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213.移家權
呂開妍的興奮很快就變成了驚嚇。按照時下的風俗,就算是柴家人少,還坐在一起吃了早飯,但認親這件事情還是要做的。
柴文道和呂開妍對著高媛磕了個頭,呂開妍端了茶給高媛。高媛先讓他們起來,這才喝了一口。
然後就是給見面禮,別人家的婆婆給見面禮,最多拿個匣子裝。高媛給見面禮,是按箱子來的,還不是一箱,是很多箱。
呂開妍都快被她嚇死了,這是什麼情況啊?
高媛也覺得這麼多箱子她沒法子抬,在呂開妍給了柴伐北這個當侄子的一方端硯之後,拉著呂開妍去看箱子。
箱子太多太重,沒放在堂屋裡,還都在高媛的庫房裡存著呢。
柴文道對著呂開妍笑:「托你的福,我還是頭一回看娘的家底兒呢。」
柴伐北也興沖沖地跟進來湊熱鬧。高媛把整個西裡間都當成庫房了,除了數風流的貨物之外,全都是最近她從皇宮裡賺回來的。
打開第一個,是各種內造的首飾,金燦燦地晃人眼。高媛指著這些首飾道:「這些都是適合你戴的,搬你屋裡去。」
第二個,是各種貢品綢緞。高媛道:「這些也都是你這個年紀穿的,我也不認得,反正都是宮裡陸陸續續賞的,你自己看著怎麼裁好了。」
又一口氣打開十幾口木頭箱子,裡頭白花花的都是現銀:「一口箱子裡頭是五百兩,這些都是給你們倆過日子的,全都抬走,免得占我的地方。」
拍拍手想起來了,她還有瓷器呢。
於是又打開一個箱子:「這裡頭也是宮裡賞的,這瓶那瓶的,名字太長太繞口,我也沒記住。你都拿走,留著慢慢擺。」
想了想又道:「家裡人少,我也沒弄什麼賬本鑰匙什麼的,你自己看著弄,想怎麼弄都成。還有那些下人們的住處,你看著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對了,還有廚房,放在你那個院子里好像有些吵,你看看挪到哪裡去合適。好了,就這些了。」
呂開妍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婆婆您能緩緩不?一下子這麼多信息,我有些接受不了啊。
好在她有人幫忙,柴文道插嘴:「這些都不著急,倒是先把家裡住處安排了是正經,那麼多下人都擠在娘這裡不合適。」
柴伐北點頭:「還有那些鋪子里的貨,老放在娘這裡也不合適。」
柴文道繼續道:「如今我也搬到後頭來了,前頭伐北自己一個人住著,也能空出兩間來,把貨搬到前面去吧。」
自從兩個人中了進士之後,就挪到了前頭第一進去住著,也免得家裡來人看到他們還和娘一起住著不像樣。
這麼多事情啊,那就乾脆一件一件地來吧。
四個人坐在一處開始商量,高媛還讓柴伐北做筆錄,說這樣看著一目了然。
呂開妍就看著柴伐北執筆,大家說一句他往紙上記一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就他那筆字,擱在鋪子里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先列出家裡最重要的事情來,柴文道說需要一個祠堂。
「祠堂?那個怎麼弄?」高媛完全不懂啊。
柴文道對她解釋,新婦進門,不是說拜了天地就算成了的,還需要去拜祠堂,把名字寫在家譜上。這兩樣東西,他們家目前都沒有。
高媛點頭:「那是得有一個,總不能大老遠的跑晉中上墳去。」
呂開妍一句話也不說,只聽她那好相公忽悠婆婆:「正是,所以有個祠堂是極方便的,逢年過節在家裡祭拜就行,不必再往老家跑。」
高媛:「那是要重新蓋座房子好?還是布置一間出來就好?」
柴伐北提了一個建議:「也不見得非要在自己家裡,只要是自己家的宅子就成。」
高媛有了主意:「那青龍湖那邊的宅子成嗎?小小的就三間,咱們也不去住,白放著怪可惜的。」
叔侄倆立刻道:「好主意。」
高媛問:「還要做什麼啊?我是完全不懂。」
柴文道安慰她:「我和伐北都懂,這建祠堂的事情主要就是男人的事兒。咱們家有現成的房子,一切都方便得很。就是需要請僧道做場法事,也不過就是花些銀子罷了。娘您什麼都不用管,只管到最後去磕個頭就行。」
高媛回答:「銀子咱家有,反正你們當家,隨意花就是。」
柴伐北就在祠堂兩個字後頭寫上青龍湖三個字,這件事情就算解決了。
第二件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安排下人的住處以及數風流的庫房。
柴伐北道:「男僕都住到第一進去,女僕住第二進,娘這邊的倒座房就當家裡的庫房好了。」
呂開妍忍不住插一句嘴:「那娘豈不自己住在後頭?」
柴文道對她解釋道:「娘喜歡清凈。」
高媛卻問:「住得下嗎?」
柴文道點頭:「住得下的。他們三個如今的住處都不用動,把廚房挪到西廂房去就成。」
柴伐北道:「把數風流的貨物都搬到西裡間去,那兒如今只有張床,給下人們就是了。」
柴文道繼續安排:「我們院子里,東西廂房都可以住人,她們六個正好三個一間。這個讓阿媛安排就好。」
呂開妍急忙表態:「碧荷一間、水芝水芸一間,她們三個住東廂房;廚娘、桃紅柳綠住西廂房。這樣廚娘去廚房也方便,只走西角門就成了。」
柴文道點頭:「很是妥當。廚娘住一間,桃紅柳綠住一間便是。」
柴伐北問高媛:「娘,您還要什麼?」
高媛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就把家裡大事安排得妥當,自然搖頭:「沒有了。不對,把那些東西給文道搬過去,要放在哪裡?」
柴文道跟呂開妍商量:「要不咱們把西裡間也拿來當庫房好不好?」
呂開妍自然點頭同意:「那裡頭不過就是幾樣擺設,隨意放在哪裡都好。」
高媛又問:「東廂房原本是當廚房的,搬走之後是不是要刷刷牆什麼的?」
「先搬了再看。」叔侄倆異口同聲。
好了,安排妥當了,那就搬家吧。
家裡下人多,搬運東西方便,就是搬廚房費勁了些,也不到半個時辰就弄利落了。只是東廂房畢竟當過廚房,牆上免不了沾了些油煙。再找人刷牆也沒必要,高媛決定糊牆紙,這可是現代社會遮擋臟污的好辦法。
紙家裡是現成的,撿那些質量一般的,熬了漿糊就開始糊。人多力量大,半個時辰也弄好了。
簡單的傢具搬過去,各人收拾各人的隨身物品,齊活!
男僕接著幹活兒,女僕去做飯。呂開妍不好意思指使桃紅柳綠,高媛卻把她們倆的賣身契直接塞給了她。
「我也不喜歡人伺候,她們倆倒是在廚房裡待的時間多,就去給廚娘打個下手好了。」
呂開妍推託:「娘身邊總該有下人伺候的。」
高媛搖頭:「只有個人給我掃院子就是,別的一概不用她們管。」
呂開妍不敢多讓,只好聽令從事,把桃紅柳綠派到廚房去了。
五個男僕一起過來搬箱子,柴文道在一旁看著指揮。呂開妍回自己的屋子安排庫房,柴伐北則去了前頭點數。
高媛樂呵呵地坐在西次間的椅子上,看一個又一個的箱子搬出去,只覺得身上的擔子越來越輕,別提多開心了。
先搬給呂開妍的二十來個,再搬數風流的十幾個,到最後還剩下十幾個藏在下頭的。柴文道問高媛:「娘,這裡頭是什麼?」
高媛想了想:「嗯,我也忘了,打開看看。」
打開一個是銀子,打開一個還是銀子。
高媛想起來了:「以前預備著給你娶媳婦用的,誰知道還剩下這麼多。家裡東西一多,把它們都給忘了,都搬你屋裡去,這間屋子我要騰出來養花。」
柴文道卻道:「還是搬倒座房裡去吧。娘您一下子給了阿妍那麼多東西,我看她都要嚇壞了。再加上幾千兩銀子,她晚上該睡不著了。」
高媛笑:「好,依你。」
把剩下的箱子搬倒座房去了。
高媛提醒柴文道:「跟阿妍說一聲,這些銀子也是歸她管的,我可不管啦。」
柴文道點頭:「好。」
站在門口環顧四周,偌大一個院子,終於完完全全地歸娘一個人用了。
「娘,我會囑咐阿妍,讓她約束好下人,不讓他們隨意進出。這裡您就可以自在些了。」
高媛欣慰地道:「我知道。文道,這個家以後就交給你了。」
柴文道鄭重點頭:「嗯,娘您放心。」
高媛這邊當撒手掌柜,剛上任的當家主母呂開妍卻心驚肉跳的。婆婆給她看見面禮的時候她就覺得太多,等搬過來之後發現比她認為的還要多。
她是受過專業的管家培訓的,拿到手裡的東西一定要先記賬,以免時間一長給遺漏了。
她坐在西次間的書桌旁執筆,碧荷打開一個箱子,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捧出來讓她過目,她都記錄在賬本上之後,再裝回去。若是遇到特別喜歡的,就暫時放在外面的妝奩里日常佩戴。
碧荷先打開的,是那個存放首飾的箱子。女孩子對首飾沒有免疫力,那些首飾又都是內造的,每一件都精美異常,用的還都是真材實料。饒是碧荷是跟著她見過不少首飾的,也時不時地驚呼一聲。
比如一支步搖,看著樣式簡單,那步搖上頭鑲的珍珠卻足有龍眼大,極為圓潤,在日光下都透著銀白色的光暈。那流蘇用的是細金鏈子,下頭又墜著一顆珍珠,只比上頭的那一顆略小些罷了。
碧荷都不敢下手去摸,光這兩顆珍珠,怕就要上萬兩銀子了吧?
呂開妍想了想:「怪不得人家說皇家學會了養珍珠的法子呢,竟然是真的。要不這麼好的珍珠,怕也不會隨便拿出來賞人。」
碧荷不敢相信地問:「姑娘,哦,少夫人,真的啊?珍珠也能養出來啊?」
呂開妍道:「據說是發現了開朝時無名軍師留下的一本筆記,那裡面的字缺筆少畫的不好認,後人研究了許久才琢磨出一二來,其中就有這養珍珠的法子。剛開始養的時候也老養死,過了好多年才略有收成。真正收穫頗豐,也就是這些年的事情。不過這樣大的珍珠也不常見,四時樓都沒有賣的。」
碧荷高高興興地建議:「少夫人,等回門的時候,您就戴它吧,多漂亮啊。」
呂開妍點頭:「好,先放在一邊吧。」
碧荷就扣上裝步搖的長條匣子,小心地把匣子放在了桌子上,又打開了一個方形的盒子,忍不住又驚呼了一聲。
這一回卻是個赤金的簪子,金絲纏繞成一朵碩大的牡丹花圖案,花心是用長條的黃玉做的,還有幾片碧玉磨成的葉子。
呂開妍記錄下來:「收起來吧,這個太沉了。」
碧荷卻道:「一點兒也不沉呢,不信少夫人掂掂。」
呂開妍將信將疑地伸手拿起來,果然並不沉,原來那金絲比頭髮絲還細,花瓣均是金絲織成,又有鏤空,看著大,用料卻著實不多。
這麼精巧的工藝,也就是宮裡才能有的了。
這個也放在了外面。
一箱子首飾看著多,卻因為每個首飾都是裝在盒子里的,全都擺出來也不過就是二三十件,卻是件件精美。呂開妍見這樣下去太過耗時,乾脆就先把首飾放在一邊,先點銀子。
這個就快多了,就是數著數目,越來越讓人心驚。一個箱子里裝的是五百兩,一共十六個箱子,那就是八千兩……
呂開妍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八千兩銀子,婆婆眼皮子都不眨地就給自己了啊。
可想想那一箱子價值不菲的首飾,這八千兩銀子好像也沒有那麼嚇人了。
還沒等她整理完,柴文道就過來喊人了,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一進門看見屋子裡到處都是東西,便笑道:「還沒弄完?」
呂開妍虛弱地道:「相公,娘給的銀子太多了,有八千兩呢。」
柴文道不以為然:「哦,當時娘拿了兩萬兩銀子出來給咱們成親使,後來聽說京城風俗,說下聘禮不能給很多,就說等辦完了親事,剩多剩少都給咱們過日子用。這些還不是所有的,還有十幾口銀箱子,我說沒地方擱,放在倒座房了。娘說倒座房也歸你管,一會兒吃完了飯,先去把那邊的銀子點了吧。這些反正在咱們屋裡,我這兩天無事,陪你慢慢理就是。」
呂開妍呆愣許久,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祖母明明跟我說,娘預備了一萬兩銀子,不是兩萬兩。」
柴文道笑:「哦,那是真武侯覺得娘準備的銀子太多,直接給少說了一半。」
呂開妍:「……」
柴文道看著她笑眯眯地又道:「不過娘說了,管真武侯說成多少呢,這兩萬兩銀子,都是咱們的了。」
呂開妍控訴地看著他,故意逗我你很開心嗎?
柴文道哈哈大笑,就是很開心啊!為了兩萬兩銀子就失態的夫人,多少年沒見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