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王氏入賽得正陽 李平讒言謀張讓
話說王氏,流落秋草,懼狼而奔,未走兩箭之地,蒼狼近之,不足二丈也。
王氏大叫曰:「何人救我。」
燃眉之極,一少年馳馬而至,手握皮鞭。
少年叫曰:「孽狼休傷人。」
舉鞭擊之,蒼狼頭上吃一鞭,哀吟一聲,逃竄而去,頃刻不見蹤跡。
此少年非別人,阿日善之子正陽是也。
自吳姬抱幼子,逃出大帳,來龍鳳山南原隱居,母子相依為命,今正陽七歲矣。
因近處放牧,見王氏遇險,故來相救耳。
正陽驅走蒼狼,躍下紅馬,至王氏前,躬身行禮,曰:「夫人,去何處,吾護送之。」
王氏觀之。正陽身著蒙古長袍,頭纏藍綾,背挎竹弓,手握皮鞭。
異族少年,濃眉大眼,有容山河之色,別有雄風。
正是:
彎弓射鵰飄藍綾,馳馬綠洲牧羊童。
胸懷天下少人知,眉鎖山河落英霞。
王氏心喜少年之勇敢,笑曰:「多謝,小英雄救命之恩,吾不知去何處矣。」
正陽曰:「夫人可忘了來路,從何處來也?」
王氏曰:「我來自長安,此地何名?」
正陽曰:「長安,不知也。此處名龍鳳山。吾帶夫人見阿媽,便知長安位於何處。」
遂正陽牽馬與王氏并行,未出數理,至蒙古包。
吳姬引入氈房,行賓主之禮,尊王氏上坐,出白食乳酪,奉奶茶用之。
吳姬曰:「姐姐尊姓,名何稱,可是中原之人?」
王氏曰:「愚婦王氏,正是中原長安之人,誠謝小英雄,救命之恩,尊夫人寬待之情。」姬曰:姐姐莫拘禮,遠萬里之外,來草原,便是貴人也,請。」
王氏飲奶茶。復問曰:「此地屬何處,夫人何稱?」
吳姬曰:「此地龍鳳山地界,吾名吳姬,此乃我子,母子二人過活,放牧為生也。姐姐何故,獨自遊走狂野,不知欲往何處?」
王氏曰:「說來話長,吾小人所害,陷不白之冤,獲死罪。
只知壓往刑場時,街遇狂風昏迷,復醒來時,已身卧草地,孤狼追趕,眼入狼腹,正遇小英雄,驅狼救之。
一時不知,何處可去矣。」
王氏說畢,雙眼落淚。
吳姬曰:「姐姐莫憂也,即無去處。不嫌吳姬愚昧,蒙古包可為家也。」
王氏曰:「帶罪之身,豈敢小視夫人也。愚婦乃唐朝宣王李誦之妻,行使不周,招人嫉妒。
朝中,奸賊梁王黨羽,殘害忠良,窺視大位。我所憂著,李唐九代忠良,薛氏一門,因我之故,牽連入罪,慘遭斷後滅門之禍矣。」
王氏說畢放聲痛哭。又曰:「我義女薛紅葉,完矣、、、」
吳姬取手帕遞之,曰:「禍福相衣,輪迴之理也,姐姐亦可輕身脫險,薛女既是忠之後,必上天庇佑,轉禍為安,姐姐不可,碎心過極,以免傷身也。」
王氏方止眼淚。吳姬復曰:「我曾聞夫君言,宣王仁義,王妃賢德,今日遇姊,吳姬之辛也。」
王氏曰:「愚婦名負其實,羞愧萬分,枉讀聖賢之書也。」
吳姬勸曰:「天有風雨之日、世人有沉浮之時,姊莫要傷懷、請。」
王氏,吳姬二人舉茶飲之。
王氏又曰:「多謝夫人教誨,愚婦觀夫人,非平民百姓,何故不見家主?」
吳姬聽之,手中碗茶,輕置前桌,頃刻之間,雙眼落淚。
曰:「我夫君,乃蒙古部落,阿日善大約長也。數年前,亦命損小人之手,部落政變。
吾抱幼子,逃出錦帳,隱居於此。待吾兒長大,報其父仇,慰撫夫君之仙靈耳。」
王氏嘆曰:「不料夫人,亦有此等,沉冤未雪,夫人之高潔,愚婦欽佩敬之。
自我首見夫人之面,心生親近之感,一見如故,愚婦斗膽直言,吾意於夫人,結拜異性姊妹,不知夫人之意如何?」
吳姬面含微笑,起身上前,握王氏之手。曰:「姊之意,正合我心。」
遂吳氏、王氏出帳房,八仙桌置草地,上擺祭品,香爐。
王氏、吳姬二人,攜手至祭案,點香祭拜上天。
王氏,吳姬齊聲立誓,曰:「天地眾仙在上,姊王氏,妹吳姬,今拜金蘭之義,結為姊妹,共患難,同富貴,永不背叛,若為此誓,天誅地滅。」
禮畢,王氏、吳姬二人起身雙雙握手姊妹相稱。
正是:
惺惺相惜逢知己,情深義重金蘭結。
河岸飲馬育兒郎,望子成才雪余恨。
吳姬復命小兒正陽曰:「吾兒速拜,姨娘王氏。今後母親稱之,服侍左右,護汝母周全,不可違其言也。」
正陽依言上前,奉茶跪拜王氏,口叫曰:「正陽拜見母親。」
王氏飲了婉茶,扶起正陽,抱入懷中,手捧面頰,撫慰頭髮,愛不惜手,笑曰:「危極之時,孩兒救吾於蒼狼之口,於我緣分不淺也。我觀孩兒,它日必成,天下英雄也。」
正陽昂首挺胸,目視前方,雙手叉腰,跨步而立,曰:「有孩兒侍母親左右,虎狼不能視也。」
王氏聽言,喜而泣之,吻正陽額頭,曰:「吾雖失義女,復得義子,王氏無憂矣。」
遂一時興起,迎天長笑。卻不知此一笑,引來一段插曲。
詩曰:
秋風瑟瑟雁南飛,落葉碩果牛羊肥。
天高雲淡孤煙直,天籟音樂歌聲長。
黃金灑滿一片天,萬物收藏皆所獲。
龍鳳雙全輔唐室,廣善施德集福緣。
王氏笑聲,傳數千里,至一地,入東遼國師,姜偃之耳。
姜偃深居幽室,盤坐木榻,口念七簡書,閉目修鍊,突聞其笑,噗通聲響,栽倒在地,自冥思中驚醒,一躍而起,左右觀看,急促喘氣,一雙黃眼,上下打轉,眼珠欲蹦出,閃爍驚恐之色。
過頃刻方靜心,落金錢卜之。
得知王氏得義子,正陽之事。
自言曰:恐天下之勢大變,將星顯也。遂姜偃惶恐,坐立不安,此事不提。
王氏自此居龍鳳山,日夜教正陽文字,琴棋書畫,無不言傳。
正是:
難得清閑處悠然,說文解字讀經書。
綠草為席山為伴,清風為媒云為樂。
卻說梁王李平,費盡心思,欲除宣王,王氏,薛氏。
不料均無蹤跡,未得一人。
復入宮見唐王,唐王於郜國公主下棋。
唐王曰:「子復來,何故?」
李平曰:「兒臣有罪。上官羽造反,劫刑場,救薛南之女,逃出長安、葬金雞鈴,薛女未見。上官羽幼女,其管家抱走隱市,王氏天風捲去。兒臣搜遍京城,未得眾犯也。」
唐王聞走了眾人,御杯擊階,碎崩堂下,怒曰:「李平,朕可謂舉國托汝,掌管天下兵馬、守護京城安危,官居王侯,俸祿深厚,莫非吃閑食乎?王氏無翼而飛,薛紅葉劫刑場救走,上官氏未見蹤跡,眾犯無一得之,汝有何能,為朕用事也?」
李平拜伏玉階,不敢言之。
郜國公主曰:「皇上息怒,昭告天下擒王氏,薛紅葉,上官問月者,賞金銀萬兩,不惜侯爵,如此者,重賞之下,必有眾人儘力,賊復可得之。」
唐王龍顏緩色,下旨曰:「傳旨,通告天下,獲反賊者賞黃金萬倆,封公侯也,速去。」李平曰:「兒臣領旨。」遂躬身而退,命人畫王氏,薛紅葉畫像,出告示,貼州府、郡縣,擒王氏,薛紅葉等人。
登山潛海隱於市,上天入地非不得。
揮灑羅網捕朱雀,畫風謀雨一場空。
且說上官羽,落水昏迷,流出數十里,衝出河岸,至晚蘇醒,復回金雞嶺,尋薛紅葉無果,只見一行字,曰:他日父女自有相見之日,將軍速去。
無奈上官羽度浣水,自河岸得坐騎,上馬行往雁門關。
一路風餐露宿,竭力而行,渾渾噩噩,不知走了幾日,入雁門關,至總兵府門外,摔落馬案,倒地不起。
門兵近而視之,上官羽多日趕路,箭傷未治,毒入血液,中毒深矣。唉、面色青灰,唇角皆裂,呼吸少進,其聲微矣。
上官羽謂門兵曰:「吾自長安來,速見元帥。」
門兵跑入總兵府,報薛南曰:「報元帥,長安來一重傷將軍,欲見之。」
薛南疑長安有事,速出府來觀之,識得上官羽,大驚曰:「上官將軍,何人所傷?」
薛南復命左右傳醫。上官羽曰:「王爺無益矣,吾李平所傷,劇毒已入心脈也。
長安奸臣作亂,陷害東宮,薛府,降謀反之罪。
皇上下旨,囚禁宣王於太廟,武門斬首宣王妃、薛紅葉。
吾刑場救令愛,逃出長安,李平重兵圍金雞嶺,我引開追兵,回尋令愛不見,留字,日後父女相見有日。」
上官羽言畢,閉目斷氣,魂歸九泉,真乃義士也。
正是:
心血流干染戰袍,只為功勛扶孤弱。
危難援手真義士,松柏氣節長久青。
薛南甚惜之,后葬上官羽,虎目落淚,祭拜曰:「將軍行大義,救薛南之女。
置上官府於刀斧之下,身受重傷,行千里報信,醫治不及,毒發身亡,上官府一門盡滅,唉呼、、痛哉。」
遂薛南傷痛許久,無可奈何,多遣人馬行往長安,探上官問月、薛紅葉之信。
自身依舊,死守雁門關,絕遼兵南進。
卻說梁王李平謀害了宣,薛兩府,知薛南必無歸,命喪遼土。
以為城中異己者雖除,外患尚在,復聚裴延齡、韋渠牟、崇信等黨羽,議之曰:「宣王依仗者內有薛南,外有河南道節度使張讓也。張讓乃宣王之人,此文武皆所知也。
如今宣王被囚,恐張讓有異心,日後為患也,眾大人有何計策,可除此人也?」
眾人思頃刻,裴延齡笑曰:「此易事也。明日王爺見唐王,報張讓有二心,唐王必疑之,我等從中用事,可借唐王之手,除之。」
李平拍膝笑曰:「丞相,妙計。」
次日李平入兩儀殿,朝見唐王。
唐王曰:「汝有何事啟奏?」
李平曰:「兒臣聞河南有異象也。」
唐王曰:「有何奇事?」
李平曰:「河南節度使張讓,素來於宣王友好,手握重兵,問皇上囚禁宣王,多囤糧草,廣聚兵甲,意欲起兵伐長安也。
今大軍征東,城中將少,兒臣心憂,不敢隱瞞,如實啟奏皇上也。」
唐王知張讓,忠於宣王疑之,曰:「汝有實據乎?」
李平曰:「臣雖口說無憑,旦張讓歲數不過四十,年輕氣盛,武藝高強,心中唯有宣王,眼裡未必入皇上。
況手握兵權,南路諸侯,不得不防。兒臣憂者,若有不測,何人擋其銳也,不如早圖之。」
唐王曰:「只因猜忌而降罪一方諸侯,如何服眾,恐惑亂天下也。」
李平曰:「此事無慮也,皇上可遣一大臣,遣往河南府,一探虛實,便知有無二心也。」唐王以為然,曰:「汝觀之,遣何人可成此事?」
李平對曰:「御史大夫崇信可往也。」
唐王從其言,下一道旨,使崇信為親差大臣,綠溫為副,同往河南體察民情,實則探張讓,是否有反意也。
遂崇信懷聖旨,往河南而去。
詩曰:
賊心未死釀毒計,禍挑兩端內用事。
鐘聲不散欲難填,夜寒三更起陰風。
高城庭院深幾許,望斷瓊樓出無門。
猜忌多疑誤唐王,忠臣名將造殺戮。
且說河南府,洛陽城。
河南節度使張讓者,皆唐氏舊臣,紅門之將,武藝高強,青年英雄,眾臣,諸侯之中年紀最小。
昔日南越造反,宣王聚紅門眾小將,領兵征討。
當時張讓年盡十三歲,隨軍出征,斬南越大將數十名,有數次救宣王於,重兵之中,立無數汗馬功勞,故宣王舉薦唐王,封為英候,河南節度使。
張讓聞朝廷之變,薛南東征,東宮、薛府、上官府遭滅,梁王用事,宣王被囚,甚憂之。然知唐王多疑,不敢有活動,閉門不聞朝政也。
一日崇信、呂溫至河南府,入洛陽城,宣讀聖旨,體察民情。張讓焚香叩拜,接了聖旨,擺宴寬待二人,知其來意,心雖不悅,然外臣不聞,京城之事,樣作無事,陪坐飲酒。
況且唐王旨意,其能有異心也。
張讓曰:「皇上勤勉朝政,心繫民憂,此乃社稷之福也。二位大人,遠路而來,小將以水酒相待,少解勞累之苦,請。」
崇信、呂溫共舉而飲之。
崇信曰:「候爺可聞朝中變故?宣王囚禁太廟也。」
張讓驚曰:「未知也,保一方水土安寧,乃吾輩職責。朝廷內政,非外臣可干涉,吾豈敢有所舉動。」
呂溫曰:「侯爺若用兵,集兵屯糧,須幾日也。」
張讓對曰:「今境內無患,何來聚兵也。若皇上傳旨用兵,徵集兵甲,收購糧草,非一個月,不能完備也。」
崇信知張讓無反意,言語之間,不露縫隙。
崇信不得罪證,使副都督柴同陪其左右,意欲旁側敲擊打探,閒遊洛陽城二日。
柴同為人,貪功好利,陰奉陽違之徒也。
正合其心意,圍繞崇信,鞍前馬後,噓寒問暖,舉止輕緩,語言柔和,甚懼崇信不悅。
崇信問曰:「將君可見張讓有異常乎?」
柴同曰:「張讓常使人,探京城之事,憂宣王之安危,不得不防也。」
崇信以為然,柴同令奉崇信三百兩黃金,綢緞十匹。
又送梁王李平五百兩黃金,綢緞二十匹。
謂崇信曰:「望大人在梁王之面,多為小人美言,此乃卑職略表,一片赤心也。」
崇信笑曰:「柴將軍真乃明志之士也,吾必為汝,說梁王也。」
柴同拜喜。
正是:
暗風使舵行小人,笑臉相迎兩面刀。
金銀鋪墊通天路,一時得勢無長久。
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