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客棧遇刺
楚昭此刻實在沒有心思同武侯淵周旋,用冷漠的眼神制止了武侯淵的喋喋不休,心裡思忖著如何搜救公主與良兒
尋了這幾日還沒有一絲消息,她的心中更加的焦急了
儘管武侯淵一再安慰她「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可她的一顆心,如何都安定不下來
傳回藍玉國的密信也還未得到消息,她的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一刻也坐不住
楚昭握起青陽劍正欲起身,客棧門口走進來兩名同穿白衣,手持佩劍的年輕男子
店小二正麻溜的收拾桌子,見有客人,一臉殷勤的迎了上去,笑嘻嘻的說道
「客官,本店已滿,沒有房間了」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望著店小二,問道「這附近還有其他的客棧嗎?」
而另外一個白衣男人則是朝著店內東張西望
店小二笑著說道「二位公子,出門右轉,有一處福來客棧,應該還有房間」
「謝過了」向店小二打聽的白衣男子作謝
可二人卻並未離開,而是往裡走了幾步,將整個客棧打量了一番,像是在尋找什麼,一陣巡視之後,二人默不作聲的出了店門
楚昭和武侯淵坐的位置偏僻,那二人也著急離開,像是怕引起注意,是以,並未發現角落裡還有兩個人
待那二人走後,武侯淵這才蹭到楚昭身旁,低聲道「丫頭,你有沒有覺得那二人很可疑」
楚昭仿若未聽到武侯淵的話一般,自顧自的沉思著,眉頭緊鎖
方才,她清楚瞧見了那二人掛在腰間的腰牌
「丫頭」武侯淵以為楚昭中了什麼魔障,雙手放到她眼前揮舞著
楚昭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轉眼望向武侯淵,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們是無極宮的人」
「無極宮……?」武侯淵大驚失色,條然站起,不由分說的拉起楚昭,便朝天字一號房奔去
武侯淵的舉動太突然,腳下生風,楚昭被他拉的一個踉蹌,正欲發怒,可瞧著武侯淵那般焦急的神色,她心中卻越發的不安起來
不怪武侯淵如此模樣,無極宮亦正亦邪,上至朝廷,下至商賈都有他們的人,不止西鳳,就連藍玉國,大梁國都有他們的人脈與產業,可謂是根深蒂固,連朝廷都不敢輕易將他們怎麼樣
而無極宮的宮主宮冥,更是如同地獄來的魔鬼,武藝超群,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讓人聞風喪膽,傳說,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就連鳳宸月聽了無極宮的名號,都擰起眉,盯著楚昭「你如何知曉是無極宮的人」
其實楚昭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師父提起過無極宮
無極宮宮人個個身手了得,更是來無影去無蹤,她並不知曉師父是如何知道無極宮,可師父告訴過她,無極宮的宮人,都會佩戴一枚羊脂玉宮牌,師父還將那宮牌上的花紋畫與她看過,便是方才那二人腰間配帶的玉牌
可這些,她並不打算告訴鳳宸月「以前在藍玉聽人說的,婢女只是猜測,並未真正見過無極宮的人」
……
從宸陽王房中出來之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楚昭與武侯淵對視一眼,然後徑自回房
夜沉如水,房裡很安靜,連牆角的蛐蛐聲都嘎然而止
楚昭心裡一沉,不動聲色的握緊手中的青陽劍,房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驟然間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她摹地睜開眼,還未抬起握劍的手,人便已被那人抱著從床榻上滾了下去,電光火石之間十幾支寒光凜凜的箭,直直的插在了她方才睡的床榻上
只差一點,她就被射成篩子了
鳳宸月抱著楚昭滾到狹窄的床底
楚昭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他急促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臉上,兩人的臉幾乎快挨在一起了
任憑楚昭如何的處變不驚,內心強悍,此刻也有幾分亂了方寸……
「不想死就別動」鳳宸月沉聲說道,連吐出來的氣息都幾乎都帶著寒意
他的唇在楚昭滾燙的臉頰上擦過,就像是一片羽毛,撓上心頭
此時,一群白衣蒙面人突然破窗而入,房門外也響起一陣打鬥聲
鳳宸月抱著楚昭從床底滾出,同那群蒙面人打了起來
好在他們早有準備,不至於被對方打的措手不及
一番打鬥下來雙方都死傷過半誰也沒有佔到便宜,無極宮的人見討不到半點好處,便撤退了
客棧上下被拆的七零八落,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店主一早起來險些被嚇暈過去,而樓上住著的人,早已人去樓空,桌上放著幾錠黃金
長長的官道上馬蹄聲「噠噠」的響著
楚昭天還未亮就啟程出發了,她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鳳宸月那張惹人厭惡的臉,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撕爛了它
是以,同武侯淵打了個招呼,她便率先出發了
今日的天算是晴了,天邊升起一輪驕陽,可她無心欣賞,勒緊韁繩朝著那深山老林奔去
山路險峻,起初她還能騎馬前行,後來馬兒被獵人的捕獸器夾住了馬蹄,她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雖然飛身落地,穩穩的站住,可臉上卻被樹枝颳了一道口子,鮮血侃侃而流,火辣辣的疼著,伸手抹了一把,卻抹了一手血
她試圖幫馬兒取下獸夾,想了千萬種方式,甚至把手都划傷了也沒能將獸夾移動半分
她最終只能選擇棄馬而去
徒手在深山裡行走可比騎馬困難的多,身上的衣服被樹枝劃破,手背上全部都是細細密密的傷痕,臉上也添了幾處新傷,乾裂的嘴唇裂開了幾道口子,不停地往冒著血珠子
「公主,良兒」她一聲聲的呼喚著,聲音嘶啞的如同八十歲老嫗
整個山林里回蕩著她沙啞難聽的呼喚聲,而回答她的,唯有被驚的滿林飛竄的鳥兒
翻越了一個又一個的山坡,除了飛禽走獸,連一個活人的人影都沒看到
一連幾日,她靠山裡的野果充饑,喝泉水解渴,累了便睡在樹枝上,整個人渾身髒亂的如同野人,好幾次夜裡從樹上掉了下來,摔的骨頭都快斷了,可她依舊不願放棄,若尋不到公主,哪怕死在這山林中也無怨言
……
這幾日,宸陽王帶人馬不停蹄的在山林里尋找無憂公主與楚昭的蹤跡,卻始終一無所獲
程銘揚用手肘捅了捅武侯淵,摸著下顎,目光複雜的瞧著不遠處問道「淵大頭,你說咱家王爺這是怎麼了,以前也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那無憂公主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難道是美若天仙,還是才華過人?」
武侯淵翻了個白眼,回頭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覺得咱們姬瑤公主也生的美若天仙,才華過人,配你這個癩蛤蟆綽綽有餘」
被戳了痛處,程銘揚立馬炸了起來
「淵大頭」他咬牙切齒,可又不敢太聲張,壓著一肚子的怒氣,探頭看了看坐在遠處的宸陽王又回頭瞪著武侯淵,壓制著怒氣說道「淵大頭,以後你再敢在我跟前提姬瑤公主,我跟你丫沒完」
一提到姬瑤公主程銘揚便跟炸了毛一般激動,堂堂西鳳最得寵的公主看上他這個小小的將軍,當真是三生有幸,可惜,他不但不領情,反而避之不及
兩人正在拌嘴,吵得火熱,一名士兵匆匆跑來道「稟王爺,後山發現可疑」
鳳宸月放下手中的水袋,率先跨上馬背,一旁的武侯淵與程銘揚也顧不得拌嘴連忙跟上
山後有一處陡峭的山坡,雜草叢生,地上躺著幾隻野狼,脖頸被割斷,鮮血流了一地,屍體還是溫熱的,明顯是剛死不久
鳳宸月眯眼瞧著,心裡盤算,這些野狼定當不是無憂公主殺死的,楚昭雖說過無憂公主與那小婢女雖略懂武藝,可她們奔波已久,沒那個精力能將這些殘暴的野狼,一擊致命
且這四周並未有可疑的蹤跡,能殺死這些野狼的只怕只有一人……
「王爺,會是什麼人做的」程銘揚見他臉色不佳,沉聲問道
鳳宸月沒有回答,而是回頭冷冷的掃了武侯淵一眼,繼而轉身,順著地上的野狼屍體往山坡下去
武侯淵被他那眼看的背脊發涼,濃密的眉擰成了一股麻花
程銘揚看不懂二人打什麼啞謎,跟在武侯淵身側,小聲道「淵大頭,我怎麼見王爺一副要吃了你的模樣,你是不是對咱們王妃有什麼非分之想」
要不是程銘揚跑的快,武侯淵一刀就砍了過去,他怎麼可能對王妃有什麼非分之想,王爺這般看他,只怕是怪他兀自放走了楚昭,畢竟眼下楚昭有可能是藍玉國送親隊伍中,唯一的活口
若連楚昭都出了什麼事,只怕到時藍玉國追究起來,他們便百口莫辯,若因此事引起兩國戰亂,真真是後果不堪設想啊……
更要命的是,放走楚昭后他才知道,當日在客棧,那群假扮無極宮宮人的刺客,實則是沖著楚昭去的
敢在宸陽王眼皮子底下刺殺,那群刺客只怕不是一般人,而在他看來,大梁的嫌疑最大
可他們沒有證據,現下只能儘快找到楚昭
……
楚昭左手握著青陽劍止不住的顫抖著,身上已經數不清有多少處傷口,好幾處還在不停的流著血,右手手背上被野狼咬的血肉模糊,鮮血直流
她的意志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許是剛才吃的野果,有些中毒的跡象,否則不會連幾頭野狼都殺不死
頭腦里一陣模糊,甚至出現了一些幻覺,眼前一會是公主,一會是師父,一會是良兒……那些人影飄忽不定,想抓也抓不住,揮也揮不走
野狼是兇猛的食肉動物,兇悍殘忍,結伴為伍,他們圍著獵物趁其不備發起攻擊,直到耗盡獵物的所有精力,一擊即中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之氣,讓它們更加的興奮,圍著楚昭來回踱著步子,等待著下一次發起攻擊,其中一頭野狼仰天長嘯,而其他的同伴也回應著
楚昭覺得好累,夕陽的光暈灑在她的身上,她已經感覺不到溫暖了,渾身上下寒冷的打著顫,如同掉進冰窖一般,凍的她牙齒不停的打著哆嗦,她垂頭搖了搖亂成一團的大腦,試圖上自己清醒一些
而就在這個空檔,野狼發起攻擊,眼見就要撲到她的身上,鋒利的牙齒看著都膽顫心驚
「小心」
楚昭以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聽錯了,怎麼會聽到師父的聲音,可明明有人抱住了她,那樣溫暖的懷抱,讓她捨不得鬆開手,想要貪戀這難得的溫柔
「師父,師父……」滿腔的委屈排山倒海的襲來,眼淚決堤而下,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這一刻她只想放肆的哭一場,將這些日子的心酸與苦楚,全部發泄出來
鳳宸月皺眉,低頭瞧著緊緊抱住自己不撒手的女人,眼底的寒意讓人望而生畏
程銘揚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自家爺這是抱著什麼玩意?那是人嗎?傷成那副德行,身上沒一處好肉,居然還沒死,還能鬼哭狼嚎哭的那麼大聲,還是人嗎?
「淵大頭,爺抱著的是誰?你不要告訴我是咱們王妃」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抱住自家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臟女人」,爺也不嫌棄,小半月沒洗澡了吧……
程銘揚等了半天沒聽到回答,回頭一看,結果看到淵大頭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啊」一陣殺豬般的叫喚聲,程銘揚破口大罵「淵大頭,你丫的,掐小爺大腿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