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監牢內的石壁上,一個人被拷著手腳固定在牆上,鐐銬皆是精鋼打造,腰上也有一道鋼箍,把這個人死死固定在牆上,分毫不能動。格瑪走到了她面前,望著她說道:「清醒了?」嫣然無力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格瑪說道:「李月影已經知道你出事了,不日就到。」嫣然聞言,一時激動起來,說道:「你要做什麼。」格瑪目光依舊冷然,看著嫣然說道:「不做什麼,她與我師傅有仇,我不會把她怎樣,不過你要保全她,就得聽我的。」
嫣然疑惑道:「你說。」格瑪笑道:「皇后一力主張要辦一場比武大會,日子就定在幾日以後,這比武大會是為克西雅選駙馬,你要參加。」嫣然聞言,不禁道:「喂,你……」格瑪一舉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嫣然是疑惑格瑪明知道自己是女的,還要自己去參加比武大會選駙馬,也太可笑了。
格瑪卻說道:「葛爾哈都天生神力,號稱吐蕃第一勇士,他也才如此呈勇鬥狠,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不過放眼吐蕃還真沒有哪個合適的人選能打過他,所以你得去。」嫣然插嘴道:「可我是女人。」
格瑪笑道:「所以你最合適,等你打敗了葛爾哈都,我在叫人揭穿你的身份,你便是罪犯欺君,自然做不了駙馬,而且只有死路一條。」嫣然不禁說道:「你好狠。」格瑪笑道:「所以你只有兩個選擇,是現在死,還是救了李月影再死?」
嫣然冷眼看著她,說道:「我那天突然武功盡失,才被你抓到,你就不怕我上了比武場又突然沒武功了?」格瑪說道:「我想你之前必然就有痼疾,那天想是累的體力透支,所以痼疾突發,到比武的時候,情況因該沒那麼糟糕。」
嫣然還能有別的選擇么?當她一個人被囚在黑暗的地牢里的時候,滿腦子想著李月影,不禁覺得自己每次都想幫到李月影,卻每次都變成她的麻煩了,李月影還不如不跟自己在一起呢。
不過這邊長公主才走,小公主便來了,克西雅紅著眼睛,來看嫣然,稚嫩的聲音問嫣然被拷在那裡痛不痛,嫣然苦笑不得道:「拷著而已,怎麼會痛?你的眼睛怎麼是紅的?」克西雅說道:「我跟我姑姑哭著鬧,她才同意我來看你,你怎麼不早說你是來找雪參的?現在可怎麼辦?」
李月影被帶進了格瑪的寢宮裡,寢宮裡卻空無一人,李月影心中有些疑惑,帶她進來的人也在隨後就退出去了,李月影等了一陣,長公主依舊不見蹤影,司南鳳也不見人,心中更加疑惑,突然就聽得外面齊刷刷一聲吶喊,一隊刀兵瞬時而入,就在這殿中,將李月影包圍起來。
李月影看著這些受過嚴格訓練,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的刀兵,冷笑了一下,取下了背上的琵琶,那隊刀兵又是齊齊一聲吶喊,同時邁步舉盾向李月影逼過來,他們每一步都整齊劃一,盾牌貼合的嚴嚴實實,就算不用刀,只這樣逼過來,也能生生把人擠死。
李月影左手一動,劍光劃過,已經刺了出去,叮然一聲,劍尖刺在了盾上,那名士兵雖然毫髮無傷,卻被震得退了出去,但他一退,旁邊的盾已經補了上來,李月影右手舞起,手裡的琵琶帶起一陣風響,狠狠砸在了眼前的盾上,盾陣立刻被打出一個缺口,李月影飛身而起,已經脫出了包圍,一劍劈向下面一個士兵的頸子。
那隊士兵卻立刻變成了方陣,齊齊出刀,李月影一劍落空,身影落下正在方陣中間,方陣一收,李月影只怕立時就被那些刀貫穿了。李月影卻處變不驚,手指輕彈,琴弦已經彈了出去,射進了大殿的頂上,李月影一手抓著琵琶,停在了空中。
然而就在此時,李月影突然感覺一道破空之聲從身後而來,當下不及多想,身子一旋,一手抓著琴弦,倒掛起來,一劍自上而下刺出,封了後面偷襲的這一劍,出劍的卻是一個女子,雙劍相交,那女子的劍招一變,一片劍花向李月影的面孔刺來。
李月影再次翻身而起,裙裾飄飛中,空中傳來叮叮噹噹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隨即那個女子輕盈的落在了地上,李月影身影一轉,收了劍光,毫髮無傷,空中卻緩緩飄落下一絲秀髮。偷襲的女子伸手接了秀髮,仰頭看著李月影說道:「果然身手不凡。」
李月影收了琴弦,飄然落於地上,看著眼前的女子說道:「長公主?」
「正是。」
「嫣然呢?」
格瑪收了劍,順手將劍扔給身邊的兵士,打量著李月影,答非所問道:「你要雪參何用?」李月影看著眼前這女子,一時也看不透她用意何在,便說道:「我身染痼疾,必須要這雪參救命。」格瑪聞言笑道:「原來如此,這孩子倒是個有情義的。」
李月影急忙問道:「她到底在哪裡?」
格瑪神色突然一變,冷然道:「你來了自然是出不去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是先想想你自己,把她拿下!」那對盾兵再次圍了過來,殿外有隊了百餘人弓箭手。李月影冷笑道:「我既然敢來,自然就不怕你刁難!」
「原來你要雪參,是因為身染痼疾?」一個聲音傳來,李月影轉頭看去,卻看到司南鳳緩緩從後殿踱了出來,李月影不禁冷笑道:「前輩終於露面了。」司南鳳卻道:「我給你雪參如何?」李月影一愣,不明其意,司南鳳又道:「我給你雪參,只是有個條件,我要你留在吐蕃宮中,輔佐克西雅。」
李月影又是一愣,格瑪已經開口道:「師傅,這雪參是要給你治傷的。」司南鳳卻示意她不必多說,說道:「你不是一直要我薦人給你么,她最合適不過了。李月影,倘若你同意留下來輔佐克西雅,雪參被人搶去了一半,剩下一半,救你的命也夠了。」
李月影笑了起來,實在覺得這個提議著實荒謬,不過她還沒說什麼,格瑪已經開口道:「可是師父的身體……」司南鳳說道:「我已經老了,要幫你也幫不了多少,再說沒這雪參,我也死不了,這雪參是你找來給我的,我也有權處置。」她說著又眼望著李月影道:「你可答應?」
李月影搖頭道:「前輩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生性淡泊,宮廷政治實在不適合在下,在下恕難從命。」一邊的格瑪沉默了一陣,似乎在思忖什麼,一番思忖后說道:「既然師傅要舉薦給我的謀士便是她,我就不為難她了,李先生既然要雪參,我給你便是。」
李月影卻道:「嫣然現在在哪裡?」
格瑪笑了笑說道:「我帶你去見她。」
李月影隨著格瑪到了地牢中,看到被鎖在牆上的嫣然,急忙說道:「把她放下來。」格瑪並沒有猶豫,叫人把嫣然放了下來,李月影急忙扶起嫣然說道:「有沒有受傷?你怎麼會被抓住呢?」
嫣然搖搖頭說道:「沒有受傷,只是那天去搶雪參的時候,不知為何突然發作起來,一瞬功力全無,全身就如以前熱毒發作一般痛不欲生。:李月影急忙問道:「那現在怎樣了?」嫣然說道:」我熬過來之後,功力便恢復了,現在什麼事也沒有了。「
李月影不禁關切的說道:「怎麼會這樣?」嫣然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李月影嘆了一聲,轉生對格瑪說道:「我要帶她走。」格瑪說道:「先生只管帶她出去就是。」李月影不由又看了一眼格瑪,眼前這女人也是個極不簡單的人物。
李月影帶著嫣然出了地牢,就欲離開,格瑪忽然開口道:「李先生難道不要雪參了?」嫣然眼睛一亮,說道:「雪參當然要。」李月影卻道:「再下實難當此重任,殿下還是不要為難我了。」嫣然急道:「她要你做什麼?先不管它,拿到雪參再說。」說著又轉頭對格瑪說道:「公主殿下,雪參在哪裡?」
格瑪還沒說什麼,李月影冷聲道:「嫣然,不許多話!跟我回去!」
嫣然也不管她說什麼,只說道:「雪參在哪裡?」
李月影皺起了眉頭,怒道:「嫣然,我的話你也不聽是不是?你要雪參,你便去拿,以後再也不要來見我!」
嫣然愣了一下,她還從未試過李月影發脾氣會怎樣,此時聽李月影說出這種話來,不由猶疑了,再看時,李月影已經拂袖走了。嫣然心裡不甘,也只好趕緊追上李月影,格瑪並未組織她們,看著她們離去。
回到殿里,司南鳳還在,望著格瑪說道:「師傅現在是老了,你師姐又處處離不開人照顧,也確實幫不到你太多,這個李月影,她的本事你也見過了,性子你也領教了,能不能收服她,還要看你的本事了。」
格瑪躬身道:「弟子明白師傅一片苦心。」
李月影和嫣然一路回了客棧,一勢傍晚了,嫣然追問李月影為何不要雪參,李月影卻道:「今晚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就回去。」嫣然道:「你幹嘛不說啊?」李月影卻道:「別問那麼多。」嫣然不禁憋屈,說道:「我是為你找的,為這個雪參,我都快要急死了,結果你倒好,說不要就不要了。」
只是有道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兩人晚上正在收拾東西,就聽外面有人敲門,嫣然疑惑不已,心道這異鄉他國,會有誰來找她們,走過去打開了門,門外卻是旻蘊兒。
嫣然不禁道:「你來做什麼?」
旻蘊兒卻不理會她,徑直走到李月影身邊,福了一福,說道:「李姑娘,我今日是特地來找李姑娘是有事相求。」李月影轉身看著她,說道:「旻莊主玩笑了,我有什麼地方能幫到你?」旻蘊兒急忙說道:「我知道以前我們多對不住李姑娘,可是寧宇從上次你走以後,功力幾乎盡廢,從此一蹶不振,到現在終日只知道喝酒,我儘力幫她也無濟於事,我想現在也只有李姑娘能幫她了。」
李月影卻道:「我為什麼要幫她?你走。」嫣然卻在一邊說道:「你不是搶了半截雪參去了?肯定是給她用的,又跑來找我們做什麼?」旻蘊兒卻突然對著李月影跪了下去,磕首在李月影腳下,說道:「蘊兒懇求李姑娘,幫幫她。」
李月影急忙讓開,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旻蘊兒說道:「她現在意志消沉,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她就此毀了。」李月影看著跪拜在地上的旻蘊兒,不禁嘆了一下,說道:「我能怎麼幫她?」
柴寧宇這次是跟旻蘊兒一起來的,若不是旻蘊兒死活拽著她來,她也不會來,此時來了,也只是坐在酒館中喝酒,哪裡也不去。旻蘊兒把李月影帶到酒館門口,悄然離開了,李月影向裡面看去,見柴寧宇就坐在一張桌邊,依舊穿著營中兵士慣常穿的統一配發的粗布兵衣,頭髮倒是沒在束起,垂在肩后,隨意用一根布條束起來。長長的垂著,做派依舊是以前那種做派,如男人一樣,一腿曲放在長凳上,身子靠著桌子,正在仰頭灌酒。
李月影輕輕走過去,站在了她身邊。
過了許久,柴寧宇才發現了她,醉眼朦朧的抬眼看了半天李月影,似乎以為自己是喝得醉了,無意識的伸手去抓李月影的手,一抓卻抓了個正著,柴寧宇一愣,隨即又是一驚,急忙鬆手,抬眼看著眼前的李月影,驚愕的眼神看著李月影,說道:「月……月影?」
李月影沒說什麼,伸手拿走了她手裡的酒壺。柴寧宇獃獃望著她半天,忽然起身向外面走去,李月影看著她要走,冷聲道:「你給我站住!」柴寧宇停下了腳步,卻不敢回頭。李月影走到了她身邊,冷眼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叫花子一樣,譏笑道:「你看你現在這樣子,這就叫風水輪流轉么?你也會有今日?」
柴寧宇暗自咬了咬牙,卻不敢說什麼,李月影卻突然伸手,一個耳光狠狠打在柴寧宇臉上,這個耳光非常用力,只打的柴寧宇跌了出去,摔在地上,嘴角也打破了,流下一抹血跡,李月影冷笑道:「不可一世的柴大公子原來只是個窩囊廢!」
柴寧宇突然吼道:「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你就是故意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李月影冷笑道:「沒錯!我就是來看你的笑柄,看你今日落魄成這樣,想想你以前帶給我的痛苦,我為什麼不幸災樂禍?」
柴寧宇卻依舊不敢正眼看李月影,垂首咬牙道:「滾,滾!」
李月影卻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猛地把酒潑在了柴寧宇臉上,冷笑道:「我現在真是慶幸,當初沒有選你,若是選了你真是要悔死了,人生一世什麼風浪波瀾沒有?一點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人,只能一輩子趴在爛泥里!」
旻蘊兒此時就在不遠處看著酒館里發生的一切,看著靠著椅子癱坐在地上的柴寧宇,輕輕咬了咬唇,下意識的就要過去,嫣然急忙伸手攔住她,旻蘊兒望著嫣然說道:「她好狠。」嫣然皺眉道:「這可是你要做的,又怪她狠?」
旻蘊兒低了頭,輕聲道:「我只是心疼寧宇。」
李月影也看著地上的柴寧宇,冷笑著,傲慢的,鄙夷的用腳尖像踢一條死狗,看她死了沒有一樣踢了踢她,說道:「你最好就這麼過一輩子,我也就安心了。」她說著把酒杯扔在了柴寧宇身上,轉身離開了,柴寧宇抬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錐心刺骨的痛楚中,卻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