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頭鯨魚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永遠陪著誰,你知道嗎?」他說。
「我愛你,這隻有三個字,我不愛你,有四個字,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麻煩嗎?那你為什麼要說後面四個字?!」她不要回答那個誰陪著誰的問題。
「我掛上了。」他說。
「不!」
「嘟。」他還是掛了。
黎姿眷哪會輕易放過他,不到半個小時,幾十通電話又再次打來。
他只好接起,「你還想說什麼?」
「理由。」她把眼淚擦掉,「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分手理由,不然我不放手。」
他想了一會兒,「非要一個理由?」
「難道你以為我會信你說的那些鬼話?」
「好。我在醫院。」
黎姿眷連忙問道,「你生病了?在哪家?你之前看病的哪家嗎?在哪間病房?……」
他說不是,「我很好,只是我再次檢查發現我的腰傷其實可以治癒,我沒有必要放棄舞蹈,你懂了么?」
「不懂,為什麼可以治癒,你就要和我分手?」
「一開始就是權宜之計,和你結婚,我不會覺得那麼無聊,你可以幫我分散注意力,讓我從那種被事業拋棄的感覺中解脫出來,而現在……」
黎姿眷低聲道,「而現在你發現自己可以好起來,所以,你不再需要我?」
「對,就是這樣簡單,我的生命中,只要有舞蹈就好。」
「那我算什麼?」
「……消遣。」他猶豫一會兒,說道。
她的眼淚頓時收住,不用再拿紙巾。
那兩個字盤旋不斷,消遣……
等她把這兩個字品出味道,一時間,淚流滿面。
「章鉞笛,你個烏龜王八蛋,這世界上,除了我,不會有別的女人這樣愛你,根本不會有,可是我告訴你,我再也,再也,再也不要愛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你就一個人孤獨終老吧。」
黎姿眷倒在沙發里,抱住頭痛苦,為什麼,他可以說不愛就不愛,為什麼他可以瀟洒的揮手再見。
媽媽從房間里出來抱住她,「眷眷,媽媽在呢,媽媽在。」
黎姿眷拚命地打著頭,「我腦袋裡全是他,我根本控制不了,一直想,一直想,我腦子裡都是他的臉,我好想他。」
封棲月晚上才抽出一點時間,她最近接受了副團長的位置,帶著舞團準備參加幾項國際比賽。
把水果放下,她輕輕叫了聲,「老師。」
章鉞笛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有,並沒有轉身看她,他站在窗前看遠處居民樓中亮著的燈,真好,有人在等他們回家。
她又叫了一聲,「老師。」
他慢慢轉過頭,「你來了?」
「嗯,好些嗎?」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了。
封棲月思索再三還是說,「要不,還是和黎小姐說吧。」
舞團的人都叫黎姿眷師母或者黎姐,只有她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是生疏的黎小姐,她不喜歡她,從頭到尾都不變,何必強求自己。
對於她而言,黎姿眷是搶走了她光明的人。
「不要告訴她,不然我到死都不會原諒你。」
她嘆息,「你會徹底失去她。」
「我知道。」
「也許你和她說,她會願意陪你度過,不論生死,她都會陪你到最後,你也不會這麼痛。」
章鉞笛搖頭,「可是,我不願意。」
他不願意讓她痛一輩子。
自此後,黎姿眷再也沒在這座城市看見過他,聽說過他,他好像憑空消失了,連同他父母,也從這座城市消失了。
封棲月說,他和他父母一起去瑞士治療了,大概需要半年才能回來。
黎姿眷問完她以後才覺得自己下賤,人家都說不想和她再有什麼關係,她還要問遍所有人他的下落,弄的所有人都很尷尬。
電影上映那天,也是快到了年底的時候,《鯨舞》首次放映便口碑良好,不久后二次放映佔據了60%的市場份額,這個成績對於第一次參與制片的黎姿眷來說,是很了不起的一個成績。
新聞發布會上,她作為總製片人,再次被問到抄襲一事。
她現在脾氣越來越不好,當場懟回去,「官司敗了,我就是小偷?」
「如果版權真的是您的,那為什麼——」
「不好意思,今天的主角難道不是我嗎?」屈晏兮緩緩舉手道。
發布會現場有些尷尬,他把話頭接過去,也是把採訪的矛頭對向自己,一個接一個復緋聞不斷砸來。
他很聰明,回答得遊刃有餘。
一個記者忽然問道,「聽說您剛入行那會兒,只是個替身演員?」
他沒有否認,「是。」說完看向黎姿眷,「那時候,我只是個……替身演員候補,是黎老師給了我一個機會。」
「所以這次選擇出演並不是劇本的原因,只是想要回人情?」記者咄咄逼人。
「不是,我對本子挑剔想必各位都知道,這次的《鯨舞》是我比較喜歡的類型,我之前並沒有出演過類似的角色,所以也想利用這次機會鍛煉自己。」
發布會開到一半,黎姿眷的手機響了,可,只響了一下。
她打開,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號碼,包括那個備註——世界上最壞的大笨蛋。
她把屏幕向下放在桌上,又把礦泉水壓在上面。
過了半分鐘,她猛地站起,把那瓶水打翻了,奪起手機就走,身後有助理叫她,「黎姐,黎姐,你去哪兒?車鑰匙在我這兒呢!等等!」
下面的記者蒙了,沒見過脾氣這麼大的製片人,自己有私事就放下這麼多人跑了。
屈晏兮眼中卻是化不開的溫柔,「沒關係,讓她去吧。」
終其一生,她都再也找不到章鉞笛。
如果可以,他會成為陪她一輩子的新人。
他有自信讓她忘記章鉞笛。
他來找他的那天,已經說過不會再見她,除了,除了動手術的那天,他可能會給她發條信息或者打一個電話又掛上。
現在看來,是手術已經開始了。
黎姿眷離開會場,腳上的高跟鞋壓得她腳疼,那雙新款裸色香奈兒限量版只穿了一次,她脫下它就丟開了。
一邊打給封棲月,「喂?」
「喂,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