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過去(1)
陳以璽獃獃的看著靈堂之上那張照片裡面有著清漾笑容的女人,他慢慢的走著,一步一步的靠近著,每一步都無比的沉重。
此時只有黑白兩色的靈堂裡面,只留下一排排空落落的座位和女警葉佳倪的父母,還有她的哥哥。
葉家本是書香門第,葉夫人更是上流社會女夫人中的標杆之一,而此時的她跪坐在了女兒的靈前哭的不能自已,兩邊梳好的鬢髮也散落了下來,沒有昔日那個光彩的模樣。
而葉家兩個男人也有些站不穩,從得知葉佳倪犧牲到現在他們似乎都還沒從她去世的消息中緩過來。
即使周圍的人都讓陳以璽不要來,至少也要在葉家人都不在的時候送她最後一程,然而他聽不進去,他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這一個月之內,他已經失去了兩個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了,他還能管什麼呢?
本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背挺腰直的帥氣小伙,現在變得鬍子吧喳,面色蒼白,就像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乞丐一樣,除了身上的衣服他還會換,其他的地方簡直跟天街上的乞丐沒有兩樣。
「你……你還來做什麼?現在你滿意了?」
葉堯扶著母親,剛一轉過頭,便看到了那個他恨之入骨的男人,他雙目睜圓,一看到他,似乎都還能看到妹妹跟他站在一起時,那個甜蜜的小臉。
然而那張躺在冰冷的木棺裡面毫無血色的臉也是因為他!
眼看葉堯的拳頭直直的打在他的臉上,陳以璽並沒有一絲想要躲避的意思,反而硬生生的接了下來。
雖然也做了那麼多年的警察,但是他生的細皮嫩肉的,這一拳下來,他的嘴角就滲了血,那一塊很快就紅了起來。
被打的坐在地上,他又吃力的撐起身子,改成雙腿跪地,又一跪一步的爬到了她的面前。
葉堯這一拳下去,其實也還沒有消氣,但是他也不再動手了,因為他也沒什麼力氣了,這是他唯一的妹妹,這幾天他滴水未沾,滴粒未進,這一拳也算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還有一個原因,他知道妹妹很愛他,他也不想在妹妹的面前打她最愛的男人。
從靈堂裡面出來的時候,外面就已經黑透了,陳以璽看了一眼天空,從煙盒裡面拿出了一根煙,本來想要點燃的,在想到葉佳倪的時候,他又放下了。
隨後便走到了自己的車前。
車子平緩的行駛在路上,在副駕駛座上放著一個牛皮紙袋,裡面放著的是一個跨國毒梟的罪證。
這個東西在他這裡放了很久,是一個不知道姓名的人送到他家門口的,但是那天因為母親的病逝,所以他沒來得及打開,如果他早點打開的話,至少葉佳倪就不會死,如果不是那個毒梟!他又怎麼會愧對母親,又讓葉佳倪……
腦海里繼續閃過那個男人的臉,熱血一下子充上了頭,心裡的怒火也旺旺不熄,腳下一個使勁,速度也被提了上來……
在高速公路上也狂飆了好一會兒。
等他慢慢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剎車失靈了,一下子的躁動被恐懼佔領,他還在拚命的踩著剎車,很明顯已經被破壞了。
他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用手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隨後車子刷的一下便穿過了一邊的欄杆,連人帶車開進了河裡。
警察大概是半個小時后趕到的,陳以璽掉進河裡之後,便快速的游上了岸,他安靜的坐在河邊,撥通了自己辦公室的電話。
他的手邊放著的是那個牛皮紙袋,但是裡面的罪證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陳隊?」
說話的是陳以璽在局裡的左右手趙毅,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報警的會是自己的隊長,應該說是前隊長,陳以璽在陳家夫人病逝的那一天就辭職了,他爸也趁機讓他回去繼承家業。
而就是在那兒不久后,他的前女友頂了毒梟的案子,在得知他們對陳以璽有行動的時候,葉佳倪便隻身去了陳以璽的公司,緊接著被對方發現,那人身手厲害,還沒跟後來的趙毅他們和陳以璽見面,她就已經被那人反挾持了。
因為那人已經跑不掉了,他說死也要拉人陪葬。
到頭來,對方派來的不過只是一個患了絕症的小嘍啰。
陳以璽撣了撣煙盒上的水,從裡面拿了一根抽上了,他猛吸一口,心裡想的是每當自己抽煙的時候,都會跑過來拿掉的葉佳倪。
他們還在警校讀書的時候,即使那麼多人都對葉佳倪有意思,她還只會跟在他的身後,一句一句的叮囑著,讓他少抽煙。
後來在一起之後,連送禮物,她都是害羞的將禮物塞到他的懷裡就立馬害羞的跑開。
「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隊長了。快點做筆錄吧,做好了,我就要回去了。」
「隊……你現在回去會不會有危險嗎?」
陳以璽將燃盡的煙蒂丟掉,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如果真要對我怎麼樣,就不會只是拆剎車那麼簡單,怕是要在車底放炸彈。」
趙毅也不再說什麼,陳以璽之所以年紀輕輕就能當上緝毒大隊的隊長,沒點真功夫還真不行,當然,也就是因為年輕,在局裡也挺橫的,局長拿他沒辦法,他自己也是一個很倔的人。
過了這個月,應該會更成熟一些吧。
筆錄做完之後,趙毅給他找了一輛出租把他送回家了。
拒絕了父母安排在自家企業工作,他做了自己最喜歡的警察,所以他就搬出來一個人住了。
走到了樓下的垃圾桶旁邊,他想了想,還是把那個已經空了的牛皮紙袋丟進了垃圾桶裡面。
隨後便往裡面走去。
電梯在七樓停了下來,鑰匙在門口的地毯下面,陳以璽正準備彎腰下去撿的時候,他發現鑰匙的齒孔好像變了位置。
他皺了皺眉,還是將鑰匙拿了出來,然後打開門,他確實在懷疑他家裡是否有人,但是也不太可能,因為他家有兩個鎖,裡面還有一個密碼鎖。
按下密碼之後,他走了進去,先是四處看了看,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房子,也藏不下什麼人,在確定沒人在裡面之後,他才放鬆下來。
關上門之後,就直接躺床上睡過去了。
第二天的時候,他望著桌子上突然多出來的那個香爐有些發愣,他很確定,這不是他的東西,然而這東西就是那樣平白無故的出現了,果然是有人進來過!
他也仔細檢查過了,陽台窗戶是從裡面關好了的,密碼鎖沒有被破壞,就連樓下的樓門都是要輸入密碼才能進來的,但是這個東西居然就那樣出現在了他的家裡?
更巧的是,這一樓的監控昨天居然壞了!
這個香爐他也左右翻看了好幾遍,根本沒有問題,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香爐,在爐身有一個小暗格,裡面放著三根像香一樣的小小的東西,普通的香可沒有那麼短的。
實在也想不出來,他站起身,一手拿起那個小香爐就準備將它丟掉,只是他正準備將它丟進垃圾桶的時候,他眼尖的看見了從裡面掉出來的一張白紙,四周有被燒過的痕迹。
他又將香爐放回了原處,拿起了那張紙。
上面赫然寫著一句話「燃上一根香,心裡默念你要回到的時期,便可穿梭時空。」
看完之後,陳以璽無語的將紙丟掉,隨後起身換了衣服就出去了。
這幾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陳以璽全身都散發著難聞的酒味,每到晚上以酒消愁便是他減輕痛苦的方式。
他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屋裡,然後躺在了沙發上,他側著身,眯著眼又看到了那個香爐。
在它的裡面又突然多了一張白紙,他惱火的揉了揉有些許長的頭髮,吃力的撐著了自己的身子,拿起了那張莫名其妙的白紙條。
上面寫著「就知道你不會信,所以你先試一試!我迫不及待想跟你見面了!陳以璽。」
他驟然清醒起來了,獃獃的看著那句話,也很清楚這不是夢。
陳以璽伸手抹了抹嘴巴,將身子坐正,他決定好了,他要試一試,只是伸過去拿短香的手有些發抖。
不過還好,過程算是成功的,短香被點燃,他一直睜著眼睛,他看到那根短香雖然被點燃了,但是一點都沒有被燃掉,突然之間,他居然有些相信那紙條上的話了。
隨後他閉上了眼睛,心裡默念著一年前……
他一直閉著眼睛,默念了許久,除了那根短香沒有被燃掉之外,感覺什麼東西都沒有改變。
陳以璽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坐在原來的位置,就連那個香爐也還在,他嘴裡咒罵一聲,無語的雙手抱頭,自嘲自己還真的以為有什麼後悔葯,還會信這些把戲。
他有些痛苦的躺在沙發上,頭也疼的厲害,一隻手臂也搭在自己的眼前,眼淚還是無聲的從眼角位置溜了出來,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他還是睡了過去……
在夢裡,他跟葉佳倪還是當初那個青澀模樣,十七八歲的他,渾身都是刺,恃才傲物,體能訓練,考試什麼的常年第一,可能也是因為家裡的緣故,所以讓他一直都特別有底氣,不能忍的絕對不忍,多次為兄弟出頭,到頭來在學校里受訓也只有他。
就那樣想著想著,他曾經跟葉佳倪出去約會的時候,碰到了幾個混混,那幾個混混趁他去買東西的間隙,跑到了她的身邊調戲她,葉佳倪當然可以自己解決,但是陳以璽卻有些受不了,當時有一個還抄起棍子給了他一棒,正好打在頭上……
頭上!
「嘶……」
陳以璽有些吃痛的醒來,難受的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的頭像是被踩了一樣,他轉了轉眼睛珠子,要不是頭上這傳來的真實疼痛感,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怎麼睡到草叢裡面來了?
這不是重點,更重要的是,從一樓窗戶里翻出來,不小心踩在他頭上,一個沒站穩,就跌坐在他懷裡的這個女孩兒!
陳以璽皺了皺眉,一手扶著她的腰,一隻手放在地上。
女孩兒本來閉著眼睛,迎接著意料之中的疼痛的,本來還以為自己踩到什麼其他東西了,沒想到是踩的別人的頭,現在還坐在了別人的懷裡,怪不得不疼。
她慢慢睜開眼睛,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在觸及對方有些生氣的目光之後,她才連忙從他的懷裡站了起來。
嘿嘿一笑道:「叔叔,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裡,不過謝謝你啊,我就先走了!」
女孩兒咧嘴做了個鬼臉,連忙就準備貓著腰從草叢裡面走出去。
「回來!」
叔叔?叫他叔叔?他有那麼老嗎?
不過也難怪別人叫他叔叔,二十六歲的年紀,硬是天天鬍子不刮,頭髮不整理,天天失眠睡不著,眼底的黑眼圈耷拉的,這樣子就像是得了絕症等死的叔叔嘛。
女孩兒怎麼可能聽她的,說什麼都要快點跑。
陳以璽一看,她似乎還加快了腳步,就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腿長手長的大男人,就開始在後面追了上去。
這女孩兒怕是田徑隊的吧,硬是讓最強長跑冠軍陳以璽都足足追了好幾分鐘。
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肩膀,這才發現跑了那麼久,她沒有一點勞累的樣子,呼吸也十分平穩,這孩子要是好好開發,豈不是為國參賽都說不定能拿金牌。
女孩兒有些嚴肅的轉過頭,在看到是陳以璽的時候,她才無語的嘖了一聲,也不管他說什麼,反手就拉著他又一起跑了起來。
「誒!」
兩人又再次跑了十分鐘,身為警察的陳以璽沒有感覺很累那是自然的,不過現在他又意外的發現,這女孩兒狀態也還是很好。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你跑什麼跑?小姑娘家家的,這麼晚了跑出來,不是我說你啊,等以後你長大了什麼不能做,非要在這個年紀調皮搗蛋,我不跟你多說了,走,快點回家,你知道你這樣你爸媽多擔心?他們生你養你容易嗎?」
「叔叔!」
女孩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說實話,這女孩兒看上去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要不是這張乾淨乖巧的小臉,他倒會覺得這不是一個晚上從家裡溜出來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