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甜甜的味道
我決定順其自然的那天，是因為知道了無力扭轉乾坤。
——宋允曦
夜很深了，顧衍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里全是閆坤說得那句，宋允曦落選了，這無疑是晴天霹靂。
房間里只有一點點微弱的光，是牆上的夜光燈發出來的，他們都知道顧衍城怕黑，所以特意買了這個夜光燈安在牆上，就是擔心顧衍城半夜醒來會害怕。
可是今晚顧衍城還是害怕了，即使在有光的地方，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入睡，不讓自己去想，適得其反，他慢悠悠的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時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打擾到他們，才安心的關上了門。
凌晨三點的走廊上空無一人，顧衍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裡，只是漫無目的的到處閑晃，腳步聲很輕很輕，就連呼吸都覺得需要控制節奏。
夜色不錯，而且今晚的月亮特別特別亮，所以到處是月光籠罩的光芒。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女生練習室門外，顧衍城走上前，看見門縫裡透出來的光，然後手不聽使喚的去轉動了把手，門開了，顧衍城鬼事神差的踏了進去，輕輕的帶上，然後在撩人的月色中，他看到了一個人。
宋允曦的長發在頭頂挽成了一個髮髻，潔白修長的脖頸宛若銀光，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頭深深埋進了臂彎里，像個雕塑般精緻。
「允曦。」
顧衍城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他慢慢走過去，想要確認一下。
宋允曦聽到聲音緩緩抬起頭，然後回頭望了一眼顧衍城，她臉上的眼淚已經幹了，只留下兩條淡淡的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真的是你？」顧衍城有些驚訝，只是走近了幾步他才看清，宋允曦的眼眶紅紅的，眼珠裡面布滿了紅血絲，曾經沒日沒夜的訓練時，她都是精神飽滿的狀態，可是現在的她雙目無神，甚至是有些獃滯，愣愣的盯著顧衍城，顧衍城真的擔心下一秒她就會崩潰大哭，泣不成聲。
「你幹嘛坐在地板上，很涼的。」顧衍城俯下身子，試圖拉她起來，可是宋允曦依舊一動不動。
「顧衍城，我後天就要回去了。」很輕很輕的聲音，在偌大的練習室里，她的聲音空靈的像是不停遊盪的回聲，沒有生氣，沒有靈魂。
「我知道。」顧衍城柔聲說。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顧衍城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如實告訴她他從別人那裡聽說她落選的消息？有點殘忍。
「顧衍城，我，不能再站在你身邊了，我要走了，那個舞台上沒有我的名字，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我……」宋允曦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聲音開始哽咽，眼淚也開始往下掉，說到最後整個聲線都是模糊的，就像被干擾的信號。
「允曦，沒事的。」顧衍城知道此時什麼樣的安慰都是徒勞，她賭上自己最好的青春，結果卻輸的一塌塗地，她那麼要強，又那麼拚命，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太殘忍了。
宋允曦沒有再說話，只是不停地哭，止不住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顧衍城的手臂上，冰涼冰涼的。
顧衍城一把抱住了她，任由她在自己懷裡泣不成聲，他無能為力，他改變不了任何事，第一次，顧衍城感受到了，原來有些事是你再怎麼努力也辦不到的。
宋允曦雙手攬住了顧衍城的腰，少年結實有力的腰，溫熱的胸口，還有他噗通噗通的心跳聲，自己軟軟的在他懷裡，沒有任何人來打擾，這樣真好。
「還有我呢，我在，我會一直都在的。」顧衍城突然感覺到眼角濕潤。
宋允曦哭了好久，直到最後覺得好累，連眼淚也無力的時候才安靜下來。
「聽我說說話吧，顧衍城。」
「好。」
「你知道我父母為什麼離婚嗎？」
「我問過你這個問題，你當時告訴我你也不知道。」
宋允曦冷笑一聲，「哪有人會不知道自己父母為什麼離婚啊，又不是傻子，天天見面的三個人，他們倆個天天在我面前演模範夫妻，他們不累，我都看累了，直到有一天我讀了一本書，書上寫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發現自己愛的人正好也愛著自己，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他們都不深愛對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痛苦，所以我告訴了他們真相，我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們都在演，他們卻像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們也會累，有時候放棄也許真的很容易，只要不堅持了就行了。」
顧衍城看著宋允曦，從來不知道她一個人背負了這麼多，原來很多事情她都明白，一下子，彷彿那個只會跟在他屁股後面笑成花痴的女孩消失了，那個用力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女孩陌生了。
「你打算去哪兒？」
「去北京吧，趁著還年輕，再賭一次，不過我們可能很久都不會再見了。」宋允曦低下頭，氣氛有點傷感，散夥是人間常態，可是每一次到來之前，每個人都渴望它可以慢一點，晚一點，遲一點。
「有機會我會去北京看你……」顧衍城的話還沒說完，宋允曦的唇就懟了上去，直接讓顧衍城開不了口。
有一股草莓的香氣在顧衍城唇間遊盪，一個個柔軟的細胞拚命活躍著自己的身體，舞動著誘人的氣息，一直一直。
宋允曦抱緊了顧衍城的肩膀，她的每個呼吸，一次次衝撞著顧衍城的鼻尖，害得他差點窒息。
顧衍城感覺自己渾身滾燙，跟發燒似的，月光下他彷彿能看到剝了皮的蛋白在一步步引誘他的神經。
宋允曦突然一把握住了顧衍城的左手，然後半跪起身子，輕輕撩起自己薄薄的衣衫，顧衍城的手觸碰到那片溫熱時，指尖縮了回去。
「顧衍城，如果你想，我願意。」說這話時宋允曦的臉緋紅緋紅的。
就是這句話，像給顧衍城頭頂狠狠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
「允曦，回去吧。」
這算什麼？趁人之危？她昏了頭的時候，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