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故土
「各位聽眾朋友們晚上好,現在是《江蕪天氣快報》時間,我是蘇淺。自上周三開始,江蕪斷斷續續地已下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綿綿細雨,接下來的三天仍舊會有小雨。路上濕滑,請大家注意安全,出門記得帶傘,記得減速前行....」
華燈初上,淅淅瀝瀝的小雨穿過霓虹燈「啪嗒啪嗒」地落在乾淨的地面上,一道道小彩虹若隱若現地連接起了路燈與大地,雨水彈起而又落下,最後消失在了夜色中。
溫錦笙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每一幀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便已經被拋在身後。電台的播報聲似乎能夠穿越時間與空間,那道熟悉聲音的主人真實地坐在她身旁。等到思緒從遙遠的地方回來后,她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好看的梨渦淺現。
六年了。
這六年來,她幾乎與江蕪斷了一切的聯繫。
因為那個人,她逃離了這座城整整六年之久。
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溫錦笙整理好了東西,洗了個澡,這才有空看手機。
「甜甜,你安全到家了嗎?」
「我剛從電台出來,要不要給你帶點吃的?」
...
微信上是蘇淺半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她正準備回復,那邊已經打了電話過來。
蘇淺:「甜甜,你回到了嗎?」
溫錦笙:「回到了,這麼晚了,你就別過來了,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蘇淺:「可是,我已經很久沒見你了嘛」
聞言,溫錦笙嘴角微微揚起:「我們明天晚上約飯吧,好不好?」,一邊說著,一邊將床上的兩件衣服疊好放進衣櫃。
蘇淺酸酸地質疑:「老實說,你在外邊是不是有狗了?我覺得你沒有以前愛我了」。
溫錦笙打趣道:「我只有你這隻狗了。你不能揣測我對你的愛哦」
蘇淺:「哦!你竟然說我是狗」
溫錦笙:「...」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因為顧及到天色已晚,而蘇淺駕車回家需要半個多小時,溫錦笙便草草地結束了話題。
這些年來,蘇淺是她唯一在江蕪還保持著聯繫的朋友。兩人是從小學的時候就已經結下革命友誼的種子的。
在時間的長河裡,她們彼此之間早已超乎了朋友的關係。
當初她毅然決然要離開江蕪的前一天晚上,兩人買了一大箱啤酒,坐在天台上吹著冷風,抱著大哭了一場。
第二天,在蘇淺還沒醒來時,她已經帶著行李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結果就是,那天被蘇淺電話轟炸了整整一天。
這六年來,除了蘇淺和爺爺奶奶,沒有人知道她溫錦笙去哪了。
看了眼時間,溫錦笙站在衣櫃前,苦惱地看著衣櫃里顏色極其單調的衣服。思忖了片刻后,她將一條黑色修身牛仔褲和一件白色襯衫拿了出來,放在一旁。
因為明天早上與人約好了醫院面試的時間,所以她早早地便上床躺下。只是,她的腦子似乎有意與疲憊的身體作對似的,思緒清醒得久久無法入眠。
窗外的雨勢漸大,偶爾響起一陣陣雷響。她終於忍不住將檯燈打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孤獨的夜裡尋到一絲絲的安全感。
「屁大的膽,我家甜甜怎麼這麼膽小呢,連打雷都怕」
「快到哥哥懷裡來,哥哥保護你」
「我家甜甜是不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可愛得哥哥只想把你揣口袋裡,每天把你帶在身上」
「以後害怕了,只能往哥哥懷裡鑽,知道嗎?」
...
溫錦笙闔上雙眸,眼角一滴滾燙的淚珠滑落。
這些年來,她遇到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依舊沒有人能夠替代他在自己心裏面的位置。
對於一個性格孤僻冷清且內向慢熱的人而言,要遺忘一個自己真心愛過的人,或許一輩子的期限都不足以能夠忘掉吧。
橙黃的燈光打在她精緻姣好的面容上,臉上的淚痕像是一條閃光的星河,串聯著過去與現在。
翌日,溫錦笙醒來時已經是八點多鐘。獨自生活的這些年來,她早就將吃早餐這個習慣在不知不覺間拋下。或許是老天為了懲罰她不愛惜自己吧,她終於還是落下了胃病這個毛病。一病起來,就感覺自己的胃使勁痙攣而且燒得火熱,十分難受。
去江蕪第一人民醫院面試,其實是溫錦笙爺爺溫南山的意思。因為溫南山曾經在這當了十幾年的教授,再者他有好一些優秀學生在這從醫,算是給她一些照顧也好,或者指點也罷,他老人家也能對她放心些。
爺爺的年紀大了,她不能再讓他老人家操心了。
「溫錦笙?」身後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溫錦笙回頭的的瞬間,帶著些許的驚愕,她沒有想到自己這才剛回來一天,就能遇到熟人。
而且還是一個她不太願意見到的人。
「嗨…好久不見」
眼前的男生是她的高中同學許少卿,也是那個人的好兄弟。想到這,溫錦笙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略帶緊張的目光不易察覺地轉向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
「溫錦笙,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永遠不回來了呢!」許少卿的臉色十分難看地看著永遠一副淡然冷清的溫錦笙,心裡堵得慌。一想到自己兄弟被這個女人傷害得那麼深,他就對她喜歡不起來。
因為沒有遇到那個人,溫錦笙緊攥著的雙手逐漸鬆了下來,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對於許少卿陰陽怪氣的質問,其實她並不大在意。
只是,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沒良心的女人了!
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談,溫錦笙佯裝著急地看了眼時間,禮貌性地開口:「我約了人,回頭有空再聊」,話落,在許少卿陰沉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我不知道你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阿璟的生命里!他好不容易放下你,開始了自己和南馨新的生活。我警告你,離他的生活遠一點!否則,作為他的兄弟,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許少卿在溫錦笙轉身之際警告了一番,便起步離開。溫錦笙征在原地,眼眶濕潤,放在身子兩側的玉手微微顫抖。
溫錦笙,你難過什麼?他與南馨,這不是六年前你早已做好準備要面對的事實嗎?既然選擇了分手,就應該做一個合格的前任。
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會這麼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