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白氏假降擒唐將 程虎夜逃請正
話說南平關,沈玉敗走入關。白氏欲用計謀擒正陽,傳令侍官取下,南唐旗幟,高掛大唐旗幟,南平關四門大開,門兵空手而立,不持兵刃。
復謂沈溫秀曰:「老爺親往唐營請降,正陽善用兵,徐美祖多狡詐,老爺切記不可改口,死命降唐,懷鋼鐵之心,總有開山之劍,不能斬咽喉,正陽無理不信,老爺自無危也。愚妻備酒席恭候。」
沈溫秀面有懼色,曰:「望如夫人所言,不然,吾命休矣。」
白氏曰:「正陽百般盤問,老爺只言降唐,必無憂也。老爺不思寶貝,唐兵所掠去乎?」
遂沈溫秀咬牙堅心,捆綁雙手,背插荊條,使人送之唐營。
且說唐營,程虎入營,報戰功,徐美祖聚將複議,取南平關之計。
徐美祖曰:「諸兄弟之見,如何取南平關也。」
程虎曰:「大兵圍而攻之,南平關數日可下也。」
諸將以為然。門兵來報,曰:「報軍師,南平關不知何因,換掛我國旗幟,開城門,有歸降之意也。」
徐美祖使門兵復探,謂諸將曰:「南平關,意欲何為也?」
張桓楚曰:「一戰敗其膽破,來降也。」
門兵復來報曰:「南平關總兵沈溫秀,捆綁雙手,負荊請罪也。」
徐美祖疑之,傳令曰:「告知,元帥酣眠為起,門外候之。」
門兵令命而出。
張桓楚笑曰:「吾言,中也,沈溫秀果真懼降也。」
徐美祖曰:「來降,恐非真降也。古人言,不懼君子怒,唯恐遇女人與小人不可不防。南平關有白氏掌事,前日遣使勸降不從,今日大軍至,便改前言,孤身來降,必有他變也。」
程虎笑曰:「白氏一介女流,無嫂嫂般武藝,不敵吾一斧,四哥何故,這般膽小懼事也。」
徐美祖曰:「非也,有智者,無男女之別也,白氏總有萬千計策,我亦能解,不知何故,心有一絲,疑惑難去也。」
程虎曰:「聽沈溫秀何說,然後複議之。」
徐美祖以為然,傳令沈溫秀入帳,自入簾后見之。
沈溫秀入帥帳,見虎將左右排列,唐兵元帥正坐幕後,只見身影,未睹其貌。
沈溫休跪拜請罪,曰:「罪臣沈溫秀,自以為武藝高強,冒犯天朝軍威,特來請罪,望元帥開恩,留小命殘喘。
我願獻南平關抵罪也。罪臣略表真心,望元帥不思勞累,移駕南平關,罪臣已備宴席,以慰諸將士之勞苦矣。」
徐美祖厲聲曰:「沈聞溫秀,汝來意,我盡知也。汝焉敢誆我,巧言誘吾入關,設計加害,吾思此謀,必出自白氏之口,可有錯耶?」
沈溫秀聞言,大驚,全身上下冒冷汗,上前跪拜曰:「元帥明鑒,絕無此事,小人焉敢矇騙元帥,小人真心降唐,城牆插唐旗,百姓著唐服,一心順唐,絕無二心也,求元帥開恩。」
徐美祖曰:「奸賊不言事情乎,留之何用,來拿下沈溫秀,壓之中軍旗下,待午時三刻,斬其首,祭帥旗。」
沈溫秀泣曰:「元帥冤枉,冤枉也。」
侍官依令,拖拉沈溫秀出大帳。
徐美祖謂諸將曰:「諸將如何,觀沈溫秀來意也。」
程虎曰:「恐其中有詐,引吾兵入城,而擒之。」
徐美祖走出簾幕,帳中來回行走思考。
帳外,黃旗隨風飄蕩,旗杆下,沈溫秀面北跪地,手腳被綁,背插木牌,身側儈子手,持刀而立,有趙鵬領兵守之。
霜弄月冷燈影疏,西窗書卷抬竹簾。
肝膽生死重一諾,丹鳳明月雲縱橫。
卻說白氏目送沈溫秀出南平關,回總兵府,緩緩走至,大廳佛像香案,伸手取出,香爐內所然燒,三根殘香,復又袖中,取出三根白色香,點燃插入香案,新香燃燒,冒無色之煙,不細觀之,未見其有煙。
白氏合掌向佛祖禱告,求曰:「佛祖開眼,保佑我沈家,擒正陽,做南唐之主。」
白氏拜佛求庇佑行,佛祖眼睛,彷彿顯靈,直視白氏。
白氏萬事具備,帶其子登城樓,觀望唐營,不見有何,動靜。
沈溫秀隨從,聞唐元帥欲斬沈溫秀,驚惶逃回南平關,報白氏曰:「報夫人,不好。唐元帥言已知,夫人之計。午時三刻,欲斬老爺,使其首,祭黃旗也。」
白氏揮手退去,依舊觀唐營不語。
沈玉曰:「母親,父親陷唐營,如何是好?」
白氏笑曰:「玉兒,莫驚惶,正陽若,若真殺老爺,何須待午時三刻也,此乃必是,其軍師徐美祖使計,詐我也,再者探爾父,是否真心降唐。老爺不吐我事,必無危也。」
遂靜待唐兵來。
秋風悲鳴百草衰,紅霞謝幕曉霜白。
蝶夢幽怨陰雨天,薔薇凋零寒蟬聲。
唐營,徐美祖內心,一絲疑慮終難解,獨自登竹台,觀南平關。
徐美祖、白氏二人遙望,欲一看究竟,奈何間隔甚遠,隔霧似隔山,不能視其,廬山真面目。
徐美祖見南平關,城樓高掛唐旗,一片合氣,靜似麋鹿牧於野,游魚浮於水。
徐美祖望之許久,疑雲未解,走下竹台入大帳,取南平關地圖細觀之。
復謂諸將曰:「南平關地小,內無設兵陣之要,城落平原,外無伏兵之險,內無力戰之將,白氏唯可用者,毒也。我將計就計,領兵入城,奪南平關。
諸將以為何如?」
諸將曰:「善。」
遂徐美祖傳令曰:「六弟,趙將軍率五萬精兵,隨吾入關,入關者禁止,飲用食物,聞軍令而動,一舉擒沈氏父子,白氏三人。」
復謂程虎曰:「五弟留守大營,若天黑之後,不見趙將軍,回營報信,五弟速收兵,回金陵,請二哥來,不得有誤也。」
程虎、張桓楚應諾。
午時三刻至,沈溫秀跪旗下,汗水落地,閉眼等死,不望白氏求神拜佛,只求正陽刀下留人。侍官報趙鵬,午時三刻已至,趙鵬下令斬首,一聲炮響,沈溫秀懼暈在地。
趙鵬抬入大帳,冷水澆之,沈溫秀初醒,見身在大帳之中。
徐美祖自幕後曰:「沈總兵果真,懷誠心而來,可謂棄暗投明,乃明節之士也,可喜可賀,我焉能辜負將軍美意,吾前日行軍,受了風寒,不便於將軍面見也,將軍請帶路便是,我入南平關。
沈溫秀神魂初定,拜謝出營,命人回南平關,以備迎唐軍。
徐美祖留程虎守營,軍中護一頂軟轎,以代正陽,親自同張桓楚左右隨行,趙鵬為前軍,隨沈溫秀往南平關來。
詩曰:
鬥智斗勇平生死,權謀狡詐雪紛飛。
莫笑女子少力氣,自古英雄多折腰。
江河日下堆浪花,大勢所趨勞何為。
一葉扁舟漂四海,東風無力任自流。
且說侍從歸城報白氏,迎唐兵。
白氏聞正陽受風寒,不便行走,心思正陽傷燕王之手,重傷未愈是真,受風寒是假。
喜曰:天助我也。遂登城樓望之,不久見唐兵出營,往南平關行來。
白氏笑而歌之。
詞曰:
龍兮、龍兮,有從雲之能。鳳兮、鳳兮、有垂天之翼。
虎兮、虎兮,有從風之力。正陽、徐美
祖終有流轉乾坤之志,惜哉!悲乎?天羅地網。
歌畢,白氏轉身下城樓,回總兵府。
沈溫秀引唐兵至北門,沈玉歌舞迎之,上前跪拜軟轎前,曰:「罪臣之子沈玉,拜見元帥,軍師,冒犯虎威,死罪也。」
徐美祖曰:「古人有言,人非聖賢,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小將軍無罪也,起身來。」
遂沈溫秀父子,請唐兵入城,行走街道,士卒,百姓俯首街兩側,徐美祖細觀無異常。
至總兵府,白氏立門口候之。
白氏行禮,曰:「罪妾白氏遲來迎駕,死罪矣,元帥,軍師賢名如雷貫耳,三關之地何人不曉,何人不聞。今日受其教誨,乃白氏無上福祉也。」
徐美祖觀白氏曰:「傳聞夫人謀略,過男兒三分,望夫人順時為之。」
白氏玉容數變,曰:「諾。」
遂眾人抬轎入正廳。
徐美祖見廳中佛像,走之近前視之,見其白香奇異,疑之,叫曰:「動手。」
張桓楚應命,抽出寶劍,來擒沈溫秀,沈溫秀見此景,軟倒在地,張桓楚手持寶劍,走出兩步,便昏倒在地,徐美祖,趙鵬相繼昏倒。
此乃白氏所點,毒香之故,此香白氏祖傳之物,無色無味,聞者昏迷無醒,四十九日腐爛而亡,名曰無形香。
沈玉扶起沈溫秀。
沈溫秀笑曰:「夫人,真乃巾幗英雄也。」
白氏直來轎前,抬簾視之,轎內無人,乃空轎也。
白氏大驚,後退二三步,沈溫秀扶之,方立穩。面無血色,冷汗直流,曰:「愚妻何敢稱雄,正陽未至,成敗未定,不知對錯矣。」
沈玉伸手拿起,張桓楚佩劍,舉劍欲砍。
白氏曰:「慢。」
沈玉疑惑,視之。白氏曰:「唐將此刻不能誅之。」
沈溫秀曰:「何故?」
白氏曰:「吾本激怒,唐軍主帥正陽,至南平關,一網盡絕。奈何天意難測,正陽居金陵不至,事成一半,反為大禍。
此將乃正陽結義兄弟,若誅之,正陽雷霆之怒,吾一家三口,所不能受也,留唐將便可,與正陽議合,何必急於一時,壞了大事。」
沈溫秀曰:「夫人所言甚是。」遂唐將關入天牢。白氏復謂其子曰:「玉兒,今夜子時出關襲唐營,唐兵可破也。」沈玉應諾。
正是:
梅花寒香窗前月,古箏愁弦夜惆悵。
白衣無痕落風塵,三月飄雪望春潮。
卻說程虎走了徐美祖,營中等候回信,只見兵將入城,南平關關閉城門,無片甲回營。
程虎大驚登台觀之,南平關依舊如初,唐旗招展,平靜無常。
程虎憂心,帳中徘徊,多出探馬聞,白氏用毒擒之,日落收兵遁走,未有幾日,入金陵城。
此時正陽傷初愈,憂心南平關之事,走上城牆觀之,突見一路人馬至城下,正陽獨見程虎,未見別將,心疑出事,迎程虎曰:「五弟去事如何?」
程虎躍下馬,跪地落淚曰:「南平關總兵沈溫秀受降,四哥領兵入關,墜白氏毒計,皆擒去,不知生死也。」
正陽扶之,曰:「五弟莫晃,細言之。」
程虎遂以沈玉交戰,白氏用計,沈溫秀請罪,徐美祖將計就計,一一盡言之。
正陽傳令擊鼓聚將,分兵點將,使王室安國公李克用,為金陵之主,留守金陵。
親帥兵將取南平關,左右有楚漢二將隨行。
上官問月聞唐兵中毒,來見正陽曰:「元帥,問月亦隨軍同往,或解兵將之毒也。」
正陽曰:「公主不懼勞苦、親自前往,乃兵將之福也。」
遂綿車載上官問月。
大軍出金陵南門,急往往南平關,不一日,至南平關,北門紮營。正陽遣人報白氏,明日戰場會面。
沈溫秀聞正陽親至,冷汗複流,牽白氏之手,曰:「夫人正陽來也,何如?」
白氏曰:「夫君莫懼,明日愚妻同往,見之。
唐將在吾手裡,不懼正陽也。」
秦雲秋雨風吹沙,楚月孤冷落竹簾。
趙女弄舞羽衣曲,越妓笙歌楚庭花。
是夜無事,明日兩軍,陣前答話。
沈溫秀,白氏同坐車駕,至戰場觀之。
正陽,穩坐龍駒,金槍橫於雕案,金甲閃爍,靜立帥旗下,左右強將侍立,沉色而視,不怒而威。
沈溫秀不敢直視,白氏亦心驚難平。
正陽曰:「汝便是沈溫秀乎?」
沈溫秀曰:「小人是也。」
正陽復曰:「身側便是汝夫人,白氏乎?」
白氏曰:「賤妾正是白氏。」
正陽曰:「南唐已滅,一縣之小關,欲逆天乎?白氏身居深閣,不思謹修禮儀。反助夫違逆,染指國事,使兵將受苦,此乃滅族之禍也。速釋吾兵將,俯首請罪,亦可免禍也。」
白氏躬身行禮曰:若早日見元帥龍顏,白氏焉敢造次,事已至此,晚矣。
今唐將在我手,元帥承諾,立字據,不取南平關,永不南犯,白氏方敢奉還唐將,望元帥開恩,許之。」
正陽曰:「明日帶吾,兵將至戰場。本帥視眾將,方可再議也。」
白氏以為然,正陽調馬回營。沈溫秀,白氏立原地觀,正陽回營。
白氏曰:此人過燕王甚多矣。
白氏長嘆氣,調馬回關,自此身有不適,茶反未盡,一夜不眠。日出,沈氏父子帶唐將三人,出關見正陽,白氏欲往,行走不便,侍女左右攙扶而出。
沈溫秀觀之,白氏雙眼黑圈,面目憔悴,雪白無血。
沈溫秀大驚曰:「夫人何故,一夜之間,病之如此重也。既玉體不適,不必往,府中養之。」
白氏曰:「吾自覺、三魂遊離,五行之體,非我所有,內心懸懸,神志時清時惑,此乃凶兆也,老爺見正陽,時刻警惕,不可遠離,唐將身側,切使唐帥寫下字據,立誓永不犯南平,后釋唐將,切記、切記。」
沈溫秀曰:「夫人安心養身,我自謹慎行使。」
遂沈溫秀父子帶兵出關,往戰場走來,白氏終是不安,使丫環攙扶,走上城樓,觀沈氏父子背影,眼皮不動,未覺雙眼流出淚水,淚滴,自城樓滑落,掉落城外青石,如珍珠落玉石而破碎。
詩曰:
白紗飄零微風寒,眺望北方落秋雁。
城樓孤高單影薄,拂淚哀怨灑珍珠。
鍾愛千金困方城,多稀寶石累三軍。
聰明反被聰明誤,幻得幻失夢一場。
不知如何救唐將,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