。
這些人的舉動落在了修道之人的眼中,無論仙魔,都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凡人愚昧,他們參悟了天道之人,自然與之不同。
待得最後一縷金色消失在那片黑色之中后,天幕也隨之黯淡下來。然而,天幕並未完全黑暗,因為西邊的月初之地,比之方才耀目,論起尊崇也毫不遜色的清冷圓月,緩緩升上了天空。滿月如輝,在這本非十五的日子裡,散發出比之平時更加引人注目的光輝。她的月輝是清冷的,比之耀目少了一份灼目,多了一分高貴。她的光芒均勻地灑在大地之上,如同水銀瀉地,傾淌出一片清冷雪色。
「咣當咣當——」這是浮荒大陸上,無數凡人聚居的小鎮小城的街道上,無數人手中敲打著正歡的鍋碗瓢盆等器物紛紛落地的聲音。這些聲音是如此得連綿不絕,幾乎匯聚成了一股強勢無比的聲浪,席捲了整個浮荒大陸。
就連身處名川大澤之中的修鍊者,那些經歷了無數歲月,見慣了天地異象的人物,也不禁為這眼前的景色倒抽了一口冷氣。哪怕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再偽裝平淡不屑,他們的眼睛也是無法欺瞞的震驚。
午時三刻,月輝也黯淡下去,整個天幕,此刻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蟲鳴鳥叫,偌大的浮荒之上,那些聲音,連同消逝的光亮,一同湮滅在天地之中。
整個世界,安靜得有如天地初開時的混沌,沒有聲音,也沒有光亮。眾人心中恍恍惚惚,彷彿整個身體也融進了這片黑暗之中。
直到,那一聲斷喝,有如驚雷一般,響徹整個天地。
「起!」
伴著這聲斷喝的,是一道自浮荒大陸直直貫進天際的,足有百里範圍的乳白色光柱。
那道光柱,自綿延萬里的崑崙山脈中的某處迸發而出,周身縈繞著溫和的光暈。那是只有修鍊之人才能看見的,完全有純粹靈力組成的光柱,其中蘊含的深厚靈力,足以令任何一個修鍊多年的人瘋狂。
而這道光柱,僅僅只是開始。
只比這道光柱慢上些許的時間,浮荒大陸上,蜀山、普陀山、須彌山所在的山脈,以及海外方丈、瀛洲和蓬萊這三座島嶼之上,伴隨著聲音高低各是不同的斷喝,各自迸發出一道光柱,同樣縈繞著乳白色的光暈,同樣有著極為誘人的純粹靈氣,但比之昆崙山那處,要遜色許多。
七道光柱,以昆崙山那條最為奪目的光柱為中心,在各自從所在靈脈之中聚集爆發后,在天空萬丈的高度上,匯聚成一道幾乎將百萬裡面積囊括在其中的龐大光柱。
那道光柱,有如一把有著雷霆萬鈞之勢的寶劍,無需華麗的劍招,只是一個直指的劍勢,就足以劈開天地這片黑暗的混沌。
黑暗的天幕,被狠狠地撕裂。
無數的修鍊者,這些追求天道近乎花費了一生,捨棄了感情捨棄了家人的存在,目眩神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無數的光線紛紛從那囊括百萬里的光柱中分離出來,閃爍著盈盈的微光。在那些柔和的光芒下,那道光柱中隱約出現了一個輪廓。那個輪廓看上去並不明朗,甚至有著虛幻的味道。朦朦朧朧間,有如鏡花水月。
那朦朧虛幻的輪廓,似乎隨時都可能湮滅在漆黑的天幕之中。
天地異變詭譎,凡人認定是天神震怒,紛紛跪下不斷頌言禱告。而自詡高人一等的眾人修鍊之人,這些一手導演了眼前天地異景的修鍊者,無論是人間仙界還是妖魔所前來的代表,則站在了距離昆崙山萬里開外的符錫山上,遙遙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們雖然看似聚集在一處,但隱隱防備著對方,涇渭分明。
這種情況,即使在同屬於人間仙界的勢力之內,也是如此。
眾人抬頭看著龐大的光柱中漸漸顯形的高大輪廓以及其中隱隱傳來的威壓,面上只能勉強維持著鎮定的神色,眸底儘是勢在必得的貪婪。
神域降臨,並不是所有見證這一幕的人都能夠有進入神域的資格。神明之地,何等的神聖,又何等的危險。即使是掌門這些浮荒大陸上的巔峰人物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更枉論那些普通弟子。
更何況,初雲神域的記載,亘古有之。無論傳承多少年,這個傳說口口相傳,無論是在修真者口中還是普通人的傳說中。
初雲神域是傳說中神后所居之地——神后是眾神之母,亦是浮荒萬物的創主。那個時候的修鍊者,顯然可以在修鍊到了某種極致之後飛升到另一個世界。但,那處只能稱之為仙界。那裡可以移山倒海的絕世人物,也只能夠稱之為仙。
浮荒之上,能夠與神后並肩稱之為神明的,只有神后的同胞兄長,魘皇。
有著種種的顧慮,此刻站在符錫山上的各勢力的人並不多,皆是各門派的幾位當權長老以及年輕一輩的出色弟子。他們的共同特點皆是在修鍊一道上得天獨厚的優秀人才,寄希望於能夠在進入神域之後有所感悟,並在他們找到無法飛升的癥結之後最有能霞舉飛升的人物。
他們的修為都不低,長老最低的在洞虛期,而年輕弟子也維持在元嬰期以上。畢竟,即使再出色,也沒有人會強求一個剛剛築基完畢的修士去感悟些什麼。
此刻神域降臨,眾人心中雖繫於此。但無法保證,會不會有些勢力趁此時機來偷襲各方勢力。故此,不僅是妖魔界並沒有抽調出全部勢力,縱是七大門派的上層長老也沒有盡數出動。留在符錫山的長老是門內派遣的代表,更多的長老則留在了本門的門內,來保護本門的普通弟子。
畢竟,飛升之事固然不能怠慢。但門派的傳承,對於一個真正的超級宗派而言,方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人間仙界的各派掌門,他們必須守護在各派靈脈之處,維持著靈脈中靈氣的輸出。
普陀仙境的大長老瑤馨是一位年紀已然不輕的女子,一身白藍相間的嚴謹道服。只是,這位女子雖然沒有豆蔻少女的芳華,但她相貌秀美,體態婀娜,饒是一身道服也穿出了誘人風姿。她的氣質更為雍容,又帶著長年處在上位的傲然,哪裡是豆蔻少女能夠比擬的。若非此時眾人的心神為著即將降臨的神域所迷,此刻不知會有多少人將他們的目光掉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再也挪不開。
她像是習慣了眾人眼神的追逐,眼下的無人問津顯然令她有些不悅。那雙勾人心魂的美目里波光流轉,縈繞著婉轉的?***。她掩口嬌笑了一聲,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一個一身黑色勁裝面色冷硬的清俊男子身上,柔聲道:「崑崙仙境不愧是人間仙界之首,靈脈之中的靈氣當真驚人——也難怪神域降臨的位置是崑崙山脈了。」
聽著瑤馨的話,周圍這些天沒少向她獻殷勤的男修士紛紛應和,言語中帶著追捧之意,無外乎就是誇讚瑤馨是多麼得聰明多麼得擅於發現。瑤馨嬌笑著應了,但有些露骨大膽的目光卻依然望著那個一身黑衣的男子。
見男人沒有搭理她的意思,瑤馨宛若清歌一般的聲音再次柔柔響起,顯然是認識到了黑衣男人的不好搭訕,因而直接點名道:「崑崙仙境,人傑地靈,無外乎會出現如天樞長老這般的人物了。」
於是,幾位圍著女子獻殷勤的男人,刀子一般的目光,直直甩向了一身黑衣勁裝面色淡淡連瞥一眼女子都沒有的男人身上。
天樞的懷裡抱著一把長劍,身體站得筆直,有如一把出鞘利劍。見瑤馨將話題引到了自己身體,天樞冷硬的面容依舊沒有波瀾,一雙帶著寒氣的黑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笑靨如花的女人,隨即收回了目光,直直看向遠處的光柱。
「噗——」這是站在天樞身後,完完全全將普陀仙境大長老美人的又紅又白的臉色收入眼底的夢無酒。
在如此安靜的地方,夢無酒的這聲沒能忍住的笑聲,被無限放大了許多。哪怕夢無酒十分識時務地立馬低頭裝無辜,那向來溫柔勾魂的目光化作利劍扎在身上的感覺,還是時刻跟隨著自己。
夢無酒心中叫苦不迭,雖說看自家師父冷處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十分之有趣——不能怪夢無酒不懂得憐香惜玉什麼的,畢竟,這個大美人的屬性是蛇蠍的事實是不爭的事實。這個女人自負美貌天資還好,平日里最看不得別人比自己長得漂亮,修為高深,還最喜歡借刀殺人什麼的,天生就樂意支使腦袋裡被黃色廢料填滿了的男人為自己剷除異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師父一直沒有被她誘惑以至於令她自尊心受挫,這個女人從夢無酒八歲拜進師父門下的時候就一直表現出自己如何如何傾慕自己的師父。想他師父那時候做的最多的兩件事,一是以著絕對的武力值將跑上門爭風吃醋的道友們扔出崑崙;二便是應付這個嬌滴滴的,以著道歉等等不著邊際的緣由,不請自來的女人。面對著這個一直說那些人是自作主張,她並沒有因為他師父的冷淡如何哀怨如何自傷來著的女人,從一開始勉強說兩句隱約送客的話,到後來直言送客,到後來的後來,直接將這個女人無視。
那時候夢無酒還叫夢酒,年紀還小,尚且不知道什麼叫蛇蠍美人,也不知道經常前來串門,脾氣溫柔不知比自己那兩個同樣是女人的師叔好上多少的大美人其實是一朵食人花。
開始的時候還好,那個女人為了攻.陷自己的師父,對他師父唯一的入室弟子不知道有多好,也知道這小屁孩對於酒這種東西有著非凡的愛好,不知道送了夢無酒多少美酒,哄得這小孩天天摟著酒罈子睡覺,看見了瑤馨恨不得就要叫媽……咳咳,師娘。後來更是看著師父冷待瑤馨而瑤馨美人垂淚好不梨花帶雨的時候,夢無酒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狗膽一枚,竟然衝過去和師父叫囂,更是捶著胸膛對瑤馨表示,反正差一歲也是差,差四百歲也是差,他夢酒不介意等他長大以後瑤馨美人就年老色衰了什麼的。
——年老色衰是夢無酒無意中聽到自己某位師姐看著瑤馨的背影說的,可憐夢無酒當時為了表現一下自己所謂的才學,當即將這個四字成語甩了出去。至於四百歲的年齡差,也是自己某位師姐和另某位師姐小聲議論時候,他扳完手指頭扳腳趾頭冥思苦想了許久后才得出的結論。
當時,瑤馨笑了,雖然有那麼一點點不自然。
在以後的日子裡,每次夢無酒想起這個場面的時候都想抽自己一頓。瑤馨那哪是笑了,分明就是面部整個扭曲了。
——只要是女人,哪個不在乎自己的年齡。更何況,夢無酒是當著瑤馨心上人的面前捅出來的。而且按著歲數,瑤馨比他家師父還大上二十多歲。
這件囧事雖然最後以天樞帶著疏離和淡然的「管教不嚴」的道歉,以及夢無酒為期三個月的後山禁閉為結束,但顯然,那不是瑤馨想要的結果。
夢無酒最終的下場是,當他自己苦哈哈地在後山禁閉只能吃些野果度日的時候,瑤馨前來探望,送上禮物無數,其中最得夢無酒眼的便是,瑤馨三令五申不許讓任何人知道的,一罈子香氣四溢縈繞著紅色靈氣的美酒。也正是這一罈子酒,令他渾身經脈脹痛發燙最終在後山無人之地昏迷一天一夜險些小命玩完。要不是天樞好不容易送走了瑤馨又覺得僅僅只是思過,這對於夢無酒的教育意義不大,並決定對夢無酒再教育的時候發現了昏迷的夢無酒,那麼,他的小命一條就要交代在那裡了。
後來,夢無酒才知道,那壇酒,確確實實是好東西,能夠增進身體對靈氣的吸收。只是,火屬性的靈氣太過暴躁,而夢無酒年紀太小,經脈太過稚嫩,能挨過一天一夜便是夢無酒本身天賦極佳的緣故。否則,就是爆體的命。就是爆體之後,也是夢無酒自作孽的結果。修為不夠,亂飲靈酒,不是自找的是什麼。
天樞冷冷地笑,說,即使是大補之物也能補死個人。沒死,算你命大。
夢無酒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這是瑤馨故意為之。一時之間,夢無酒打擊過大,抱著酒罈子就說,即使靈酒再好,不對症也能喝死人。天樞一聽,哎,這孩子開竅了。剛想摸摸夢無酒狗頭安慰一下下,又聽見夢無酒一聲慘嚎,眼睛瞪得溜圓,沖著門口一指,叫囂,「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蛇蠍!!」
於是,看顧了夢無酒幾天,方才回去取出煉製好的藥物的玉衡長老,光潔的額頭上,迸出無數的青筋。
於是,雖然傷勢沒好但下手極有分寸的天樞,賞了自己徒弟一頓鍋貼,既脹痛的經脈后,夢無酒多了一個紅腫的屁股。而向來對小孩子尚且溫和些許的玉衡長老美人,除了在煉藥一途上的執著外,多了一條無時無刻從各方面打擊報復夢無酒的興趣愛好。
往事不堪回首啊……夢無酒憂愁地望天,一身寂寞如雪。
這一身的寂寞如雪很快被一巴掌打散。
夢無酒吃痛地捂住腦袋,回頭就看見一臉冷然的搖光師叔。
此次與天樞一同前來的崑崙長老二位長老是一向以穩重著稱的天權,和向來寡言冷漠的搖光。
賞了自家師侄一巴掌,搖光此刻的笑容出奇得柔美,看得夢無酒一陣哆嗦。蛇蠍美人什麼的,最可怕了。尤其是一隻一向冷冰冰的蛇蠍,忽然露出這麼溫柔的笑容,鬼都知道有問題啊。
搖光抿唇笑,很是刻意地瞥了一眼笑靨嬌媚的普陀某長老,伸出纖纖玉指,輕點夢無酒的額頭,道:「你這孩子,怎麼盡盯著被蒼蠅叮臭了的餿菜,崑崙什麼沒有,這點見識,千萬別說是我崑崙的弟子。」
夢無酒額頭冷汗直冒,背後的衣衫都濕透了——這個師叔,太詭異。誰能想到平日里那麼悶騷的師叔,說起奚落人的話會那麼順溜。
而在一旁臉色不善的瑤馨的笑容愈加燦爛,嬌聲道:「呦,搖光師姐,瞧您這話說的,小酒不是還小嘛。總是拘在一處,來來回回看得那些又不是什麼好菜,自然會被外面光鮮給迷了眼。說到底啊,還是身處的地方,檔次太差,也不怪小酒看直了眼。」
夢無酒嘴角一抽——你個蛇蠍,你叫誰小酒呢!咱倆不熟好不好。還有,搖光師叔,明明是那隻蛇蠍惹了你,幹嘛那麼用力地用手指頭戳我啊~哎哎,怎麼還用上了真元力了呢!!
而正在這時,妖魔那邊傳來一個嫵媚入骨的聲音:「呦,好大的騷味兒啊,怎麼著,自己門派裡面的禍害乾淨了,又看上了別人家的孩子?」
夢無酒心道,這誰啊,真是好膽色啊,沒瞅著他都不敢說一句話動一下嗎,這兩隻蛇蠍都不是好對付的啊。
結果扭頭一看,夢無酒當即無語。得,又是一隻蛇蠍。
從妖魔界那邊走出來的女人,出奇得妖艷美麗。不同於瑤馨的雍容,搖光的冷艷,這個女人,不,魔女,她是如罌粟一般勾魂攝魄的惑人。嫵媚的眼,小巧的鼻,凹凸有致的身體,近乎半.裸的身體——光沖著這點,瑤馨和搖光就不能和她比了。
出身於魅魔一族,天生就會誘.惑人心勾起欲.望的尤.物。更何況,眼前的淺媚還是這一族的族長,位尊魔王。
淺媚唇角勾著惑人的笑,搖曳著動人的身姿走到夢無酒的面前,白嫩的小手輕輕地掐上了夢無酒的臉,柔聲道:「這位小哥,你說說,是本王美,還是那盤子餿了的菜美?」
夢無酒的冷汗,刷刷地往下落。
雖然由於神域降臨,眾方暫時達成和平協議。但是,魅魔王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在靠過來了啊!小生知道您的胸部很大很軟,小生已經知道了,所以小生不需要拿自己的手肘再測試一遍啊!再說了您老都說瑤馨蛇蠍是餿了的菜了,那菜都餿了還能有多少美色啊,您老這是□裸的侮辱啊!!這玩意兒您老心裡想想就成了,犯不著拿出來說啊啊!!雖然小生不知道您老和瑤馨蛇蠍有什麼過節,但是,小生似乎是無辜的啊啊啊。——這是精神有些錯亂的夢無酒在心中狂吐的亂碼。
「呦,誰不知道您魅魔王的艷名啊,那可是天下皆知啊。您這麼說,可是對不起您那些入幕之賓啊。」瑤馨也裊裊婷婷地走過來,伸出纖纖玉手就要挽住夢無酒的胳膊,同時露出懷念的笑容,道:「好長時間不見小酒了,當年還是一個奶娃娃呢,現在已經是一個這麼英俊的男子了呢。當初小酒成天跟在瑤姨的身後,說要瑤姨嫁給你呢~」
夢無酒僵硬著臉,他那叫年少無知啊。
瑤馨的胳膊到底沒能挽上夢無酒的胳膊,搖光直接一把揪住了自己的師侄,將他從淺媚熱烈的懷抱以及瑤馨即將深情的擁抱中解救出來,並隨手將他推給了自己的天樞師兄。搖光隨意攏了攏鬢髮,輕笑道:「瑤馨師妹你可別提這件事了。幾年前他師叔戲弄拿這件事那小子,結果那孩子差點想不開。成天說自己有眼無珠傻了唧,真真是悔不當初啊。瑤馨師妹啊,看在師姐的面子上,別再揭這孩子的傷疤了。」搖光一臉的悲天憫人。
夢無酒傻傻地張大了嘴,身體軟綿綿地靠在自己師父的懷裡。面對著所謂的「三個女人一台戲,三隻蛇蠍一場玩人的大戲」的場景,身後涼絲絲的懷抱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桃源。
夢無酒心裡默默地說,爹,您太勇敢了,當初您怎麼就找了個女人娶了呢。娘,兒子對不起您。當初兒子總是埋怨您拿掃帚要棍棒出孝子,沒想到,您的脾氣和這些個美人蛇蠍比起來,簡直就是有點性格的小白兔——要蘿蔔(大棒)不要白菜(溫柔)的主兒。您的孫子沒著落了,兒子實在害怕,萬一一個哆嗦,娶回家的是一隻蛇蠍中的蛇蠍怎麼辦。兒子的命這麼長,上凡人那裡找只小白兔也不可能了……
夢無酒心中悲憤,扭頭拱進了瑤馨蛇蠍費了多少年也沒能鑽進去的清冷懷抱,哀哀凄凄地道:「師~父~」徒弟終於明白您這麼多年都沒有成親也沒有找道侶的原因了。
一向面部少有表情的天樞長老,抱著像是一瞬間抹了年齡的整數只剩下零頭的獨苗徒弟,感覺到他像是一隻小豬崽似的一個勁兒地往自己的懷裡拱,像是面具一般的清冷麵具,瞬間破.功。
哎呀,好久沒抱這個孩子了呢。除了他小時候燒得迷迷糊糊差點一命嗚呼的時候,這死孩子在夢裡又哭又鬧,又要抱又要哄的。然後他抱了哄了,結果這孩子仍舊迷迷糊糊地哼唧,明顯不滿意自己的姿勢,氣得他恨不得扒了他的褲子扁他一頓。
這孩子缺點多多,天資雖然好,但崑崙仙境中不是沒有比他天資更好的。更何況,他的修道之心並不堅定,平日修行還不認真,恨不得鑽進酒罈子裡面當酒鬼。後來自己逼他逼得急了,見了自己就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看得他是冷在臉上怒在心裡,於是,逼得更緊了。
好像,這麼多年來,除了三個月前在自己給了他一壺酒他一個激動撲過來外,那個臭小子一直都是能跑多遠跑多遠,就是和開陽的關係,也比和他這個師父的關係親近。
天樞的臉上更冷,當即單手扒住夢無酒的腦袋,令這個死命往他懷裡鑽的臭小子與自己對視。直視了這雙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的黑眸,天樞的臉上幾乎稱得上風雪大作了。
天樞下頷微抬,示意夢無酒看了一下那麼你來我往言語交鋒的三位美人的戰場,寒聲道:「日後你若不聽話,為師就直接把你送給她們。」
那雙微有些瑟縮的黑眸驀然瞪大,夢無酒面上的表情堪稱驚悚。他先是凄凄涼涼地叫了一聲「師父~~」,隨即指天發誓,發了一堆類似於絕對聽話日後師父去哪裡他去哪裡、師父要他往東他絕不往西,師父要他攆雞他絕不打狗、師父不讓他喝酒他連西湖醉魚都不吃等等,隨即再度撲進天樞的懷裡,掐細了聲音,硬是裝小姑娘做撒嬌狀。
天樞一腦袋黑線,有些無力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這個一直沒有正形的徒弟,隨即緊了緊手臂,勒得自家徒弟直叫疼,隨即像只泥鰍似的動來動去,弄得天樞心煩,又是一巴掌下去。
於是,消停了。
天樞心道,疼就對了,看你以後再得瑟。
解決了一直鬧造反的徒弟,天樞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言語交鋒的三個女人身上,也不說話,就一直看著,直看著此處都要飛雪凝冰了,三位本不畏冷的美人一連打了幾個寒戰,還沒有想明白怎麼回事,就聽著天地間又響起一聲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