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之魂(四)

手心之魂(四)

()意識到白吾泱的動作之後,張誠的身體頓時一陣僵硬,甚至忘了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只能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手離他的嘴唇越來越近。

但那愣怔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張誠反應過來,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面紅耳赤地看著白吾泱:「你幹嘛!」

這傢伙不會是有那什麼斷袖之癖?

白吾泱微微皺了下眉,扭頭看向他:「那個魂為什麼找上你?」

「啊?」張誠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跳到了這個上面,愣了下才答:「我怎麼知道,這次小世又沒在我身邊……我身上不是沾了他的味兒?」

張誠說著拽著自己的衣服四下聞了聞:「也沒什麼味兒啊——啊,對了!那個鬼老說什麼『給我,給我』的……難道我無意中拿了它什麼東西?」

張誠陷入認真的思考當中:「但是我不記得在外面拿過什麼東西啊……」

白吾泱聽了他的話,眼裡的光芒頓時變得幽深起來,不由分說地重新抓住他的手,又向唇邊湊過去。

「喂喂……」以為他的斷袖之癖又發作,張誠又想把手抽回來,但這次白吾泱握得明顯比之前緊了許多。

手腕上的傷還在,張誠又不敢使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的貞操失守……

白吾泱把他的手拿到唇邊,然後——低下頭用鼻子聞了聞?

張誠的額角滑過一絲冷汗,這斷袖的方式好像有些太特別了?

白吾泱的眉心又微微地蹙起來,張誠嘴角抽搐地看著他,難道他老人家還嫌棄味道不好?

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但意外的是這次依然沒有成功。白吾泱翻過他的手,臉上好像終於有了些表情,那表情究竟是驚愕還是別的什麼,張誠卻分辨不出。

「這傷口怎麼來的?」白吾泱的話雖然是問句,但聽上去卻好像只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一點都沒有疑問的感覺。

張誠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老老實實地回答:「被你那個什麼鬼玉給劃破的啊!你那個是不是有毒啊,怎麼留下的傷口都黑乎乎的?」

上次鬼玉劃破的傷口都快長好了,但傷口裡卻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塊黑色的陰影,而且那陰影還有越來越大的傾向。

不過這傷口都沒怎麼疼過,完全不影響他的正常生活,除了偶爾瞥到那塊黑影覺得有些礙眼之外,他也從來都沒當回事兒。

白吾泱握住他手的力道更重:「你怎麼不早說?」

張誠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激動,詫異地開口:「這有什麼好說的,一點兒小傷而已,我又不是女的,沒那麼嬌貴……」

他好像有點相信小世說的這傢伙會為了他著急了。

竟然因為一點兒小傷就緊張成這樣,小泱不是真的對他有什麼企圖?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原來有這麼大?

白吾泱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會兒才重又開口:「明天開始你搬到我那兒去?」

什麼?還要同居?

張誠的小心肝又一陣顫動:「這……這也太快了?」

就算是這傢伙對他有意思,也不代表他就一定得接受啊?

雖然白吾泱長得是不錯,但這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讓他把性向改了?!

白吾泱顯然沒有體會到他複雜的心理活動:「明天必須搬。」

「可是……」

「如果你不想以後每天晚上都撞鬼,就搬過去。」白吾泱難得地一次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

「啊?」走勢好像跟他預料的不太相同。

白吾泱放開他的手:「鬼玉不能見血,現在它的魂跑到你手心裡去了。」

白吾泱說這話時表情太過平靜,連剛剛皺起的眉頭都已經撫平,讓張誠有種「自己大概是聽錯了」的錯覺。

「你……你說的什麼意思?」張誠結結巴巴地問。

白吾泱攥了攥拳頭:「我現在也不知道讓魂回到玉里的方法,在那之前,你一定不能出意外。」

「你是說,那枚玉裡面有魂?」張誠驚愕地瞪大了眼。

白吾泱沒有回答,但卻微微地點了點頭。

「而且那魂還跑到了我的手心裡?」張誠的下巴都快掉了下來,攤開自己的手,用左手食指指著那片黑影,「這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是那東西的魂?」

白吾泱又點點頭:「嗯。」

「昨天那鬼給我要的是鬼玉?」張誠終於明白那東西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嗯,鬼魂對鬼玉的氣息都很敏感,以後你不要單獨呆著。」白吾泱的聲音很淡定,但張誠卻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意思是,以後我還會撞鬼?」張誠顫抖的小爪子指向白吾泱。

白吾泱沒有回答,張誠同志卻深知沉默就等於默認這個真理,那顆飽經風霜的小心肝又忍不住顫了好幾顫。

他左手捧住胸口,認命地把右爪子朝著白吾泱伸出去,緊緊地閉上雙眼:「反正傷口還沒長死,你把結的痂撕了,我把魂還給你!」

要是換了以前,張誠絕對不會相信什麼鬼玉有魂之類的說法,但這幾天經歷的種種,卻讓他不得不把白吾泱的話當真。

若以後每天都過這樣的日子,他不嚇死也得讓鬼捏死了,還不如現在痛一會兒比較爽快。

白吾泱沒有碰他的手:「不行,在鬼玉找回來之前,魂必須在你這兒呆著。」

張誠立馬急了眼:「有沒有搞錯啊!憑什麼讓它在我這兒呆著?敢情兒有危險的不是你!」

白吾泱絲毫沒有被他的焦急影響,說話依舊慢條斯理:「我不知道怎麼弄出來。」

「……」這個理由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而且,就算能拿出來,我也不會拿,等鬼玉找回來再。」白吾泱躺下來,閉上了眼睛,明顯是不想再繼續跟他談下去。

張誠抑鬱地看著他安靜的睡顏,真想上去狠狠地戳他兩下。

昨天才決定再也不摻和這鬼玉的事情,現在就發現,摻不摻和,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

他的生活好像在掉進盜洞的那一瞬間開始,就踏入了跟以往截然不同的一條道路,沒有退路,只能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雖然對這條路充滿了未知的恐懼,但看著身邊這人淡然安睡的樣子,他的心卻漸漸地平靜下來。

能經歷些跟以往完全不同的事情,大概也不是件壞事。

只是,希望別真的把小命給交代進去。

張誠認命地嘆了口氣,也學身邊的兩個人,閉上眼睛睡過去。只不過,沒有皮小蛋在臉上蹭著,好像總是有些不太對勁兒。

劉簡對他搬家的消息雖然也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平靜地接受了。

張誠還記掛著他發現小世會飛的事兒,心裡一直惴惴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他提起。

等行李都搬上了租來的車,小世跟白吾泱也坐在了車上,張誠才抱著皮小蛋停下,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劉簡……」

劉簡笑著搔了搔腦袋:「那個,我不會說出去的,小世會飛的事。」

張誠沒想到他會主動提,更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道謝:「謝謝……」

「謝什麼啊,都同居幾年的交情了。只不過,小世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劉簡好奇地問道。

張誠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實話,只能略有保留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他不是我們普通人,真的謝謝你能保密。」

「真的沒什麼。」劉簡搖搖頭,「李曉以往天天跟我說他們家是捉鬼的,我沒信過,原來還真有這麼回事……昨天,你遇見的是鬼?」

劉簡雖然是在詢問,但語氣里卻滿是篤定。

張誠有些詫異地發問:「你怎麼知道?」

劉簡瞄向他手上的紫黑色淤血:「怎麼崴腳也不會崴得手腕上一個手印?」

張誠下意識地把手藏到背後,但隨即就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多此一舉,只能苦笑著重新把手放到皮小蛋身上:「你說李曉他們家是捉鬼的?」

「她是這麼說過,我都沒當回事……現在一想,她說的可能是實話?」李曉就是劉簡那個相戀幾年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也是他們學校的老師。

「她的樣子可跟法師一點兒都聯繫不起來。」張誠打趣了下,李曉人長得很漂亮,身材高挑,聽說還練過格鬥,跟那個玄幻的職業還真是一點相似點都沒有。

「大概是她家人……她?我想象不出來李曉嘴裡念念叨叨的樣子。」劉簡失笑,「走,我攙你下去。」

張誠腳上的傷經過了一夜,好像還沒有轉好的跡象。

「好。」張誠剛想把手遞過去,白吾泱的身影就又出現在公寓的門口。

「好像用不到我了。」劉簡輕笑了下,把身邊的位置讓出來。

白吾泱一言不發地過來,跟昨晚一樣,把張誠整個人都半抱住。

「好,那下回直接辦公室見。」張誠跟劉簡告別,兩人一貓就相攜著慢慢地下了。

坐上那輛租來的車子,從車窗里看著這棟住了兩年多的公寓,張誠心裡難免生出些感慨。

接下來的路,不管通往哪裡,他好像都要跟身邊這一大一小一起走下去了。

人生有時候真的很奇妙,明明是三個才遇見不過幾天的人,卻被命運的鎖鏈緊緊地鎖在了一起,比那些相識經年的人聯繫還要緊密的多。

他甚至不知道白吾泱到底還能不能把那塊鬼玉找回來,就這麼別無選擇地踏上了跟他同行的路。

張誠看看身旁閉目假寐的年輕面孔,突然有種前途渺渺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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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個殭屍一起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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