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說我不可以!
李彥是織連坊第二把手,坊主之下便是自己,武功下毒更是不在話下,本來像這種貴門裡的恩恩怨怨他從來不接手,認為這種小打小鬧的不符合自己的身份,然他們從皇宮裡得到消息,楊家小姐可是要嫁入太子府的人,這樣跟著她是有可能接觸更多的權貴,想要獲取消息也更容易,更何況楊家小姐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白紙黑字的賣身契,屋子裡三個人面面相覷,楊淳作為這屋子裡身份最高的人,咳咳兩聲,「小荷啊,其實不必用賣身契吧。」
小荷義正言辭的說,「小姐這是規矩,任何來府里的人都要簽契,無論是活契還是死契,要不然用著不安心,以前世家裡就有這樣的例子,那人在主家做了半個月的工,誰知道半夜卷錢私逃,到現在也沒捉住。」審視著李彥,撇嘴道,「小姐您不懂的人心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楊淳看向李彥,尷尬的笑了笑,「呵呵,是啊,你覺得呢?」
李彥當人不願意,只不過是場交易,怎麼要把自己賠進去,一開始可不是這樣的,再說價錢也不對,為了這麼點小錢把自己給賣了,他才不幹,除非加錢……
小荷道,「小姐問他做什麼?他不是已經賣身葬父了嗎?」
呵呵,是啊。
李彥那副絕不妥協的態度,楊淳很是頭疼哪怕你先當面簽下,事後再還你也是可以的。
「小荷,我有些餓了,你去看看有什麼吃?」
等小荷走了,楊淳對他說,「你不是來幫我的嗎?怎麼這點事也讓我為難?」
「這怎麼就是小事了?!這可是我的底線,你這分明就是挖人,我李彥要是被區區五十兩就把自己賣了,傳出去,我織連坊的弟兄們豈不笑話死?」
楊淳暗驚,這就是李彥,織連坊最神秘的二把手,武功、毒術都是一等一,從來不接一百兩以下的交易,以前自己去織連坊買情報時從來就沒見他,與自己交易的只有坊主,李彥接自己的委託不會另有所圖吧。
楊淳嘴角上揚,眼裡流露壞笑,清麗的小臉帶有一絲不懷好意,「說的是,我這委託本就是吃力不討好,織連坊怎麼會派您老人家來實在是大材小用,不如這樣吧,您回去讓別人來,放心,我不會外傳,如何?」
李彥有些傻眼,自己不過是抱怨了下,怎麼就趕自己回去?他要是真回去那才叫丟人,這是坊主親自下的命令,而且還暗自給了額外的銀子,足足五百兩,自己回去不光丟人還傻子。
「別這麼說,不就是個賣身契嗎,我簽還不成嗎。」更何況還是活契,想著提筆就寫下自己的名字「春華」。
楊淳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玩意坊主是從哪裡挖出來的?感情他當丫鬟當上癮了,可是麻煩你好好看看自己好不好,哪家丫鬟身形如此彪悍,臉蛋如此難有辨識度,也就只有那個強搶民女的惡霸重口味,這其中那惡霸還有你們自導自演的成分,帶你這麼丫鬟出門,我都拿不出手。
小荷拿著糕點進來了,見賣身契填好順勢收好,放在柜子里的小錦盒裡。
啟祥宮
雍容華貴的皇後娘娘苦口婆心的勸說,唐雲昭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茶水已經添了又添,此時已經日落西山,皇后不知他聽進去幾分。
「昭兒,母后的話你聽沒聽懂?」
唐雲昭一臉為難,眼中滿是痛苦之色,皇后嘆氣道,「如今宮中盈妃得勢,齊王在前朝又事事與你作對,陛下對你也頗有怨言,楊夫人與盈妃一母同胞,你娶了她的女兒,便是拿捏住楊家,陳尚書終究是老了,他能在這個位子做到幾時,等楊侍郎上去,戶部還不是在你手中,這事你要好好掂量。」
唐雲昭起身,「母后說的是,兒臣會照做的,明日兒臣便會請父皇賜婚,若沒有什麼事,兒臣告退。」
皇后見他離去,身影如同當年皇帝離自己而去,心中忍不住酸澀,可本就如此啊,帝王家哪有什麼情愛,不過是利益衡量,自己這個皇后之位還不如一個小小的盈妃。
「娘娘不必憂心,殿下知道該怎麼做。」吉芬姑姑道。
皇后揉了揉額頭,神色疲憊,「你說得對,陛下今日在何處歇息?」
吉芬道,「是,是鄔苑。」
似是感嘆似是怨念,又彷彿無限嚮往,最終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呵,陛下對她倒是十年如一日啊。」
皎潔的月,清冷的景物,店鋪商家早早就關了門,回家哄著娘子,耳語廝磨,街道僅僅一兩家小攤支著昏黃的油燈,給走夜路的人一碗熱湯。
唐雲昭一個人走在路上,漫無目的又心有所感的來到餛飩攤,小攤上有一年輕男子吃著混沌,沒有其他的桌椅,唐雲昭坐在他面前,朝著老闆道,「老闆,一碗混沌。」
老闆應和著,手腳麻利的添水起鍋。
年輕人的餛飩里飄著油油的辣花,仿若著了火一樣,唐雲昭看著就頭皮發麻,記得她也是這麼能吃辣,忍不住問,「辣嗎?」
年輕人抬頭,面容俊朗,吃的滿頭大汗,鼻尖泛紅,笑嘻嘻的說,「當然辣,不光辣,身體也暖和,不過這樣才夠味,累了一天喝一碗餛飩太舒坦了。」
唐雲昭想起她也說過類似的話「我喜歡辣的,如同我對殿下的心熱烈而忠誠」,心臟驟然一縮,密密麻麻的疼砸下來,如螞蟻噬心。
餛飩上來,唐雲昭舀了一大勺辣椒,攪拌后呈現紅艷色,唐雲昭想,當初她那顆熱烈的心是不是就是這般艷色,可能幼稚,但是不是只要自己去嘗試她所經歷的,她的心還是自己的,是不是……是不是還是屬於自己。
「咳咳咳咳……咳咳咳」唐雲昭忍不住劇烈咳嗦起來,眼睛發紅,仿若沁出血來。
年輕人倒了一杯水給他,「一看你就知道不是喜歡吃辣的人,何必勉強自己。」
唐雲昭發了狠一樣看著他,如蟄伏的野獸,一字一句的說,「誰說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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