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認不認

第4章 認不認

是縱容還是冷遇,蘇永昌真的不知道嗎?

如果不是他的冷漠和忽視,府里的那些下人哪裡就敢這樣對一個嫡出的千金小姐?

蘇雲霏冷笑:「我倒不知道父親指的規矩到底是哪個規矩。等爺爺禮佛回來,女兒倒要好好問問,丞相府是不是有寵妾滅嫡的規矩。」

蘇永昌被她噎得一梗,只瞪大了眼睛怒氣衝天。

他倒是不知道,這個一向安靜乖巧,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嫡女,竟然是這樣一個天生反骨的孽種。

就在這個時候,有婆子恭敬地將詩稿送了過來。

蘇永昌看都不看,一把將詩稿沖著蘇雲霏甩了過去:「你自己看看,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蘇雲霏面色不變,淡然地彎腰撿起來,翻看了幾頁。

無非就是一些情情愛愛,「思君不見君」之類的閨怨詩,最大膽也不過是滿含苦澀的一句「心念趙郎郎不知」這些罷了。

蘇永昌黑著一張臉,想到自己的嫡女寫出這樣孟浪不知羞恥的東西,越發心情暴躁:「寫出這樣不知羞恥的東西,蘇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父親明鑒,只怕這罪名,女兒擔當不起。」蘇雲霏似笑非笑地捏著這一摞宣紙,諷刺道:「這些詩稿並不是出自女兒之手。」

「你當為父是可以隨意糊弄的嗎?」蘇永昌道:「那分明就是你的字跡,你還有什麼可以辯駁的?」

「父親既然這般了解女兒,又怎麼會不知道女兒日常實在是困窘的很?」蘇雲霏從容地將宣紙遞過去:「這紙上的情詩乃是用徽墨寫成,女兒可用不起。」

「什麼?」蘇永昌驚疑不定,猛地抓過,對著陽光細細的看了起來。

傳說徽墨之中添加了一種晶瑩的石頭磨就的石粉。

這種石頭只在徽州出產,且十分堅硬,故而徽墨量少且價值十分昂貴。

但是因為添加了這種石粉的墨汁,不但下筆流暢,且等墨跡晾乾之後會在陽光之下隨著光影變幻而變幻出不同的色彩,導致徽墨大受追捧。

「女兒每月份例可買不起徽墨。倒是聽聞前些時日,父親有門生送上了兩方。」蘇雲霏扯了扯衣袖,淡漠道:「就是不知道,父親賞了哪個院子。」

林景茹的臉色猛地一變。

還能賞了哪個院子,除了蘇永昌留著自己用了一方,另外一方,正是給了她所出的庶長子,蘇奉之。

蘇永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冷冷的朝她看了過來。

林景茹臉色煞白,「噗通」一下跪了下來,倉皇道:「老爺……老爺,妾身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奉之向來勤學苦讀,留在書院刻苦鑽研,已經許久不曾回後院了。不關奉之的事啊……」

雲溪真是太大意了!竟然留下這樣大的破綻還不自知。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林景茹只能跪在地上,暗暗地咬牙。

「這種后宅之事,自然不關奉之的事情。」想到懂事爭氣的庶長子,蘇永昌的臉色微微緩和:「又沒有怪你,跪什麼跪,起來吧!」

「女兒已經自證清白,父親可滿意了?」蘇雲霏才不管兩個人之間的機鋒,只冷聲道。

「這些詩稿不管你的事,那這個錦囊又怎麼回事兒?」

蘇雲霏洗清了嫌疑,蘇永昌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卻仍舊嚴厲。

後面的婆子快步上前兩步,將一個深藍色的綉著雲紋的錦囊端在托盤上呈了上來。

蘇雲霏的瞳孔一縮。

這的確是原身親手繡的錦囊。

原身對趙雲啟起了思慕之心之後,一腔情思無處寄託,就偷偷瞞著人綉了這個錦囊。

大概也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被人發現,原身繡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只有身邊的兩個丫鬟知道。

而現在,這個錦囊出現在這裡,就證明她的貼身丫鬟里有內鬼。

蘇雲霏用力閉了下眼睛,明白自己有些百口莫辯:「倘若女兒說,這是女兒為父親準備的,父親可……」

「這許多年,除了為父生辰,你從未為為父動過一針一線。」蘇永昌的臉色又沉了下去,咬牙切齒道:「況且這雲紋……孽女,為父還沒有老糊塗!」

蘇雲霏咬緊了牙關。

原身被林景茹在後院磋磨得膽小又懦弱,蘇永昌又對她視而不見,偶爾問話也端著一張黑臉,原身害怕還來不及,自然不敢跟他親近。

明白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一劫,蘇雲霏索性豁出去往地上一跪:「不論父親信不信,這個錦囊都不是給趙雲啟繡的。父親如要責罰,女兒無話可說。」

她明白就算咬死不承認,也沒法解釋這錦囊的去處,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好,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嘴硬。」蘇永昌暴跳如雷,抓起桌上的茶盞狠狠地朝她一擲:「丟人現眼的東西!」

蘇雲霏脊背挺直的跪在眼裡,眼睜睜看著茶杯砸過來。

她分明只要一側身就可以躲開,但是她不能躲。

她只能硬生生受了這一下,額頭很快有溫熱的血液流了下來。

林景茹眼裡閃過快意,忙假惺惺地去阻止道:「老爺,老爺您手下留情啊!四小姐年紀還小,一時翻了糊塗……女孩子不小心留了疤,可怎麼見人……」

「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家,誰家敢娶?」蘇永昌怒拍桌案:「我就該家法處置了你!」

「父親。」蘇雲霏心中一突。

她很清楚,在這樣的封建社會裡,蘇永昌作為一家之主,如果想要她死,她就會悄沒聲息地抱臂在後院之中。

她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死法。

「父親飽讀聖賢書,是否也該遵守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蘇永昌暴怒道:「你又想如何花言巧語?」

「女兒不敢。」蘇雲霏咬牙,跪伏在地上磕了個頭:「父親今早允許女兒自己選擇,並稱絕不插手。」

「女兒已經選了體體面面的活著,多謝父親成全。」

跪了一夜還沒來得及得到充分治療的膝蓋,這會兒跪在堅硬冰涼的地面上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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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訓夫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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