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對不起

戚南煙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沒有想到男人比他更害怕，她嘗試著伸出手來，想要拍一下他，安撫一下他，沒有想到卻被抱得更緊了。

男人像是要把戚南煙刻進骨血里似的那般用力，戚南煙被他箍得生疼，肺腑里的空氣都要被擠壓乾淨了。

但是在這樣缺氧的異樣中，她竟然有些奇異的安心了起來。

「我……我還能給你什麼呢……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了……」

戚南煙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的聲音，壓抑不住的激動，卻又帶著難言的顫抖：「你原諒……原諒我了……」

戚南煙被他這麼箍住，那些丟臉什麼事情也都被她拋到了腦後，還有什麼猶豫的，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承認的。

自己嘴上說是比誰都恨他，但是每次他受傷了，她還是會跟著擔驚受怕，再說了，承認了自己對他還有點感情，也沒有什麼。

畢竟這男人比她更害怕失去。

她其實已經習慣了霍銘的存在，習慣了他溫柔的聲音，習慣了他看自己時候，帶笑的眼角，他在她身邊拼盡全力取悅她的樣子。

霍銘抱著人，激動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太用力，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她。

忙鬆開懷裡的人，他臉上的情緒很是激動，畢竟等了這麼久，就是得到她這樣一句話。

「對不起……煙煙……」

男人手伸進被子里，握緊了她的手，他聲音很沉，在夜色中音質低低的像是撥動了琴弦。

「我以前做了那麼多的錯事，我還沒有彌補完，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戚南煙其實也知道，但是她這些天腦子裡一直都想到的是顧淮留給她的那句話，她心裡對霍銘還是有感情的。

畢竟是從少女時代就開始憧憬的人，這麼多年愛也愛了，恨也恨了，是不是真的要等到親眼看到這個男人去死，她才能夠放下心裡芥蒂。

「我現在也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我們彼此彼此吧，就像你說得，過去了就過去了，它不能夠成為阻礙新開始的存在……」

戚南煙輕輕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迅速的補充道：「不是說我現在就要原諒你了，你做的還遠遠不夠呢！」

霍銘望著她的笑容，一下子也像是釋然了似的，笑意從他的眉梢一直蔓延到眼角，使得他整個人的面部表情都有些生動了起來。

但是笑過以後，他還是伸出手來，溫柔的撫摸了一下戚南煙的臉龐。

「我年紀比你大，也不會討女孩子喜歡，還經常會惹你生氣……」

明明戚南煙選擇了自己，霍銘知道自己該高興，但是高興之餘，他總免不了的要站在戚南煙的角度來思考。

萬一戚南煙只不過是覺得自己現在對她好，她是出於愧疚才呢？對於現在的霍銘來說，能夠得到戚南煙的選擇，根本就是夢中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他要一遍遍的確認。

而且，他把自己完全的剖開，把所有的東西都送到了戚南煙面前，她都不肯要，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給她了。

「就算是這樣，你還會選擇我嗎？」

聽得他有些卑微的語氣，戚南煙都有些難以置信，原來在霍銘心裡，他都是這麼想自己？

她忍俊不禁，伸出一隻腳來，想要踢他：「那你要更加努力才對，不然你的競爭者可多了去了！」

霍銘握住她小巧的腳踝，重新塞進了被子里，他抓起戚南煙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溫柔的眼睛，滿含笑意：「好。」

謝謝她還沒有放棄他，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

解開心結以後，戚南煙也覺得渾身舒暢了，她翻個身就要繼續去睡覺，被霍銘抱起來放到了客廳里去吹頭髮。

吹風機是靜音的，風熱熱的，男人的手插在她的發間，戚南煙不一會兒就在熱風和男人舒適的按摩中睡了過去。

夢裡恍若又回到了一開始兩人初始的時候，只不過這次男人不再是漠然，而是溫柔而又繾綣的看著她。

不知不覺的，小戚慕已經都要過百日了，小傢伙似乎也已經接受了自己已經來人世間做人的這個事實。

不再整日的哭鬧，而是轉而經常的用她那雙黑瑪瑙似的大眼睛盯著人看，見她不再那麼的粘人以後，霍銘才開始慢慢的放開手去整頓霍氏。

霍氏接連的經歷了一系列打擊以後，萎靡不振，這個時候任誰看都是爛攤子一個，但是霍銘卻處理得雲淡風輕。

直接遣散人員，所有的資金先全部封存在資金會上，他這麼一做，簡直就像是要把霍氏扔了似的。

一時之間猜測不斷。

只有顧淮等幾個知情人明白霍銘心意，既然決定要重新開始，那麼霍氏霍銘是肯定不想要的。

他要拋棄所有的身份。

戚南煙一直呆在家裡，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怎樣的天翻地覆，在進入十二月的時候，法院的判決下來了。

戚南煙抽空去了一趟監獄，想要去看看當時那個把小傢伙送出來的陌生表哥。

畢竟也多虧了他，放走了小傢伙，也算是救了小傢伙一命。

隔著重重的鐵窗，看著那玻璃後面的陌生男人，戚南煙才隱隱的有些印象，只不過很模糊，她對小時候的記憶經過這麼多年的模稜，都少了很多。

對面的男人卻是滿心的感慨，他也沒有想到戚南煙會來探視自己，倒是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很是局促的尷尬開口。

「你是南煙吧，沒有想到你長這麼大了，唉，是我對不住你啊……」

男人滿心的痛悔，自己鬼迷了心竅。

戚南煙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救了孩子。」

男人他望著戚南煙有些欲言又止：「其實……我……」

他想說他當時救小傢伙，是因為有人讓他這麼做的，但是他似乎是又思量到了什麼，但是猶豫了幾秒鐘以後，他長舒口氣，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戚南煙並不疑有他，該有的謝意送達以後，她對眼前這人綁架自己孩子還是心有芥蒂的。

只不過走出大門的時候，她撞見了霍景的車，對方沒有停下，直接就開了進去，戚南煙也沒有回頭。

一人在走著，一人在車裡，就這麼的擦肩而過了。

這麼多年的糾纏過後也終於變成了兩道平行線，徹底的再無了交點。

「霍景？」

沐昔坐在一邊，察覺到霍景有些不太對勁，扭頭去看，卻發現雙手握著方向盤的男人，早就淚流滿面了。

從此以後，相逢一笑是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