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女鬥法
待到屋子裡只剩下沈伯遠與沈凌父女二人的時候,「小凌,你到底聽什麼人在你耳邊嚼舌根子了。難道你寧可信任外人,都不願意相信我這個爸爸嗎?」
沈伯遠佯裝生氣的說著,眼角卻不由自主的瞄向了沈凌的反應。
說到底,這些日子,沈凌種種異於平時的強勢和霸道,還是讓他起了疑心,比起一個傭人的去留和死活,他更怕自己尚未把握穩的權利和地位喪失掉。
「爸爸,出車禍的那天,我看到媽媽了。」
沈凌避而不答道,她挽著沈伯遠的手臂,頭微微低垂,露出一截潔白漂亮的天鵝頸,她的臉色籠罩在陰影下,長長的睫毛輕顫,倒也像極了失落的樣子。
「阿顏?」沈伯遠有些詫異,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是啊,我以為,我就要死了,我以為媽媽是來接我的。可是媽媽說,我太柔弱了,她怪我沒有照顧好爸爸,讓我一定要堅強,還要我去看看她生前的心血。她說她很想我,要我做她的驕傲。媽媽還說,她最愧疚的就是沒能給你留下一個可以幫襯你的兒子,她說,即使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兒子女兒,也要我不要怨恨,好好愛他們。」沈凌低低的訴說著。
聞言,沈伯遠的臉色不禁和緩了幾分,他的骨子裡是有幾分大男子主義的,沒有兒子,始終是他心裡的一大遺憾。
可是他是沈家的贅婿,沈顏身體不好,生了沈凌之後就很難再次有孕了。
贅婿,說的好聽點,是沈家的男主人,說的不好聽,就是沈家一個可有可無的外人。
依著沈老太爺死前的遺囑,沈顏,才是這個家的家主,即使沈顏死了,所有的股權也會原封不動的轉移到沈顏親女沈凌的名下。
作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外人,如果沈顏不能生,他怎麼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兒子呢?
當年為了權勢而不得不入贅沈家,是他永遠不可觸碰的痛。
也因此,雖然沈顏樣樣出色,但他的內心,卻始終有著不甘和自卑。沈顏越出色,他就越嫉恨。
雖然沈顏並不曾折辱過他,可在沈伯遠的眼裡,始終高貴淡然,永遠淺笑的沈顏,只要站在那裡,就會提醒他,他現在的一切,是因為他對著沈顏費盡心思卑躬屈膝換來的。
沈顏從小所受的教養和培育,使她即使是深愛著這個男人,也不會對他曲意逢迎。
也因此,於悅的小意奉承,使沈伯遠極大程度上滿足了他那可憐的自尊心和虛榮感。
可不知怎的,於悅過門也有兩年了,肚子卻一直沒什麼動靜,對於遲遲沒有自己的兒子這件事情,沈伯遠內心是焦急的。
如今乍一聽到沈凌說有沈顏託夢要她好好愛護弟弟,在沈伯遠心裡,就彷彿是讓那個高高在上的沈顏低了頭,瞬間,他的心裡湧上了一些異樣的,不可為人道的隱秘快感。
「爸爸?」沈凌的小手在沈伯遠的眼前晃來晃去,打斷了他的沉思。
「哎,沒什麼,爸爸是想你媽媽了。」沈伯遠深情款款的說著。
看著沈伯遠虛偽的令人作嘔的嘴臉,沈凌只覺反胃至極。現在還不到時候,沈凌安慰著自己。
「爸爸,媽媽剛和小凌說完話,小凌就隱隱聽到耳邊有人在說,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私生子,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我這個女兒的死活。爸爸,小凌難過。」
沈伯遠低下頭,看著沈凌黑色的瞳仁里印著自己的臉,那雙黑的發亮的眸子里,盈滿了一種可以稱之為孺慕的感情,還夾雜著一些委屈。
「小凌」沈伯遠摸摸沈凌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爸爸怎麼會不愛你,你也知道我們家的公司現在越做越大,看不慣我們好的人有很多。你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你可不能被他們所擺布啊!」
「爸爸,小凌原先也是不信的,可是女兒住院住了那麼久,爸爸都沒有來看幾次,昨天甚至還把我一個人扔在了傅家。」
沈凌癟著嘴,再次舊事重提。
聞言,縱然是老謀深算的沈伯遠,臉上也忍不住出現了幾分不自然。
昨天的事情,他實在是氣狠了,再加上對於這個女兒情感的淡薄,他壓根兒就沒想起來自己忘了帶沈凌回家。
本來想打個馬虎眼兒把這個事情混過去,卻沒想到沈凌一而在再而三的提起,只好硬著頭皮說:
「哪裡會呢?你於悅阿姨不是每天都在醫院裡給你熬湯嗎?爸爸真的是太忙了,再說你和你於悅阿姨的關係不是很好嗎,把你交給她,爸爸也放心呀!」
「還有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知道,芷晴是繼女,背後里說她壞話的人很多。昨天又被傅盛言當眾拒絕,難免心情不好,爸爸是一時疏忽,以後保證不會忘了小凌。」
「才不一樣呢,於悅阿姨再好,也不是爸爸,爸爸說不能代替的!不過……好吧,誰讓我最愛爸爸了呢。說話要算話,你以後再也不許忘了我,哪怕是因為姐姐也不可以!我才是沈家的千金小姐。」沈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傲嬌的說著。
看著沈凌嬌縱十足的樣子,沈伯遠不禁笑了,這一笑,使得他又想起一件事來
「小凌啊,你為什麼堅持要去時光?你身體不好,爸爸實在是捨不得你費心操勞,這些辛苦的事情就讓你姐姐去做,你就在家裡好好靜養就可以了呀。」
看著沈伯遠佯裝無意的表情,沈凌心裡冷笑一聲,這個狡猾的老狐狸,果然還是沒有相信自己的那套說辭。
雖然心裡如此想著,但沈凌的面上卻半分不顯,她認真的看著沈伯遠
「爸爸,你忘了嗎,媽媽對我說,她很遺憾自己沒有給你生一個弟弟。我覺得很難過,我知道我身體不好,也活不了幾年。但我也想給爸爸幫忙,分擔爸爸的負擔,如果爸爸覺得我在時光不能幫到你的話,我去公司也是可以的。」
聽到那句話沈凌要去公司,沈伯遠的心忍不住顫了一顫,拒絕的話險些脫口而出,他的理智及時制止了他自己。他忍不住再次低頭,認真打量著這個全新的女兒
「爸爸,我只是想在我臨終前,能夠為你做些什麼而已。」
沈凌言辭誠懇,清麗的臉上寫滿了無辜,任誰也不會懷疑這個剛剛被母親託夢的女兒,其實還有其他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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