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堯坐回了原位,悠然地翹起二郎腿:「我會對你負責的,辛拉德,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為過去我在你生命中空白的十五年彌補一切。」
……這個態度真欠揍。陸與臣默默地想。
蘭蒂斯微微笑著說:「瞧瞧你,哥,一個可愛的女兒成長為少女的每一分每一秒,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忍心錯過這個。」
「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都犯過錯,」堯微微笑著說,「桑瑞是個好情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曾經有過浪漫的時間,但是最後我們發現我們並不愛對方,她更像我的小妹妹,於是,在她父親薩拉維特去世之後她就離開了,直到白色徽章被……被某人挖出來,這個姓氏徹底消失在我面前很久了。」
辛拉德看上去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中。
挖出白色徽章的某人嘴角緊抿,看上去嚴肅極了,他沉默半晌,最後成為大廳中唯一說話的人:「不要那麼草率。」
「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堯的眼角柔和了一些,收斂起怠慢的神情。
陸與臣勾起唇角冷笑:「……因為我發現你更像是我的大哥哥。」
堯:「……」
辛拉德抬了抬下巴,看上去再次開口廢了她很大的力氣與勇氣:「據我所知,大貴族們的特殊能力是擁有遺傳性的,但我從不具備什麼特殊的能力,我是說——我想您搞錯了,曼德拉大帝。」
堯不贊同地搖搖頭。
「我不認為有誰會有這個膽子,在沒有流淌我血液的孩子身上使用我取為我的子嗣取的名字。」他頓了頓,微微向下傾身,銳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辛拉德,「我想你需要跟你母親商量一下,她知道我不會將你從她身邊帶走,因為幸運的你並不是個男孩不需要負擔起繼承的重任,但是我需要恢復你的身份,而不是任由你將來隨便嫁給哪個鄉野男人,玷污了曼德拉家族的血液。」
「我不會嫁給哪個鄉野男人。」辛拉德似乎被冒犯了,她高高地挑起眉看起來完全忘記了恐懼,每當她這樣表現的時候陸與臣都能想起那個混蛋,看來這並不是沒有緣由的不是嗎?
堯很寬容地微微笑著:「哦?」
陸與臣覺得自己被扯了一把,少女柔軟的手拉開他的手臂,將手挽起,傲慢地說:「我們會在一起。」
「真糟糕。」蘭蒂斯嘖嘖地搖頭評價。
堯瞥了他一眼,然後懶洋洋地收回了目光:「我說過了不行,他是你的另一個父親。」
「勞駕,」陸與臣沉沉地說,「結婚證看一下?」
「沒有那種東西,」堯理所當然地說,「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印記——當然,如果你在乎那種小紙片,我可以給你弄一張。」
大廳內的所有其他人都很有素質的表現出了職業素養,他們沉默,他們面無表情,雖然他們此刻內心的草泥馬正呼嘯狂奔而過。
辛拉德冷笑:「我要那麼多父親做什麼!」
「你不要不代表你就沒有。」
「我從生下來就沒有『父親』這種東西!」
「以後你就有了,這種粗俗的話並不合適貴族小姐,我會請一個老師來教你說話的方式。」堯淡淡地說,「現在我批准你離開,這件事以後再說。」
「沒什麼好說的——我沒有父親,更加沒有一個阻止我和我愛人在一起的父親——陸,我們走。」辛拉德粗大的辮子因為轉身的力度差點抽到陸與臣臉上。
堯一言不發,並沒有阻止他們。直到大廳的大門在眾人面前重重地被甩上,他的表情也沒有一絲變化。
大廳內一片冷寂,直到布雷爾打破了這個沉默,他微微嘆息:「啊,看來我要失去一名優秀的二級隨行官了。」
「如果覺得我們曾經的首席隨行官還會回到這裡,你才是真正的傻瓜,」蘭蒂斯笑了笑坐回椅子上,從口袋裡掏出精緻的紅色徽章把玩,做工精緻的薔薇徽章在他手中合攏綻開,紅色液體充滿的花瓣在燈光下顯得異常耀眼,「你們父女倆真是——為了同一個男人奔波——啊——」蘭蒂斯低呼,低頭看著手心臉上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面無表情地將徽章伸到哥哥的鼻子底下:「喏。」
堯:「……『喏』什麼?」
「又卡住了。」
「我警告過你,蘭蒂斯,它不是玩具。」
「要我改掉這個毛病就要剁了我的手才行,心神不寧的時候我就喜歡這樣做。」蘭蒂斯理直氣壯地說。
「你心神不寧?」
「是啊,」蘭蒂斯挑眉,「我忽然當舅舅了,這個發現還不夠驚人嗎?」
堯嗤笑,將紅色徽章從弟弟手上拿了下來,然後動作十分自然地放進自己的口袋:「沒收。」
「喂!」
「明天叫奧汀斯去做個假的給你,你留著慢慢玩。」
「喲,你這是變相奪權嗎?」
「別傻了,誰都知道這什麼都代表不了。」堯厭惡地說,「不然梅塞爾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將黃色的交給陸隊長?他現在不是還活蹦亂跳地當著他的校長?」
「……你只是想拿著它去把老婆哄回家罷了。」
「哎呀,被你猜中了。」
「你怎麼不拿自己的去?!」
「因為我樂意。」
「……………………」
……
第二日。
陸與臣照例在早上太陽剛剛升起的時間醒來,從床上坐起大約用了五分鐘的時間,他才反應過來他已經辭職了,換句話說,他現在可以任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會有人理他。
可是隔壁似乎並沒有打算要讓他睡上一個好覺。
今天的筒子里顯得特別熱鬧。
傢具拖動的聲音一直在響,搬運工似乎笨手笨腳的,時常有什麼傢具會重重地砸到地上——而最糟糕的是,他們似乎還試圖在牆上打些釘子什麼的用來掛東西,這些動作完全超過了這棟古老的房所能承受的,陸與臣甚至能幻想自己聽見了整座大都在呻.吟。
於是他撓了撓頭,掀開被子站了起來。
簡單地沖了個熱水澡,頭髮還滴著水,當陸與臣拉開房門時,房東菲格羅太太正好抱著一個小巧的浴缸從他房門前經過,小老太太聽見響動后擰過臉沖他慈祥地笑:「早,陸先生,要來點兒熱牛奶嗎?」
「謝謝,菲格羅太太,您的牛奶總是煮的特別好——隔壁這是怎麼了?」
「新的房客。」菲格羅太太快活地說,「那個小偷小摸的格斯汀終於搬走了,謝天謝地!」
陸與臣怔了怔,隨即嗤嗤地笑開了:「格斯汀很怕胖子,他已經收斂了很多。」
陸與臣接過老太太手中的魚缸,兩人一同往餐廳走去。魚缸裡面幾尾幽藍色透明的小魚正緩緩遊動,每條小拇指長的魚頭上都頂著一顆紅色的珠子,它們樂此不疲地用小腦袋拱著它們。
「司南魚,來自遙遠地球的中國。」菲格羅太太解釋,「非常難得的昂貴小魚,它們中的一條就能在靠近那座大的兩條街區內的地方買一座新建的小房。」
「哦——你哪來的?」陸與臣腳下一頓。
「新房客請我照顧它們一會兒,他那兒很亂,如果碰倒了魚缸那就很糟糕了。」菲格羅太太安排陸與臣在桌邊桌下,然後踮著腳從櫥櫃里取下一個奶鍋將它架到爐火上。
「多來幾份,我給愛麗絲她們送去——新來的訪客叫什麼名字,我想一會我會去拜訪他。「陸與臣饒有興緻地點了點魚缸,心不在焉地說。
「是個年輕的小男孩,總喜歡笑,怪討人喜歡的——哦抱歉,人老了就是喜歡啰嗦,他的名叫奧伊•意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