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驚呼出聲

便戛然而止。

「怪物！」

早就候在一旁的接生婆驚呼出聲。

「嘖！野種！」

滿是厭惡的男聲傳來。

一聲悶響，秋未晚親眼看到孩子從李雲城的手中，如一根羽毛般，輕輕落在地上。

孩子……她掙扎的摸索到孩子的身邊，小心翼翼將孩子抱在懷中，悲慟不已。

恨意第一次充斥她的心中。

處處忍讓又如何，還不是落得一下堂妻的下場！秋未晚，京城第一才女又如何，護不得自己便罷了，竟連自己的孩子也護不住。

呵！還真是沒用！眼前一陣恍惚，她彷彿回到成親前一日，娘親抓著她的手，病態盡顯，一字一句的叮囑：「阿晚，嫁過去之後，定要處處隱忍，夫妻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氣息逐漸微弱。

娘親，你錯了！人善註定被人欺。

若是能重來一世，她必不會再隱忍。

欺她，辱她者，定十倍百倍償還！「小姐，大小姐！該睜眼了！」

恍惚間，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浣珠的聲音，不對，浣珠早在進李府後幾月，就被秋未央以衝撞主子為由杖斃。

她莫不是到了陰曹地府？！秋未晚緩緩睜開眼，眼前滿是喜慶的紅色，她竟端坐在鏡子前。

周圍傳來嬉笑聲。

「主母，瞧咱們姑娘，坐著就睡著了！都是要成親做娘子的人了，還這麼不著調。」

浣珠拿著唇紙站在一旁，掩嘴輕笑道。

「浣珠！」

秋未晚瞪大了眼睛喚道。

剛一準備動身，反被人按坐在凳子上，眼前珠光閃現，頭頂金釵玉簾相撞在一起，發出細微的響聲。

「姑娘這是心急了！準備出門見姑爺了吧！還沒到時候呢！」

夏婉清為了送女出嫁，賣了嫁妝請來的送親嬤嬤站在一旁笑道。

她抬眼看著鏡中的自己，神色愕然，鳳冠霞帔在身，緩過神來，難不成，她這是回到出嫁那日？！「娘親無用，秋家嫡女出嫁，竟這般寒酸。」

夏婉清眼眶含淚的站在她身後，礙著大喜的日子，強顏歡笑道。

「一梳，夫妻和睦。」

「二梳，子孫滿堂。」

「三梳，白髮齊眉。」

身後是熟悉的聲音，秋未晚身體僵硬的坐在位置上，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抓著娘親的手放在臉頰邊輕蹭，低聲喃喃道：「娘親，真的是你嗎……」

她這是在做夢嗎？！「傻孩子！」

「哎喲！可哭不得，這妝花了可怎麼得了。」

送親嬤嬤一拍大腿，趕忙招呼著浣珠補妝。

「迎親的隊伍來了！隔壁的已經到正門前了！」

長青嬤嬤從外面快步走進，焦急道。

她是夏婉清屋內僅有的下人，也是她的陪嫁丫鬟。

秋未晚來不及跟母親說什麼，就被推搡著走出屋子。

輕紗拂面，拿著精美的團扇，擋在面前，朝正門走去。

過了一會兒，耳邊便已是李府的迎親嬤嬤，跟秋老爺說著吉祥話。

「秋老爺吉祥，秋夫人吉祥！」

迎親嬤嬤口中的秋夫人，乃是妾室，趙氏！

秋未晚目光望著地面，有些恍惚，是了！她重生到成親當日，那事出了不久，李雲城哄騙她是其及時趕到，兩人行了周公之禮，親事繼續。

原來竟都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給秋未央做不治之症的藥引。

老天還真是糊弄人，都讓她重生，何不直接去還未出事前，如今……她手腕下移，輕撫腹部，只怕肚中已有孩子。

娥眉微蜷。

而她因不受寵，成親之時，身後伴嫁只有寥寥數人，身上的鳳冠霞帔更是夏婉清成親時的衣物。

另一側的妾室秋未央，身穿大紅不說，身後奴僕更是數十人，兩相對比，她這個所謂嫡妻，還真是寒酸。

父親竟連這個門面都不願裝。

秋未晚從袖中拿出一枚玉佩，回想當日，她在床上尋到這玉佩，還以為是李雲城送給她的定情之物，如今想來。

成親之後，李雲城每每看到這玉佩，皆面露厭惡，只怕這玉佩是當日那人的物件兒。

虧她還日夜帶在身邊，還真是可笑！「岳丈大人！岳母大人！」

李雲城恭敬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秋未晚立時收攏神色，重新將玉佩放入袖中。

兩人成親時，李雲城還未官拜一品驃騎將軍，還只是個區區三品副將，見了她這個丞相爹，自然言語恭敬。

更因此，對她跟她娘親視而不見。

前世，她因顧忌娘親在秋家，處處忍讓，讓妾室以嫡妻之禮進府，在京城丟盡了人。

只怕他這麼謀求算計，為的是她丞相府嫡女的頭銜跟肚中的孩子！「好好好！吉時已到，快些上轎，免得誤了吉時。」

秋行備笑著抬手道。

「慢著！」

幾人慾動身，突然從一旁傳來清冷的聲音。

眾人聞聲望去。

看著眼前一身紅衣，膚如凝脂的秋未晚，李雲城眼睛一亮。

他知秋未晚是京城第一才女，驚才絕艷，長相更是一絕，可如今一看，更是驚艷「父親，女兒想了很久，妾室終究是妾室，若是以嫡妻之禮進府，恐怕全京城的人，都會笑話，李秋兩府，枉顧倫常。」

秋未晚站在一旁，伸手將頭上的蓋頭取下，冷眼看著眼前眾人，滿是譏諷。

「新娘子，未進門，先取蓋頭，這便是你娘教你的規矩？！」

趙氏冷呲一聲。

妾室當眾教訓嫡女嫡妻，而她的父親，卻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寵妾滅妻竟到如此地步。

秋未晚心中不免有些悲涼，若是他對她們母女多些關愛，她前世怎會到那種地步。

「閉嘴！這種場合，妾室也能開口？！」

秋未晚厲聲喝道，目光如一把利劍般瞪向趙氏。

平日里忍氣吞聲的秋未晚突然發作，她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你！」

丟了臉面，趙氏暗自咬牙。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未晚，你到底要做什麼？別誤了吉時。」

秋老爺眉頭緊皺，開口淡淡道。

可看向秋未晚母女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厭惡。

終究只是顧忌場合。

夏婉清身體一僵，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道：「晚兒，你這是做什麼？！」

「女兒可都是為了李秋兩家的名聲。」

秋未晚立身未動，一字一句道。

前世為了娘親忍氣吞聲，如今重生一世，她怎麼也不會讓她們如願！

「姐姐！你做什麼！都這個時辰了，你就別再置氣，耽誤了吉時，才是大事。」

秋未央聽了半晌，對於幾人磨磨唧唧的態度，有些惱怒，忍不住出聲道。

再次聽到這個聲音，秋未晚身體一震，滿腔的恨意上涌。

眼眶微酸，她握緊拳頭。

李雲城！秋未央！老天爺都不打算放過你們，重活一世，夫妻離心，骨肉分離，生離死別，都要你們一一嘗遍！方可慰藉她孩兒在天之靈！「妻妾同時同禮進門，這可不合規矩，更何況，妾室還穿著一身大紅，出了這個門，還不被外人嘲笑，看了笑話，若是如此，不嫁也罷。」

秋未晚冷笑一聲，指尖微松，手中的紅蓋頭落地。

一時之間，場面安靜下來。

「胡鬧！」

秋老爺吹鬍子瞪眼，厲聲道：「花轎臨門，外面都是觀禮的親朋好友，這時你說不嫁，成何體統！」

「這便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後面一句話，便是沖著夏婉清喊道。

夏婉清低著頭，默不作聲。

「吉時都快到了。」

趙氏強撐著笑容道。

「反正橫豎都要丟臉，兩害取其輕，晚點拜堂，算得了什麼。」

秋未晚不以為意道：「更何況，妹妹在家換衣，我先一步去李家拜堂，也並無不可。」

「岳父大人，外面人都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