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我……沒事
「……我……沒事。」
男人現在這個狀況,說這句話的說服力實在是不太夠。
他稍微的喘息了一會兒,就繼續抱著戚南煙朝前走,一搖一晃的。
幾乎是在他出來的時候,那輛車的後身蹭的一下就燃燒了起來,濃重而又刺鼻的汽油味充斥在空氣中。
「我帶你走。」
他艱難的邁動著腳步。
戚南煙望著他被鮮血染紅的臉龐,她眼前被淚水打濕,一片的模糊:「你為什麼……」
話到了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了。
她不想沉默的,但是那個時候是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霍銘的樣子已經不能夠用狼狽來形容了,都可以稱得上有些慘烈了。
血跡斑斑,滿身的傷口。
戚南煙自然清楚,自己安然無恙,是因為霍銘撲過來護住了她。
那些沒能夠落在她身上的痛苦,全都一絲不落的落在了霍銘的身上……
這個男人真的是在命來護著她。
戚南煙控制不住的淚水,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景物在她的面前被淚水擊得潰散無比。
「為什麼……這麼拚命……」
這麼拚命的救她?
霍銘很輕的笑了一下:「因為是你啊……」
因為是她,所以不想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只願自己能夠更加的無所不能一點,把所有會出現在她身上的傷害全都提前扛了下來。
戚南煙閉上了眼睛,眼淚從兩頰流了下來。
許是在這種生死關頭上,她也終於不再口是心非的去說那些傷人的話了,這個男人不止救了孩子,還救了她。
身後持續不斷的噼里啪啦的燃燒聲,伴隨著刺耳的報警聲音。
霍銘到底走了沒有多久就撐不住了,他只得再次跪倒在那裡。
膝蓋被鋒利的石子扎的生疼,他喘息很是粗重,背後綿延一片的傷口,他沒有吭聲,咬牙,在等著一點點的恢復體力。
鮮血影響到了他的視線,他看不清戚南煙的表情,陡然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胸口發悶。
「怎麼了呢?別哭了,是哪裡疼了嗎?」
他最見不得戚南煙流淚,她流一滴淚,他心口就像是要被剜了一碗血似的,現在看她落淚了,只當是她傷口疼了,忍不住的就是一陣的心疼。
「對不起,都怪我……」
他這些天一顆心都放在了戚南煙的身上,導致董佩那邊他都沒有顧得上,早知道董佩會狗急跳牆,他為什麼不多加警惕,而讓董佩鑽了空子呢?
聽得男人那自責的語氣,戚南煙搖搖頭,她伸手從自己口袋裡想要摸手機,但是口袋裡空空如也,應該是剛才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哪裡去了。
她暗罵自己一聲,啞著嗓子,撐著力氣伸手從他的口袋裡掏手機。
「手機……手機給我……」
期間不經意間觸碰到了霍銘的後背。
她想要打電話,喊個人下來也好。
現在最該去醫院的人,變成了霍銘,他現在這個狀況,要是再不去醫院,很有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
戚南煙顫抖著手從他口袋裡掏出手機,然而當她滿懷希望要撥打電話的時候,卻發現在剛才的撞擊中。
他的手機屏幕碎成了數片,別說是打電話,連開機也開不了了。
「你……放我下來……我去……去喊人……」
戚南煙掙扎了一下,但是她也是苦於沒有力氣,那力道太微弱了,根本就掙不脫霍銘,她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
兩人身後的那輛車子在不停的發出陣陣爆裂的響聲,想來是汽車快要炸開了。
他咬牙,悶哼了一聲,抱起戚南煙又往前走了幾步。
一定要遠離那個爆炸範圍內。
霍銘這個告訴著自己,居然就又搖搖晃晃的朝前邁進了幾步,但是還是搖搖欲墜的撐不了多久的就跪倒在地。
男人脖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在血跡下,顯得有些猙獰。
戚南煙知道他已經是精疲力竭了,但是仍舊是默默地摟著她,一刻也不肯鬆懈,像是石化了似的。
男人試探著想要再起來,但是無果。
他終於明白自己真的是無能為力了,他的左臂已經毫無知覺,只能夠勉強的靠著右臂來支撐著戚南煙的身體。
「對不起……」
他想說他真的儘力了,好在孩子平安的降生,她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他現在只覺得能夠這樣抱著她。
就覺得此生無憾了。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戚南煙這種時候根本就不想聽他用這種帶著愧疚的語氣和自己講話,天空在她的眼裡都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唐婉受命帶著人要在後面盯著董佩一路磕到山腳下,段時間不會下來,這樣寂靜而又偏僻的環城大道上根本就不會有人來。
等待霍銘的唯一結果很可能是失血過多。
「那你想聽什麼,我說……」
男人嗓音又低又啞,透著股難言的虛弱,他伸出自己的手,拿僅剩的那一點乾淨的袖口輕柔地擦著戚南煙的臉龐。
戚南煙搖搖頭,她現在什麼也不想聽,滿腦子的只想著如何的能夠帶著人走出這裡。
就在這短暫的幾分鐘以後,身後那輛車燃油終於耗盡了,砰的一聲整輛車發出一聲極為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音。
滾燙的熱流向四面八方沖了過去,混合著從車上飛過來的碎片。
霍銘下意識的把戚南煙往自己懷裡摟了一下,熱流衝過來,幾乎相當於又往他的後背潑了一層滾燙的熱油。
戚南煙的耳朵被方才那聲震天響的聲音震得嗡嗡作響,有很長一段時間,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耳邊如同是有千萬隻蜜蜂在蜂鳴似的。
她往霍銘的身後看了一眼,如果剛才兩人在原先那個地方,說不定現在已經被熱流掀飛了。
霍銘在說話,張合的唇瓣上,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來。
可惜戚南煙聽不清楚了。
霍銘看著她茫然的眼神,心下微涼,他禁不住的又緊了緊自己的手。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夠保護好你……」
戚南煙陷入那種持續性耳鳴后不久,不遠處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如同一針定心劑猛烈的衝進了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