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事出必有妖
夜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心裡嘀咕著,今天安姑娘十分反常,怎麼連某人也變得奇奇怪怪的。
忽然,前面的人停了下來,「回魔域傳本王令,那些被遣返的暗影,一個不留全部扔進蛇窟。」聲音冰冷,帶著令人不容置疑的語氣。
聽著渾身一顫,夜立即挺直腰桿,「是。」
「順便再去查探下最近天界有何異動,回來向我稟報。」突然抬頭看了眼天,眸光微涼,若是沖著他來的,他樂意奉陪,可若是敢將主意打到他的人頭上,薄涼的唇角無聲地勾起一抹冷笑。
事出必有妖,他倒要看看,那群人究竟在預謀著什麼。
待夜應下之後,方才還在他面前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視線迅速掃了一圈,無奈的搖了搖頭。
上次就被殿下嚇唬喂蛇,這次真就來了,還好對象不是他!
魔域的萬毒蛇窟,裡面飼養了上萬條帶有劇毒的毒蛇,大多以血肉為食,是真真切切的食人蛇,一旦踏入,便是萬劫不復,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活著從裡面走出來……
密密麻麻的毒蛇,地上,壁上,甚至洞內頂部都能看到蛇的蹤跡,密布的讓人找不到一點點落腳的空地。
幸好蛇窟洞口有專門設了一道結界,將蛇封死在洞里,只能進不能出,設下這道結界的人例外,可以隨意進入。
他親眼目睹過,一名魔將抓著叛徒,將其丟進蛇窟,痛苦絕望的嘶吼,想要破結界逃出而不得,不到一刻鐘,那人血肉就被蠶食殆盡,身體的骨架被毒液腐蝕融化,徒留地上一攤血跡,讓人不禁毛骨悚然,想到這裡,夜抖了抖身子,對那些即將面臨相同命運的暗影,心底生出一抹同情。
令他驚訝不已的是,這好像是主子第一次為了他人懲罰自己的下屬,那人還是一名女子。
夜抬頭望了望天,要是讓魔界的眾人知道了,估計會引起一陣巨大的轟動。
至於這第二道指令……
主子什麼時候起開始關心起天上的事了?
——
穿過重重雲層,直達九重天上,位處天南,大老遠就能看到鋪滿天邊的彩光,一座乳白色的宮殿籠罩其中,彷彿披上了層神秘的面紗,美輪美奐。
一道白光閃過,化作一道人影,白衣飄飄,隨即落在摘星殿外頭。
守在殿外的護衛,見到來人,連忙恭敬行禮,「尊上。」
慕容幻仿若無聞,直接繞過那人入內。
大殿內。
一道淡青色纖瘦的身影,盤膝坐在蒲團上,身前懸浮著一個形狀看似奇怪卻又看不清實質的東西,彷彿隔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薄霧,漸漸的,從那個東西體內,映射出一片星空,似虛似實,似真似假。
偏南部,有一顆星辰,閃爍著微弱的白光,時隱時現,彷彿隨時有可能再次面臨泯滅的危險,正是前不久她才感知到的紫薇星。
雲台之上,律螢精神緊繃,將靈力源源不斷輸送到那個不明物體上,雙眸緊閉,她高高挽起的髮髻華美淡雅,一支銀色宛如勾月狀的髮釵斜斜沒入發中,安靜得彷彿畫中的美人。
忽然,一道金光閃過,打破了整個格局,那光芒純粹而強大,擁有一股龐大彷彿能夠毀天滅地的力量,以勢如破竹之勢迅速崛起,耀眼奪目,周遭的一切,頓時顯得黯淡無光,收其鋒芒,俯首稱臣。
帝星!
女子霍然睜開了雙眸,神情恍惚的看著前方,竟然在這種情況下……
秀眉微蹙,似乎在苦惱什麼,如煙如霧的水眸染上了絲絲愁緒,久久不散。
良久,她一揮袖,那浮在空中的不明物體突然消失不見。
星空落幕,萬物歸零。
慕容幻踏入門檻,抬頭望去,卻沒看到人影。
忽然頓住腳步,大殿一側的茶桌上,慕容幻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某人,腦海里閃過一瞬間的詫異。
對方手執茶杯,再仔細一看,她手裡的茶杯裡面空空,許是剛飲盡,五指輕輕摩挲著杯壁,似乎等了有一會了。
慕容幻朝她走了過去,直到坐下后,他才發現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杯熱茶,「你早知道我會來?」
「是。」
舉起茶杯的動作一頓,飲盡后,繼續道,「你倒是一點都不怕本座怪罪。」
對方聞言笑了笑,「尊上對天帝陛下而言,乃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舉止大度,心胸廣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聽著像是在夸人,他卻越聽越不對味。
慕容幻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放下茶杯,搖頭道,「君臣之道,君令不可違,本座再有心胸,也不敢輕易忤逆天帝,天有天規,不必將本座捧得這麼高。」
原先他大可派人去查找線索,然天帝一句話,他無奈的親身前往,漫無目的尋找不是他做事的風格,臨走前他特向律螢借走了星羅盤,才會這麼快找到地方。
不然,僅憑一對異瞳,茫茫人海,無異於大海撈針,要走遍整個國家還要觀察入微,某人分明是故意給他找事做才會那樣說!
真有他說的那麼好聽就好了,她可是知曉他未飛升上仙之前的種種事迹,跟如今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律螢心裡腹誹著,輕抿了一口茶,「你應該不只是找我喝茶來的吧?」
「……」
慕容幻聞言嘴唇微抽,他哪裡是來找她喝茶的,某些人,表面上看似清冷漠然無趣,表現出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卻暗暗挖好了坑,就等著對方乖乖往下跳。
可他會如她意?
他扭頭,袖子一揮,半空中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水幕,波光閃過,漸漸的,水幕中有什麼浮現了出來。
畫面中,陽光明媚,粗壯茂密的大樹足有五人環抱寬。
樹蔭下的一黑一紅,分外惹眼。
此情此景,以及看二人的打扮,在天上是絕對看不到的,想當然的是為凡間所有。
黑衣男子抱劍而立,面目表情。
看著有幾分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或許是
站在他旁邊的紅衫之人,身材高挑,烏髮隨意披散著,將臉部的輪廓遮的嚴嚴實實,由於背對著,只能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完全看不清長相樣貌,莫名增添了一絲神秘。
微風拂過,寬大的袖子被吹鼓了起來,樹影搖晃,沙沙作響,烏黑髮亮的青絲,隨風拂動,在風中輕快的飛舞著。
風停,轉瞬間,又飄落回了肩上,
初晨的朝陽有些涼意,陽光透過樹枝間縫隙斑駁的灑落在那個背影上,歲月靜好的樣子並沒有浮現在腦海,反而讓人心頭莫名發冷。
忽然間,那人微微揚起頭,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袖中伸了出來,瑩白如玉的手指伸展開來,攀附在樹榦上,身子一動不動。
氣氛似乎有些奇怪,卻又令人遐想無限。
單單一個背影,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更不用說正面了,在她的大膽猜測下,認定了這是一個詩情畫意,性子清冷堅韌的美人兒。
若是讓安沫可知道她心裡想的這些,估計做夢都能給笑醒,詩情畫意這詞,跟這個大冰塊半點沾不上邊好么?
那名黑衣男子,是她的隨從罷。
不得不說,她摸對了思路,卻只猜對了一半!
慕容幻對她詢問的目光視而不見,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那樹底下的紅衣美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放下手,緩緩轉過身。
她眸底閃過一抹驚艷之色。
遠山為黛,斜飛入鬢,那是一雙幽深空遠彷彿能洞察人心的眼眸,目光望去,好似捲入了那無際的深淵,無波無驚,不喜不悲,僅一瞬間的詫異過後,狹長的眸子掠過一抹冷意,周身縈繞著濃濃的煞氣,讓人不寒而慄,望而生畏。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忽而回首,恍然間,攪亂了一池春水。
前提是,忽略掉那一身濃烈駭人的煞氣。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巧合,那雙幽深的黑眸,竟意外對上了她探究的目光。
律螢呼吸一窒,下意識避開了那道視線。
接著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一件什麼蠢事,她汗顏不已,對方只是一介凡人,根本不可能察覺得到這幻鏡之術,她心虛個什麼勁?
可當她再次抬眼望去,掛在嘴邊的笑容再撐不下去了,只見對方整個人都轉了過來,她也如願看清了『美人兒』的容貌……
先是那喉間凸起的東西,再是垂掛在那人腰間的一塊黑木鑲金邊的令牌,牌子上面雕刻著一個字,乍一看根本看不清寫的什麼,可神仙的目力遠比凡人要好上千萬倍。
好歹她也是一位仙君,雖然極少出去晃悠,眾所皆知,天界什麼樣的美男子沒有,天帝就是其一,對於這位『美人』竟是一名男子,她表示尚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可待她看清楚牌上的字之後,表面上勉強能保持鎮定,握著茶杯的手指卻在不自覺的收攏,指尖隱隱發白。
她眨了眨眼睛,難道是她最近忙於觀測星象,沒休息好,出現了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