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白血病

我猛地轉頭，強光照得我睜不開眼，但是我適應了一下勉強看清了，是一輛計程車在猛衝過來。

這裡本就是十字街口，但是因為設計問題，所以有一條小路從旁邊插出來，這輛計程車就是從那裡面衝過來的。

這條小路本來也沒什麼問題，但是前不久城裡進行改建，把那路的兩邊全部種上了綠茵，本來是打算改成一條步行街，但那時因為施工問題，所以暫時還沒有封路，偶爾會有抄近道的車從那裡穿過來。

也就是那兩邊的綠茵給壞了事。

那條小路兩邊本就是商業樓，視線狹窄，如今又種上了綠茵，裡面的車如果不開出來，是根本看不到兩邊的路況的，這也是為什麼考慮會改成步行街的原因。

這輛計程車似乎是因為有什麼急事，見著是綠燈，便急急忙忙地拐彎沖了出來。

但是司機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路的中間還站著人。

驚慌失措之下，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用力地踩下油門，車子依然不受控制地往我們沖了過來。

「我靠！」我看著迎面而來的車，腦子裡忽然一片空白。

都說人在遭受劇烈刺激的時候，大腦會陷入當機狀態。

此時我就處於這種狀態，手腳僵直，只能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車輛。

我甚至能夠看見計程車司機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他正咬牙切齒地扳著方向盤，但是無濟於事，車子依然還是直直地向我們沖了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不想動了，我想就這樣站著，讓車子從我身上碾過去。

「叔叔，」忽然，小姑娘驚恐聲音傳到我耳邊，打破了我的渾渾噩噩。

對啊，我身邊還有個小姑娘！

我雙眼開始回神，我還不能死！

柳筠，劉芸，周坤，我還沒有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還有妹妹，我還有父母，我要是死了，他們怎麼辦？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此時車子已經到了眼前，最多幾秒鐘，就會將我們撞得支離破碎。

我咬咬牙，右腳用力一蹬，整個人猛地往右邊竄去，整個人凌空飛起。

與此同時我右手扯住小姑娘的裙子，用力一撈將她攬在懷裡，緊緊地抱住，護好她的頭往旁邊滾去。

「啊！」我大聲地怒吼，我只覺得這一刻我爆發了我所有的力量，身周的一切都慢了下去，我甚至能夠看到兩旁行人臉上驚恐的表情，有那麼幾秒，我甚至覺得時間停止了。

但一切都是我的錯覺，車輛依舊在飛速行駛。

下一秒，呼嘯的車身與我擦肩而過。

車子一直滑出去好遠，才終於歪歪扭扭地停了下來，司機立馬開門下來查看。

我抱著小姑娘在地上滾了幾圈，好不容易停下來。

「小姑娘你沒事吧？」我有些慌亂地檢查，全然不顧自己肩膀處火辣辣的疼。

「嗚嗚，我沒事叔叔，」小姑娘看起來完好無損，最多只是有一些驚嚇。

聽到她開口說話，我這才放下心來，鬆了口氣，有些無力地坐在地上。

「兄弟你沒事吧？」司機此時也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看著坐在地上我，一臉慌亂，生怕我出什麼問題。

我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麼樣，我只是肩膀處有些疼，估計是被擦破了皮，其他地方什麼毛病都沒有。

這算是老天爺照顧我么？

司機見我和小姑娘都沒事，再三道歉之後便離開了，而兩邊的行人除了最開始的驚訝之外，很快便淡忘了這件事，繼續走著自己的路。

我抱著小姑娘坐到路邊，看著兩旁冷漠的行人，苦笑著，心想，這就是人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叔叔，你怎麼樣，沒事吧？」小姑娘瞪著大眼睛關切地看著我，小孩子比起成年人更多的是善良，換做一個其他人，我要是救了她說不定這會兒早走了。

「叔叔沒事，」我活動了一下肩膀，沒什麼大礙，「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小玉，」小姑娘在我身邊蹦蹦跳跳的，身後的馬尾辮如同一個精靈，跟隨著她的動作起伏著。

正當我還想問點什麼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小玉？小玉？」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在不斷地呼喊著。

聽到這個聲音，小玉也是一臉興奮，站在路邊的石階上揮著手：「爸爸，爸爸我在這裡！」

看小姑娘的反應我就知道，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她的爸爸。

那男人三步兩步便跨了過來，見到小玉便一把抱住：「死丫頭，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么？你非要到處亂跑，剛才有人說這邊出車禍了，我還以為是你，嚇死我了！」

小玉笑嘻嘻地說：「對呀，就是我呀？」

男人大驚失色，拉著小玉轉了幾圈，見沒有什麼大礙，一臉狐疑地看著女兒。

小玉蹦蹦跳跳地走到我身邊，拉著我說：「是這位叔叔救了我啦，我告訴你噢，這叔叔可厲害了。」

方才我一直低著頭檢查傷勢，此時見小玉過來拉我，便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我的目光便移不開了。

兩道粗粗的眉毛橫亘在那雙頗有神的眼睛上方，雙唇不像之前那樣抿住，反而是長著正在喘氣，一張方臉依舊顯得憨厚，額角有的汗水看得出來他剛才跑了很多地方找女兒。

這個男人，竟然是那天晚上救我的那人！

我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那天晚上我本來想向他道謝，他卻一言不發地走了。

但是我心裡始終記掛著這個事情，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上了，而且我還救了他的女兒。

「這位兄弟，多謝了你了，」男人得知我救了他女兒，肅然起敬，對我抱拳道謝。

我愣了一下，現在人道謝都用抱拳這種手勢么？

「沒什麼沒什麼，不用謝，」我不倫不類地學著他的姿勢，回敬一禮，在手機上打字，「應該做的。」

「兄弟既然你沒事，那我也不便叨擾，小女還要去檢查，就先走了，」男人見我用手機打字，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本來想叫住他，說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我想好好謝謝你，但是男人拉著女兒的手急吼吼地往前走去。

小玉本來還想和我多說會兒話，但是被男人拉著沒辦法，只能跟著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這個人連道謝的機會都不給我，如果是害怕我找他要報酬的話，根本沒必要和我說話。

不過我忽然想起，那男人之前說的，他女兒要去檢查。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檢查什麼？

如果說是單純的體檢的話，根本沒必要這麼急，檢查視力？聽力？也沒必要這麼大半夜的還跑來跑去的啊。

我想了想，見時間還早，決定跟在他身後，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更多的是我想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他，如果不是他，那天晚上我可能都沒法回家。

於是我便開始了自己的跟蹤之路。

走在路上，我忽然想到，我剛才和小玉說了話，但是我卻和男人用手機打字，正常人都會覺得奇怪吧？

但是我想了想，之前我聲音那麼沙啞，要是見面問起，就說自己喉嚨有病不能經常說話就行了。

因為怕被發現，所以我跟的距離有點遠，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他們身影的樣子，吊在後面一路往前。

越走我越覺得熟悉，仔細一想，發現這不是往市中心醫院去的路么？

一路上男人都行色匆匆，我心裡越發嘀咕，小玉看起來活蹦亂跳的，不像是有什麼問題的啊。

難道是有什麼隱疾么？

不過路上小玉倒是沒怎麼說話，這倒讓我放下心來，不用擔心暴露身份的問題。

抱著複雜的心思，我一路跟他們到了中心醫院門口，眼看著兩人就要走進去了，忽然他們停了下來。

男人停下頭，小玉似乎是說了些什麼，男人便拉著小玉到了一邊，而後自己走開，可能是要買什麼東西。

我蹲了一會兒，男人買好東西回來，我見今天實在是沒什麼機會了，搖搖頭準備離開。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我看的一個小小的身影倒了下去。

小玉暈倒了！

我在原地愣了一下，立馬便沖了過去，男人本來還在付錢，見到小玉倒下，也飛快地跑了過來。

「怎麼了，小玉她不是沒事么？」男人有些慌亂，不過無論哪個父親見到女兒突然暈倒，也會如此吧。

我一言不發，抱著小玉就往醫院裡面沖。

這裡我曾經來過一次，那一次是帶我妹妹看病，所以我對這裡面的環境還比較熟悉，知道急診在哪裡。

男人也是一言不發，跟著我後面，他似乎看出來了我並不是什麼壞心思的人，所以也任由我抱著他女兒。

送進急救，回頭去挂號繳費，忙完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事情，我已經累的不成樣子，在大廳里椅子坐下。

男人也坐在我的身邊，不住地對我道謝，我擺擺手示意沒事，心想這就當我報答你吧。

「兄弟，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男人這時候才想起來問我的名字。

「沈浩，」我在手機上打出自己的名字，「你呢？」

「羅山。」

這樣子我們就算認識了，我們倆又陷入了沉默。

不過這個羅山還真是人如其名，看起來忠厚老實，就和一座大山一樣。

坐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來，連忙打字道：「你女兒是有什麼隱疾么？為什麼忽然暈倒？」

男人雙手握在一起，能夠看見手背上的血管，似乎是很不願意開口。

這時候醫生過來了，拿著報告單喊：「誰是小玉的家屬？」

「我，」男人趕緊舉手，結果報告單。

我也湊過去看，看到了三個讓我心驚的字。

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