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是叛賊?
北軍校場人馬嘶鳴,兵甲躁動,何進伏誅的消息讓各營主將心驚膽戰,六神無主。
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三軍主將已喪,各校尉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應對,一個個對於前路充滿了迷茫和驚慌。
「誅殺閹豎,為大將軍報仇,就在今日!」
劉表當機立斷鳴鼓點將,以報仇為借口向宦官舉起屠刀。
徐榮接受將令,戍衛宮室之外的要道。
張遼相比京兵來說屬於外兵,只能領受將令加強洛陽城門的防備,像衝鋒陷陣擊殺宦官的行動,沒有參與的資格。
在劉表眼中,即便血流宮廷禍及漢闕,能夠佐平叛亂者應當是世族名門的子弟親自施行,其他人若是在宮室之內舉起兵鋒就是對漢室威儀的侮辱,即便撥亂反正也沒有邊郡武夫介入的資格,能夠在外圍策應一二就是莫大的榮耀。
徐榮統轄戍衛洛陽的營兵,能夠駐守在宮室之外的要道上已經是莫大的恩寵,讓他領兵去宮室之內廝殺宦官,就憑他的家世就沒有在宮室之內舉起兵刃的資格。
能夠剿殺閹豎,還大漢朝堂一片清明,皆是世族豪門子弟的事情,其他人在宮廷之內妄起刀兵就是對漢室尊嚴的玷污。
張遼壓住心頭的狂喜,直奔城門而去。
如果沒有防備城門的將令下達,他也會尋找機會逃出洛陽城將千載難逢的機會穩准狠的抓在手中,如今領受戍衛城門的將令,他的心底早就喜出望外。
自從進入洛陽以來,他一直在蟄伏,等待著絕佳機遇的到來,在此之前他恪盡職守沒有絲毫逾越的舉動,現在就可以不顧劉表的將令,憑著對歷史脈絡的掌握就可以攬下營救聖駕的功勞,這將是他飛黃騰達的千載良機。
袁紹等人攻入宮室,捕殺宦官之際,張讓和段珪會挾持著漢少帝劉辯和陳留王劉協逃出宮闕,將會流落於北邙山以及小平津等地,這將是張遼大顯身手的時刻。
張遼站在城牆之上,瞭望火光衝天的宮闕。
高順、成廉、曹性和宋憲四將站於兩旁。
「你們兩人留守城門,我率一千鐵騎去洛陽以北看一看。」
張遼看著高順和成廉壓抑著衝動低聲囑咐。
「張從事,如若這般行事豈不是忤逆了劉表將令?」成廉有所憂慮,生怕劉表秋後算賬怪責張遼。
張遼無所顧慮的道:「無礙!」
「不知張從事為何要如此做?」高順詢問。
張遼不假思索道:「萬一宦官挾持天子向北逃竄,我也可以藉此機會立下奇功。」
高順四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覺得張遼太過異想天開。
成廉信誓旦旦說道:「閹豎之徒即便膽大包天,也不敢挾持天子逃出宮闕,這是動搖國本之舉,沒人敢如此肆無忌憚。」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宦官一黨自知有殺身之禍,可能會幹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出來。」
張遼耐心的說道:「我也就是想碰一碰運氣,萬一真的能夠立下功勞最好,如果無功而返權當空跑了一趟。」
「張從事冒著違背劉表將令的風險,也要去走一遭,我實在是無話可說。」成廉不覺得張遼有立功的機會,在他想來張遼有可能想立功都想瘋了,當然這樣的話不敢宣之於口。
高順嚴肅的說道:「既然張從事主意已定,儘管放手去做,我與成廉會約束好麾下鐵騎,也會盡量隱瞞張從事行蹤。」
北邙山位於黃河南岸,山體蜿蜒曲折峰嶺甚多,秦相呂不韋墓、漢光武帝劉秀的原陵,皆在此地,自周以來乃是帝王將相陵寢的集中之地。
張遼勒兵駐紮在北邙山腹部,位於洛陽正北方向,洛陽通往北邙山的要道之上皆有斥候觀望。
機會總是會留給做好準備的人,當三十餘宦官率領數百禁軍出現在官道上的時候,斥候將消息傳入了張遼耳中。
曹性和宋憲雄軀一震,看向張遼的目光殊為吃驚。
在他們看來,此行不過是隨便轉一圈,那有功勞可撈,可當數百人真的逃出宮闕朝著北邙山疾奔的時候,他們不再有這樣的想法,看向張遼的目光變得極其詭異。
曹性吞咽了一口唾沫,睜大眼珠子死死的盯著張遼道:「張從事,你的運氣這麼好?」
「天降潑天大功,潑天大功啊!」宋憲無比震驚。
張遼自信一笑道:「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不值一提。」
「數十宦官,數百禁軍,難道陛下也在其中?」
曹性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快速跳動,甚為詫異的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營救聖駕之功,將會落在張從事身上。」
宋憲說道:「也許是宦官帶著禁軍在逃命,陛下不在其中。」
「不管如何,能夠擊殺宦官就是大功一件。」張遼壓下激動的心情,進入北軍校場之後蟄伏良久,終於可以如願以償。
當張遼率兵出現在數百禁軍身後時,張讓和段珪越發驚慌。
漢少帝劉辯和陳留王劉協夾雜在隊伍當中,身邊簇擁著數十小黃門,其中以中常侍張讓和段珪為主。
「如今前路渺茫,後有追兵,徒呼奈何啊?」
張讓神色慌張,已無穩坐於宮室當中隨意構陷滿朝公卿的底氣,也無侍奉於漢靈帝劉宏的面前讓劉宏稱呼他為『張常侍是我父』的驕橫。
段珪環顧一眼如喪家之犬的一眾宦官,無奈的道:「請張常侍率領一眾小黃門保護陛下及陳留王先走,我留下來截殺叛賊。」
「段常侍珍重!」張讓來不及多想,率領小黃門簇擁著皇帝和陳留王倉皇奔逃。
張遼率領鐵騎衝鋒時,段珪正在約束數百禁軍準備抵抗。
禁軍身為天子親軍,當滿朝公卿誅殺宦官時早已喪失戰意,如今又慌忙奔逃只因為舉世討伐,他們也在被殺之列。
宮廷已經淪陷,宦官和禁軍們正在依靠宮殿在殊死反抗,對於禁軍來說,十常侍是他們的上官,十常侍直接聽令於天子,膽敢犯上作亂攻陷皇宮者皆是叛賊。
他們看待張遼,就是拿著對待叛賊的態度。
張遼看待一眾宦官及禁軍,也將其視作了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