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竹馬來
顧姻和李城那是虛假的社會主義兄弟情,經不起一絲的拷問,就比如顧姻問李城為什麼以前老是跟她過不去?
李城驚詫道:「難道你以前都不覺得自己很欠揍嗎?」
顧姻也道:「我也是哎,感覺你以前超欠揍。」
兩個人擼起袖子又想干一架,最後還是沒打起來,兩人拌了會嘴,李城才問她:「你最近跟莫青言怎麼了,吵架了?」
顧姻不想提莫青言,她最近在鬧情緒,生自己氣生別人氣都有吧,她呲牙,像是咬人的兔子:「為什麼這樣問?」
「你不是整天跟在他身後,就像個跟屁蟲似。」李城想起一段記憶,「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大家要玩捉迷藏,莫青言不跟大家一起玩,然後你也不跟我們玩了,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莫青言身邊,他看書,你看他,整整一個下午。」
「有嗎?」顧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腦子裡嗡嗡的,她心裡想去見莫青言,但她又要忍住不讓她去想。
中午時候,顧姻哼著亂七八糟的歌謠,在花壇旁邊喂流浪貓。
學校的圍牆都是磚頭壘起來的,那兒有一個洞,很小的洞,外面的流浪貓就通過這樣的方式鑽進學校,顧姻也是不久前才發現的,她現在不做莫青言的小尾巴,不跟莫青言去吃飯了,就拿著飯盒在學校里四處亂轉,忽然聽到花壇里一陣躁動,就在她被嚇著時,窸窸窣窣地,一隻橘貓從一叢綠葉中探出了頭。
顧姻的兩眼放光,中二病又犯了,她問它:「喵大人,你會說話嗎?」
橘貓盯著她的飯盒「喵」了一聲。
顧姻回了句:「喵。」
顧姻用勺子給它挖了米飯放在餐廳紙上,然後一人一貓一邊吃一邊交流起來,顧姻給它講班上那些故意找她茬的女生的壞話,講莫青言是個小氣鬼,反正想到什麼說什麼,話咕嘟咕嘟往出倒。
越說越興奮,很久沒說這麼多話了,以至於她說完時,有些口乾舌燥。
「要喝水嗎?」一旁溫柔的女聲響起。
顧姻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
那隻胖胖的橘貓抖了下耳朵,看向那個女孩,優雅無比地走向她。
顧姻心想哎呦我去,喵大人你這樣可不行,薄情寡義,以後何以在江湖立足啊!
那女孩見顧姻沒吭聲,便把她的水杯遞過來,然後道:「我剛接的水,還沒喝。」
顧姻看著那個女孩,女孩很白,大大的眼睛,穿著寬大的校服也遮掩不了漂亮,這是她上高中以來第一次被示好,對方是一個陌生的姑娘。
「謝謝。」過了會,顧姻才回答,「我不想喝。」
「哦。」女孩應了聲,將水杯收回,她彎下腰,用手輕輕撫摸著橘貓,那隻貓溫順地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
原來之前這隻貓一直都是蔣葵菡在餵養,怪不得那麼胖,也因為這隻流浪的橘貓,顧姻認識了蔣癸菡,交了人生中第一個真真正正的閨蜜。
蔣葵菡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在認識了蔣葵菡之後,顧姻才發現原來真的有女孩子會隨身帶著白手帕,沒錯,不是紙巾,而是潔白的,芬芳的手帕。
她還給了顧姻一張白手帕,顧姻沒捨得用,平日都揣在口袋,寶貝得不行。
笑不露齒,溫聲細語,蔣葵菡簡直像個生活在舊社會裡的大家閨秀。
蔣葵菡在八班,兩人之間就差一個九班,這點阻礙完全抵擋不住顧姻對新朋友的熱情,她們倆開始一起上廁所,一起去食堂,因為她的陪伴,顧姻漸漸又恢復了以往的開朗。
那天晚上,顧姻在車棚里等莫青言,遠遠看到莫青言走來,她莫名興奮,待他走近后,用很歡快的語氣告訴他:「喂,莫青言,我交了一個朋友。」
顧姻已許久沒這麼高興地與他說話了。
莫青言取車的手一滯,他有些不喜除他之外還有人能引起她情緒的波瀾,男孩?女孩?他的腦海里瞬間閃過這樣的疑問,於是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問了句:「哪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蔣葵菡,八班的。」顧姻晃出一排白牙,笑彎了眼。
「她好白的,比你還要白。」顧姻坐在他後座,歡快地說。
莫青言的膚色比常人要白上一兩分,而且他還曬不黑,顧姻羨慕地牙牙癢,有時會對他喊:「你都長那麼高了,幹嘛還要比我白。」
說來奇怪,顧姻的個頭長著長著,最後停在一米六三,再沒有前進的勢頭了,而莫青言一路高升,現在堪堪停在一米七五處,還有要長個的趨勢。
莫青言很喜歡她全心全意與他說話的模樣,顧姻坐在後座,為了能讓他聽清楚她說的話,總是把身子往前湊些,那是一種信任與依賴的姿態。
「哦。」莫青言嘴角微微上揚,輕輕說句,「你也不黑。」
顧姻的確白了些,勉勉強強是一般人,和白一點邊都不沾。
事態的發展總是莫名其妙地,顧姻與莫青言之前出現的冰點,因為蔣葵菡這個話題的出現,漸漸融化直至消失。
余航發現,最近莫青言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學校里的梧桐樹葉子掉了大半,每天早上學校里的清潔工阿姨都很發愁,大家從開始的穿薄毛衣,再然後穿厚毛衣,戴圍脖,手套,發展到每天去走廊擠熱水,才發現冬天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臨了。
大清早時候,莫青言在顧姻家門口候著,寒風凜凜吹,顧姻縮著腦袋,手上戴著她爺的舊手套。
那手套買了很多年,手指頭都破了三個洞,可見顧姻縮在裡面指尖發紅的手指頭,莫青言記得顧姻每年的冬天都戴著它。
顧姻畏冷,每到冬天裡,她的手就冰涼,任怎麼搓都暖不起來,莫青言就是她的小暖爐,他冬天總給她帶著熱水杯,早上有,下午有,專門給她暖手用。
莫青言看她凍得有些發紅的臉,皺了皺眉頭,把自己的圍脖解開,然後仔仔細細圍在顧姻的脖子上。
那是莫媽媽織的黑色的圍脖,用看著她巴掌大的臉陷在柔軟的圍脖裡面,目光還帶著些許疑惑,他的心有些柔軟。
「你圍著,我騎車子,不冷。」他解釋道。
莫青言的圍脖上帶著他的體溫,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這樣隔絕寒冷的風,一直讓顧姻暖到心底,顧姻臉上發紅,也不知是自己害羞了還是給熱的。
「哦。」她怯怯道。
她把臉往圍脖里縮了縮,偷笑了,然後又正經起來。
輕輕地,顧姻用手環住他的腰,將手塞進他溫暖的口袋裡。
少年不語,像是一種默許。
顧姻在他身後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莫青言來到班上時,宇航一眼便看到他手上的舊手套,破了三個洞,毛線也開了,莫青言的手指都出來了,於是他笑著打趣:「老古董啊這是。」
莫青言沒惱,那手套很貼合他的手,他的手現在很溫暖,他看著手套,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