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悟刀
照這樣下去，別說殺敵，沒被老龍王活活揍死，那已經先天木行氣實在是得力！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說自己還未習慣……嗯，等等，習慣……
楊念突然想到什麼，眼睛逐漸亮起來。
習慣……到底自己最習慣的是什麼？
自己這一路走來，最為倚仗的又是什麼？
先天之氣當然威能無匹，可是自己真得掌握呢？
楊念將目光，緩緩朝著腰間，從與老龍王開戰以來，一直沒有拔出過的兩念刀之上。
還是如最初時一般無二的醜陋長刀上，彷彿感應到他的目光，微微泛起瑩光，彷彿在期待著什麼……
一幕幕沉澱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宛如清澈流水般，在楊念心靈深處一一滑過。
煉刀時的汗水、苦楚堅持，拔刀時的決絕、暴戾。
刀鋒劃過敵人咽喉時的肆意、冷酷。
還有刀芒橫掃一切不服的意氣風發、酣暢淋漓……
楊念宛如魔怔一般，將大手輕輕握在刀柄之上。
熟悉至極的冰涼感覺，讓他情不自禁呻吟出聲。
「原來，自始至終，你我都從未離開，自然也是缺一不可！」
說著說著，他突然輕聲笑起來，聲音不大，可卻滿是欣慰滿足！
楊念腳下輕輕一跺，五色烘爐突然化作流光，沒入丹田。
他身形重新顯露在，正有些束手無策的老龍王眼前。
老龍王見到這反常一幕，第一反應就是楊念這小狐狸，又打算弄什麼妖蛾子？
他反而將所有攻襲停下，小心警備的打量著握刀而立的楊念。
片刻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老龍王，從呆愣中回過神來。
這算什麼？不想活呢？
還是說，楊念他真以為自己是老天爺私生子。
就想靠著元嬰境修為，就想斬殺自己這積年妖仙？
哦，還有那把古怪黑刀！
可當見到楊念清秀臉龐上，平靜冷漠宛如萬年深潭的神情。
老龍王心裡猛得一頓，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明明那對他威脅最大、最為克制的先天之氣不再出現，楊念瘦削身形甚至顯得有些落魄。
可古怪的是，老龍王越是打量，濃郁的兇險感覺，宛如沉甸甸巨石般，壓在他心尖處。
可眼前這一戰，已經根本容不得他有半點退縮。
似老龍王這般梟雄，又怎麼可能在勝負未分的時候就認輸？
即便輸者最後的結果，便是死亡，那也休想讓他退縮。
黑光再次一閃而逝，巨爪刺破空間，無視兩人之間距離般，朝刺楊念面門。
撲面而來的凜冽殺機，讓楊念渾身毛孔不由自主的緊縮。
可是他眼中神采，卻是愈發大盛。
對嘍！就是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
原來，無論自己修行到什麼境界，又有多少逆天機緣。
自己終究還是，那個一板一眼練刀的少年。
是那個喜歡抽刀子就捅的粗鄙武夫。
更是那個一心只想著『媳婦、院子、有點田』的凡間俗人！
黑色流光自腰間自發躍出，叮的一聲，分毫不讓的正正斬在巨爪之上。
哧哧裂帛之聲傳來，巨爪上三根森寒利爪，如朽木般應聲而落。
可是巨爪，也狠狠印在楊念胸膛。
黃芒陡然大作，擋去大部分威能，可剩餘的巨力，也生生將他胸前整個擊塌進去。
可這般鑽心劇痛，卻並沒有讓楊念動容。
他臉上神情反而愈發顯得興奮，看上去有些詭異猙獰。
「來！」
老龍王眉間閃過一絲痛楚，法力涌動。
巨爪斷口處綻出黑芒，顯然他想要恢復傷勢。
可下一刻，一絲白芒在傷口處微微閃爍，所有黑光全部如同摧枯拉朽般，消散一空。
老龍王眉頭微皺，深深打量了那不起眼的白芒一眼。
頭上玉冠陡然綻放出無量毫光，在空中割裂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縫隙，如電光般罩向楊念。
刺目白芒中，楊念肆意長嘯出聲。
「吒、嗡、嘛……」
一連六聲清靈伏魔音，宛如春雷炸響。
所有白芒頓時如同老牛拉車般，在空中近乎停滯不動。
腰間兩念刀一聲顫吟出鞘，叱鳴響徹天際，加在一起，正正是完整的《清靈伏魔音》。
無數刀芒殘影，在楊念身前席捲而出，宛如風暴一般，將所有刀芒一掃而空。
楊念眼中神光暴閃，灰日黑月再現，高懸上方。
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再沒有什麼漫天異象，也沒有什麼浩瀚威壓。
如同返璞歸真一般，只有那自性靈深處而發，最深沉的凜冽殺機。
一種十盪十決、概莫能擋的氣勢，一縷無物不斬、無物不斷的森寒氣韻！
楊念酣暢淋漓的大笑出聲。
「再來！」
整個人朝著前方輕輕一踏，可是再出現時，卻已直接欺近老龍王身前三尺之地。
兩念刀就宛如他每日晨起，千萬次拔刀那般，輕飄飄往上一掠而過。
可老龍王卻渾身劇顫，心底莫名警兆大生，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這股韻味、這股韻味，竟然已經有了幾分刀道本源的意味！
他終於明白心神中，那莫名畏悸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他看向楊念瘋魔般身形的眼神，終於難得帶上了一絲尊重、畏懼神情。
只有所有精氣神全部投入、只有極於刀，才有幾分可能，堪破那道本源大門。
這樣的妖孽，已經與境界、立場無關。
只要是修道人，絕不會小覬，那是大多數修行人窮其一生，也不能達到的頂點。
老龍王深吸口氣，頭上玉冠第一次自發脫落，自發擋在兩念刀之前。
這時候，哪怕是老龍王，也不敢輕易用百鍊肉身，去擋這黑刀。
叮叮一連串細碎輕響，如同雨打芭蕉般不絕於耳。
黑白兩色氣機一觸即分，轟然倒飛。
看著玉冠上，那細細麻麻的裂縫，老龍王眼中心痛神色一閃即逝，最後卻通通化作狠辣果決神色。
此時的楊念，只覺得整個心神無比亢奮、心思靈動活躍至極。
以前揮過的每一式刀招、每一道神通意境……
如同一副副寫意山水畫般，在眼前一一閃過。
最終，所有浮現在識海中的諸般景象，紛紛如煙雲般散去。
盡數化作簡簡單單、普通至極的一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