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堅決反對
只見那些人布衣打扮,武器也是參差不齊,卻是拚命地與湧上來的北魏軍隊混戰。
沈文震堅決反對開門,他擔心有細作,讓本來就脆弱的高陽城更加不堪一擊。
「放下軟梯,掩護他們。」
慕容清最終下令。
那些個衝進來的天離人踩著軟梯往城樓上爬,城樓上的天離軍隊為他們做著掩護,許是人數並不多,也許是北魏軍隊正在忙於應付身後騷擾的軍隊沒有精力注意到他們,居然讓他們順利進入高陽城。
「你們是什麼人?」這些人剛爬上城樓,就有刀架在他們脖子上。
「我們是天離人,武威軍的近況,天離人都知曉。
抵抗北魏,並非只是武威軍的事情,我等草民也願為了天離捨命相搏!」原來,武威軍被圍困在高陽城的消息在民間傳開,一向熱血的天離人便自己組織起隊伍,只願助武威軍一臂之力。
正好獨孤氏當權,天離大小官員要麼噤若寒蟬要麼忙著貪腐,沒時間管束這些流民,才使得他們能夠拉起隊伍,自行迎戰。
因為無端遭受到天離人的偷襲,北魏人將其視為奇恥大辱,不僅加固了防守,還天天變本加厲地羞辱慕容拓,墨軒既已被俘,當然也不會例外,是不是地就被北魏人拉出來示眾。
慕容清看著這一幕幕,日夜心焦,新愁加舊傷,很快就病倒了。
天離軍中只能交由沈文震暫時看管,慕容清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他再操勞,只好靜養休息。
珺珺當然也在高陽城中,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照顧慕容清,現在就更加上心地陪伴在他左右。
珺珺見慕容清如此心憂,便主動陪伴他聊聊天,本是飽讀詩書的兩人,自然聊起來談天說地,話題不斷。
珺珺與慕容清談及自己的身世,慕容清也向他講起自己過往的煩惱,這圍城的危機中,這似乎成為了難得的依靠和慰藉。
珺珺此次出行本是唐突,當然沒有帶上琴,來到這高陽城中,閑來無事她便在城裡轉悠,見到一家樂器店裡有上好的琴賣,心下一動,取下懷裡的玉鐲與店家換了來。
對於她來說,多日不曾與琴相伴,已是很難忍受。
這些日子,為了陪伴在慕容清身邊,她也是犧牲挺多。
在這高陽城中,珺珺每日守望著慕容清,便以那琴聲為寄託,譜寫了一曲又一曲。
正好這幾日照顧著病中的慕容清,便每日彈琴唱歌與他聽。
「緩歌謾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
翠華搖搖行復止,西出都門百餘里。
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
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
珺珺一邊動情地彈唱著,慕容清聽得入迷,便在一旁拍著手,跟著節奏應和道。
珺珺見有人應和,不禁心頭一熱,微笑湧上臉龐,又不自覺地紅著臉低下了頭。
這世上真話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獨白。
「昭陽殿里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
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
惟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
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
但教心似金鈿堅,****會相見。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珺珺最後一個手勢劃過琴弦,結束了這首樂曲,那琴弦還在微微顫動,餘音繞梁幽幽不絕,就如同局中人的心弦,看似一曲已終,其實心動不已,悠遠而綿長。
「李太白最是浪漫多情,看似放浪不羈,卻是最會體會那愛情中波瀾起伏的心態。
只是清實在不喜歡這個故事,不是這詞寫得不好,更不是這曲有何缺,只是不喜歡唐明皇那般懦弱,江山社稷本是當權者的責任,卻將全部過錯都推到一個純真的女子身上,多麼不公平,多麼可笑。」
「殿下也這麼認為?」珺珺見慕容清如此說,忍不住抬頭望著他,只見他的眼中柔波滿滿,不似原來的那般邪魅,也不似平日里的凝重,許是卧病在床的原因,他的心也變得格外柔軟。
珺珺望著眼前的慕容清,不禁沉溺在他別樣的魅力中。
「天下人多麼可笑,荒謬地論什麼紅顏禍水,算什麼男人,又算什麼英雄好漢,清一直看不起這些假道義假道理,自然有原因。」
珺珺忍不住抿著嘴輕輕一笑,低下頭來,她不禁又一次感到心頭一震。
自然,她此次追隨慕容清而來,本來就是因為心中有他,但是兩人卻是難以有這樣的交流。
這段時間的陪伴,她越來越發現,慕容清身上所有的美好都正是自己喜歡的樣子,她不禁感到滿心的喜悅,她不禁感謝上天給她這麼一個機會,能夠讓她在以為全然黑暗的世界中再一次發現光亮和勇氣。
有時候她自己也忍不住想,若是能夠就這樣陪伴在慕容清身邊也好,她本是出身煙花巷陌的女子,便不像那些乾淨如白紙一般的大家閨秀般,在意那些世俗的聲名和地位。
她本來就沒想過能夠從慕容清這裡得到什麼,除了愛情以外,她什麼也不要。
她本來就從沒有想過要嫁給慕容清,也不需要任何的榮華富貴,對於她來說,能夠靜靜地陪伴在他身邊,她的心中便滿是喜悅和慰藉。
「怎麼了?你笑了,你也覺得清太狂妄無端嗎?世人都以為清太浮躁狷介,日日所行之事,無外乎質疑聖賢、挑戰權威,很多人都以為我怪戾乖張,他們不敢招惹我,也只是因為我端王的身份。
清在這世上,知己極少,時間一長,我也忘了還需要誰來理解。」
「不!殿下,珺珺當然理解你的想法。
珺珺只是歡喜,終於能夠於茫茫人海中,相逢一知己。
原來這世上,還有與珺珺一樣的人。
殿下不必苦惱,若是說到怪戾乖張,難道珺珺還不夠嗎?別看世人為了一曲不惜一擲千金,事實上也只是把珺珺當成一個物品,一個值得搶奪和炫耀的高價物品而已,又哪來的尊重和欣賞,敢問那些追捧過珺珺的人,又有幾個能真正懂得珺珺的琴音。」
「哈哈哈...」慕容清爽朗地笑起來,他難得如此開懷一次。
上一次是遇見了沈憐,這一次,是遇見了珺珺。
「難得遇見知音,沒想到我們還真能相見,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沒想到珺珺姑娘,居然能夠有如此見地,慕容清實在佩服。
只是如今我們被圍困在這高陽城中,清雖必定用盡一切辦法保姑娘平安,但恐怕有朝一日城破,你我都將無能為力,清無端連累姑娘,實在不知如何破解。」
慕容清漸漸收起笑容,他的擔憂不無道理,眼看北魏圍困這高陽城的時間越來越長,城中也漸漸出現糧食短缺的情況,未來之路,將很是難測。
珺珺淡淡一笑,如同風中自在美麗的玉蘭花。
「能與殿下相逢,此生足矣,珺珺別無他求,又何來後悔和害怕。
若是真有那麼一日,珺珺定會力保殿下脫險,若是不能脫身,尋一隱蔽去處,了解此生即可。」
「殿下難道是擔心珺珺不夠堅強,到時候就如那些嬌生慣養的閨房小姐一樣,拖了殿下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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