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十八歲辦酒席

「你們……不怕被發現么？」兼職的女店員插了一嘴。

梁辰把裝好的果汁放在封口機上，自然接道：「發現是會被發現的啦，不過由於我們分工有序，或者善於自己『單打獨鬥』，被發現的幾率很小，再說被發現了，還有家裡爹媽墊著呢，小孩子嘛，打打罵罵也就這麼長大了。不過，有一次大牛可就闖禍了，他來我家偷龍眼，把我家專門用來圈雞的木柵欄給弄出了一個缺口，等我老爸發現的時候，雞已經出走了幾十隻，氣得我爸掄起趕雞棒追到他家把他抽了一頓，好傢夥，連續一周都不用上學，不用下地幹活，羨慕得我們啊……」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兼職女店員弱弱地問。

王林似乎有在聽又沒有在聽，順口接道：「龍眼啊，這水果賊貴了，當然羨慕了。」

女店員：「……這樣的嗎？」

梁辰笑笑：「這話說得也對，但其實我們注重的都不是水果，而是其中的過程和結果，過程的刺激感和結果的成就感。刺激感大家應該都明白，成就感就跟考試得了高分差不多。說實話，好像都沒有拿過高分啊，及格都已經值得全家高興了。還記得那一次阿花期末數學考了80分，高心得她老爸當晚就直接宰了一隻正值壯年的母雞來慶祝。但私以為這不划算，正值壯年的母雞幾乎天天都能下蛋，這價值不比阿花一不小心踩了狗屎得來的80分來得高？」

剛剛有事出去的打包裝女店員這時候回來了，聽到梁辰說到成績，納悶道：「剛剛不還說村裡的果子嗎？怎麼又到成績了？」

收銀台的阿麗終於又面無表情地接話：「沒到她小夥伴阿花結婚生子就已經很慢了。」

梁辰像是受到了點撥，正了正透明口罩，醍醐灌頂般說：「阿麗你真是體貼人意，我正要說阿花結婚生子的事呢！她十八歲辦酒席，二十歲領證，今年已經是第二個孩子的媽了……」

……

一眾人員繼續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梁辰在說著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關於這個不大不小的定義他們倒是有一致的默認一般的認同——廢話連篇，且連續不斷。

他們甚至破天荒地做了一個猜測——梁辰的未來老公得是什麼樣的才能受得了梁辰流水一樣的廢話。

緊張刺激的中午終於過去，下午4點左右，店裡除了幾個實在是捨不得空調冷氣的顧客外，已經沒有中午那麼多人，長龍更是已經不見蹤跡。除了上中班的梁辰和阿麗外，店裡其他人陸陸續續地去吃了飯。

到底算是中飯還是下午加餐就不好下定論了，畢竟干服務行業的，飲食都是不規律的，啥時候有顧客，你就得啥時候上，私事通通都得放一邊，畢竟顧客是你爹媽。這是梁辰在作奶茶店服務員為期一年多以來的小心得。

當然這個私事的範疇到底有多遠，梁辰就不明白了。

記得前幾個月有一個來店裡兼職的大學生因為店員不規律的進食時間跟店長十分有理有據地理論了一番，說什麼「剝削員工價值，不把人當人看，違反勞動法」，店長一個「你懂什麼」貫通了整場理論，最後以大學生不幹了為結果落下帷幕。

關於這一場鮮見的理論最終的贏家與輸家，幾個店員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的閑暇時光里討論了挺久，有人說是大學生贏了，因為店長最後的臉色鐵青得像只惡鬼一樣。

但梁辰卻不是這樣想的，她覺得誰都沒有贏，也誰都沒有輸。

先說大學生，能來奶茶店工作就說明她心裡已經做好吃苦的準備，不然，去做個家教它不香嗎？她既然跟店長吵架了，不，理論了，那就是做多苦力心裡有著氣呢，想著發泄來順順氣。讀書人總是可以為自己不怎麼能說出口的念頭想法想出一塊遮羞布，才好符合自己的身份。

再說店長，店長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終於從一名小店員成為一名店長，自然曉得有些東西就是這樣，改變也改變不了，是以，也就習慣了。久而久之，也就成為了繼承這一種模式的下一任。她要是讓大學生贏了，那不就是承認自己成為了曾經自己不想成為甚至是厭惡的那一類人？

倆個人理論的源頭都是因為私心，所以都沒有贏，沒有贏也就沒有輸。

當梁辰把這番想法跟她的室友莫茵說了之後，莫茵只是叫她多喝熱水。

梁辰遂在喝熱水的時候把這一件事情給忘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

梁辰看了看外面的天，頓時心裡有了答案。

「難怪，原來是要下雨了，雷公電母兩口子又吵架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熱，家裡開空調用的電費太多了，所以才吵架。話說他們用電可以自給自足的吧？」梁辰看著天嘀咕著。

一邊偷玩手機的阿麗沒有搭理她。

說話間，黑咕隆咚的天頓時閃過兩道閃到梁辰雙眼的閃電，後面跟著石破天驚般的雷聲，轟隆隆的，賊帶勁。

「這兩公婆肯定是吵架了！」梁辰自個下了結論。

阿麗沒有理會梁辰，叫她看著，她去上個廁所。

梁辰無法找人碎碎念，只能無聊到擦東西。

這時候，店門暗了一下，有一道高大的人影從外面走進來

天色本來就暗，再加上來人身材高大，梁辰看不清人臉，習慣性轉身到點餐台，看著電子屏幕說話：「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些什麼，今天天氣酷熱，店長推薦綠豆沙冰、芒果沙冰、草莓沙冰、橘子沙冰。當然您要是單純想要解暑，直接一杯金桔檸檬茶也是不錯的選擇。」

梁辰即使給顧客點餐也是不肯簡潔直接，阿麗很嫌棄她這一種浪費時間的介紹，是以，梁辰很少給客人下單。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沒有這一個機會。

奇怪的是，梁辰認為理所應當得到的回復卻遲遲沒有得到，她在奶茶店從事一年多，見過不少這樣有選擇恐懼症的顧客，所以也沒有急著催，微微低著頭等著。

她室友莫茵前陣子說她耐心不夠，梁辰為了證明莫茵是錯的，一直在磨練自己的忍耐力。是以，她在測試自己可以忍多久不去看面前顧客的臉，不去催促顧客。

可是這個顧客好像知道梁辰的想法，一分鐘過去了，梁辰的耐心快要被自己身體里的好奇心給蠶食掉完，他還是沒有說話，甚至是給個動作。

梁辰告訴自己，在心裡默數十個數再說！

外面又閃了幾道閃電，梁辰在等雷聲過去，再開口詢問。

夏天的雷聲總是很給面子，響聲不轟到你的心臟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梁辰的心臟的確是震了，不過不是因為雷聲，而是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