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尺

道高一尺

「打開一點,」陳清揚趴在她身上喘氣,「讓我再進去一點。」

吳小姐蹬著牆把腿撐開,一陣令人癲狂的衝擊過後,小腹那一塊虛空了三十年的地方在來訪者的抖動中噴進了一股暖流。

陳清揚從她身上翻下來,躺在他身邊的床墊上歇了一會兒:「日子對嗎?」

「嗯。」吳小姐輕輕點點頭,嬌/喘著問,「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都可以,」陳清揚不假思索,「等你懷上也不遲。」

吳小姐臉都熱了,一邊順勢往他懷裡靠,一邊害羞地小聲喃喃:「哪有那麼快……」

就在吳小姐的頭離陳清揚胸口還有幾厘米的時候,突然被一雙大手托住膝彎一扯,然後整個身體被迫旋轉了個九十度,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條腿正橫搭在陳清揚肚子上,頭卻倒仰著垂到了床下:「清……清揚?」

「別動,這個姿勢有助於懷孕。」陳清揚一本正經,「還有,我這個月每晚都會過來,一直到你月事那天。」

「你還真當我生育機器啊?」吳小姐有點生氣。

陳清揚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腹:「不許瞎說,什麼叫生育機器,我們兒子難道不也是吳家的外孫嗎?我們都是為了孩子而已嘛。」

陳清揚說著順手摸起枕頭下面靜了音的手機來看,就剛剛一會兒的時間裡,祝英給他打過來六個電話,陳清揚心裡裝著事兒的時候,就不太注意別人跟他講了什麼,後來吳小姐似乎跟他說了些什麼親密的話,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陳清揚回了祝英一條信息,把手機扔到一邊,又抬起吳小姐的大腿,摞了兩隻枕頭到她身下:「我出去有點兒事,自己乖乖把腿搭好。」

說完匆忙到浴室沖了個澡,換好衣服,獨自下了樓。陳清揚出了酒店,十一點來鍾,天空滾過幾聲悶雷,雲里憋著雨,空氣潮濕濕的,他不由緊走幾步,鑽進了早已候在酒店外面的車肚子里。

「什麼事這麼急?」陳清揚剛一落座,就有人從外面幫他拉好了門。

「周天海死了。」黑暗裡響起祝英的聲音。

「呦嗬!」陳清揚愣了兩秒,突然笑起來,「終於捨得動手了!說實話,你要是再拖個幾天,我真得要懷疑你跟那個姓周的有什麼拉扯了。」

車裡光線很暗,陳清揚沒看到祝英狠狠翻了他個白眼兒:「人不是我殺的。」

陳清揚停了一下,皺了皺眉:「什麼?」

「我剛查到周天海每個月中旬都會飛一次美國,懷疑他背後的老闆應該是個美國人,」祝英說,「正要接著往下挖的時候,人就死了。」

「美國人?」陳清揚想不通,「可我從來都沒跟美國那邊的白/粉商打過交道啊。」

「少爺沒有,並不意味著少爺身邊的人沒有。」祝英冷冷地道。

「什麼意思啊?」陳清揚一臉不解地把頭湊過去,「不是,老祝,你說的話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呢?」

祝英冷哼一聲:「我不知道少爺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道理明擺在這裡,簡單得很,「她靠回座位靠背裡面,雙手交叉在胸前,翹起二郎腿,」有人不想讓我繼續查下去,害怕揪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來,所以殺了周天海滅口。」

車裡安靜了一會兒,陳清揚緊接著問:「誰呀?誰不想讓你繼續查下去?」他翻起拇指,反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告訴我,老子剁了他!」

陳清揚還並沒有蠢到對祝英的暗示完全一無所知,相反,他明白得很,待在自己身邊又能和美國那邊扯上聯繫的人,整個陳家除了他的弟弟江陵,再找不到第二個符合這個條件。

「消消氣,消消氣啊老祝。」陳清揚拍拍她的肩,分析道,「依我看,姓周的那麼欠,這道上想搞他的人,肯定不止我陳清揚一個,這次算咱們借刀殺人,雖說不解氣,但至少落了個乾淨。至於他背後的人嘛,愛是誰是誰,咱們就不深究了,別到時候搞得自己一身腥,你說呢?」

「借刀殺人?」祝英一把把他的手從肩上推下去,冷眼道,「那如果我有證據向少爺證明,殺了周天海的是我們自己的人呢?」

陳清揚瞪著她,身體不由輕顫一下:「自己人?」

車子在陳家祖宅前面緩緩停下來,立馬有人從院門裡奔過來開門,陳清揚一隻腳剛從車裡邁下來,那人就立馬把雨傘遮了過去。

陳清揚下了車才發現其實雨並沒有很大,只是風吹得比剛才猛了些而已,烈風夾雜著尖銳的雨點呼嘯而過,擦過臉上和脖頸處裸露的皮膚時有些輕微的發疼。

陳清揚最近一直沉醉在由愛情帶來的強烈生殖慾望中難以自拔,一連幾天夜不歸宿,幾道院門處的守夜的見了他都有點發懵,還反應了一會兒,才恭恭敬敬跟他打招呼,陳清揚一一點頭回應了,一直走到穿堂,他才遣退了撐傘的下手,一個人進了內院。

其實陳清揚這些日子沒有回家除了趕時間造人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躲著他弟弟江陵。因為前幾天沒有跟他弟弟打商量,就擅自給人換了房間的事,時至今日他都於心不安。

陳清揚有些擔心江陵換了地方會擇床,準備想到西廂看看這孩子睡了沒,沒想到西邊那幾間房已經熄了燈,屋外漆黑一片,他在廂房檐下立了一會兒,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兒,等回過神來,卻又笑自己矯情,明明是自己要把人家趕出來的,現在反倒是他大半夜地一個人在這裡難過。

挺好的,陳清揚想,不認床不是一件壞事,要不然跟自己睡了十幾年,突然這麼分開,至少也得難受個把月吧,他嘆了口氣,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準備回房睡覺,沒想到剛一個轉頭,就看到堂屋前面被狂風撕扯得蕭蕭瑟瑟的桂花樹下背著一架單薄的身子。

「……江,」第一個字還沒出口,陳清揚就覺得嗓子里堵了一下,然後毫無徵兆地心跳加速,他咬咬牙,用盡全身力氣吼了聲,「……江陵!」

江陵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子一抖,猛地回過頭來。

那孩子鬈曲的劉海兒被冷風吹得粘到腦門兒上,嘴唇凍得發紫,身上一件單薄圓領絲綢短衫,上半身已經被雨點打濕,透透地貼在皮膚上,映得鎖骨若隱若現,整個人在風口裡哆哆嗦嗦,一副站都要站不穩的樣子。

陳清揚跨過欄杆奔到江陵身邊,抓起他的手急忙往堂屋裡拽:「杵在這裡幹嘛?沒看到下雨了嗎?快、快進屋來啊!」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最近快要入秋,天氣一天涼似一天,江陵衣服穿得少,又站在外面吹了一會兒風,被陳清揚拉的屋裡的時候,渾身都是冰涼的。

「不冷嗎?啊?這傻孩子!」陳清揚把他拉到堂屋的木榻上坐了,攥著他的手哈氣,「怎麼還不睡啊?」

江陵仰起臉,紅著眼圈兒顫聲道:「我……我在等你……」

陳清揚一看他弟弟的可憐樣,立馬就把緣由猜了個大概,心虛地忍不住開始推卸起責任來:「我明明安排南山這些天都伺候你早些睡的,他是忘了嗎?」

江陵急忙搖頭:「不……不是的……我……」江陵望了他一眼,又很快把頭垂了下去,支支吾吾地道,「……是我自己要等你,我……我一個人睡不著……」

陳清揚嘆了口氣:「就算是你要等我,也在房間里等啊,外面這麼冷,等會兒雨下大了,著涼了怎麼辦?」

江陵聽他語氣有些不耐煩,立馬扯住他衣角,晃來晃去地撒嬌討好:「江陵知道了……江陵以後再也不會了,以後江陵都會乖乖聽話……」

陳清揚看他唯唯諾諾樣子,不由心軟,拍了拍他的頭,柔聲道:「哥哥沒有怪你,只不過擔心你淋了雨生病而已……」說完到暗間取了件自己的衣服出來,準備幫他弟弟換上。

江陵見狀,乖乖把自己外面那件短衫脫了,伸手過來要接衣服,被陳清揚擺手攔了下來:「你穿我身上這件,暖和。」

陳清揚趁著貼身襯衫剛脫下來的熱乎勁兒給他弟弟穿好了又繫上扣子,自己光著膀子撫著他弟弟的背問:「好點了嗎?冷不冷了?」

江陵不說話,只是靠過身來,抱住面前他哥哥立著的兩條大腿,討好地拿臉蹭來蹭去。

「好了好了……」陳清揚的褲料很薄,被江陵臉部的輪廓蹭得有些敏感起來,趕忙拿手推開他,披了剛剛拿出來的那件衣服坐了下來。

江陵沒有輕易罷休,看陳清揚坐得更近了,又找機會縮進他哥哥懷裡,把臉貼在胸口的肌肉上,輕蹭著那裡的小凸起。

「對了……最近還去靶場學槍嗎?」陳清揚那裡似乎不怎麼有感覺,索性任他胡來,接著詢問起了他生活上的事。

江陵停下來,靠著他胸口說:「沒有了,酸梅湯說……你只讓我在三米內打到靶子就可以。」

說起梅川,陳清揚像是想到什麼似地臉色微微變了變,不過很快就又恢復如常:「三米之內足夠了,別人近不了身就行。」

江陵不滿地嘟嘴:「可酸梅湯50米都可以射到靶心呢……」

「你跟人家比什麼啊,」陳清揚不由笑出來,「人家是搞專業射擊的,打槍打了十多年,我那天不是也甘拜下風了嘛!」

江陵自己也跟著樂了,孩子一樣在他懷裡仰起頭道:「不管哥哥是贏還是輸,在江陵心裡,都是最最最厲害的神槍手!」

陳清揚伸手颳了下他鼻子,又把他摟回懷裡靠著木榻拍哄了一會兒,看哄得差不多了,才低頭問:「困了嗎?」

江陵揉揉眼,張嘴打了個哈欠:「……嗯,困……」

陳清揚似乎等這句話等了很久,接茬拍了拍他弟弟的背,催促道:「困了就快回去睡吧,該休息了。」

江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哥哥從懷裡推了出來,他瞪著一雙圓眼睛不可思議地回過頭去,茫然不解地問:「為……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陳清揚的語氣里顯著少有的冷酷決絕,「前幾天不是叫南山給你騰了一間屋子出來嗎?」

「……可,」江陵接受不了一向把他捧在手心裡的哥哥突然說變臉就變臉,委屈地眼淚都要出來了,「……可我一直是跟哥哥你睡的……為什麼突然?」他扯著陳清揚的衣襟不肯鬆手,登時一臉驚慌,「……是不是江陵又做錯什麼事,惹哥哥你生氣了?」

「沒有啊。」陳清揚一臉疲憊地癱回木榻裡面搖頭,「江陵沒有做錯事,哥哥也沒有生氣。」

「那……」江陵抽了一抽鼻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眼圈又紅了起來,「既然江陵沒有做錯事,哥哥為什麼要……」他顫抖著嘴角,「……為什麼要把江陵趕出來?」

陳清揚看他憋不住要哭,怕自己又要心軟,索性不去看他的眼睛:「哥哥沒有趕你的意思,只不過江陵現在長大了,是大小夥子了,應該有自己的起居室了,做點私人的事,方便一點,你說是不是?」

「私……私人的事?」

陳清揚按著扶手站起身,看著面前低他一頭的江陵溫柔道:「江陵這麼大了,難道沒有喜歡的人嗎?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陳清揚說著,湊近他耳邊悄聲道,「難道不想帶回家來過夜嗎?」

江陵被他噴出的氣音癢得縮了縮子:「可……可我現在……我只想跟哥哥……」話還沒出口,見陳清揚神色微變,便率先轉了話頭,「我……可我一個人睡不著……」

「習慣不就就好了嘛,」陳清揚隨口安慰一句,拿手指戳他的後腦勺,「你見過哪個二十多歲的男孩還每天光著身子抱著他哥哥一起睡的?嗯?」

江陵沒躲,被陳清揚戳了個實心兒的,又見他哥哥今天情緒反常,也不敢再還口,只好獃在原地,一動不動地垂著頭,陳清揚見他弟弟沒什麼要說的了,便順手攬著肩把他推到了堂屋外面:「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啊,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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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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