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低頭的男人
被所有人看著我，我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以前經歷過的那些屈辱，一下子都湧上心頭，讓我忍不住低下頭來，不想再去看一眼我爹一瘸一拐的模樣。
「聽見沒有？讓你出來！」楚馨站在門口，叉著腰對我大喊著。
我爹也來了我的面前，他黑著臉，一巴掌拍在桌上，沉聲說讓我跟他出去。
我想了想感覺出去反倒也是好事兒，至少我不用在這裡被這麼多人看著。
可是我站起來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聽到邊上有人在捂著嘴偷偷笑，還伸出一條腿想要絆倒我，我心裡窩火，直接一腳踩了過去。
嗷。
他頓時殺豬一樣叫了起來，我還沒有來得及高興，我爹已經是一巴掌扇在我腦門上，呵斥我說同學之間以和為貴，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咬著牙，想解釋，可是他已經對著那個絆我的人道了個歉，話說回去會好好教訓我。
想絆倒我的那個撒比我認識，就是我們班上一個瘦小的混子，叫趙磊，平時里也欺軟怕硬，遇上牛逼的慫的跟孫子一樣，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一聽我爹給他道歉，他當場就牛逼大發了，指著我就陰陽怪氣的對我爹說：「好好教育這狗比玩意兒，今天看你面子我就放了他，以後要是敢在特么招惹我，老子非得打斷他腿不可！」
我當場就火了，有種上去和他干一架的衝動，心裡也是覺得我爹簡直窩囊的不像個男人，明明是張磊想要絆倒我，他非要上趕著給人家一個十來歲的年輕人道歉，真的是半點都不覺得丟人么？
以和為貴！我真想去特碼的以和為貴！
我是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咬了咬牙，還是沒有發作出來，我不想在這課堂上所有同學的面前和我爹鬧起來，不然我一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你們父子倆都是聾子么？」門口的楚馨皺著眉頭，大聲呵斥我和我爹，「瘸就算了，要都還是聾子的話，我看你們這父子就別非要在學校浪費時間了！」
她的話就好像是針一樣，狠狠的扎在我的心口上，我氣得不行，想起來這搔貨晚上和我在微信里聊的那些話，差點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揭穿了。
但是為了能夠弄到更加勁爆的圖片，我還是把這口氣憋著，心想著她要是真的把我逼到了忍不住的地步，我就是拼著學不上了，也要給她爆出來，看她楚馨怎麼繼續高高在上的當她的老師。
我爹被楚馨一呵斥，立馬就賠著笑臉笑呵呵的應道沒聾我們馬上就來。
他這副懦弱的樣子，一下子讓全班的人都笑起來，他們指著我和我爹，嘴裡凈說著很難聽的話。
什麼沒種孬種膽小鬼……這些話傳進我的耳朵里，讓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我被我爹這副懦弱模樣帶來的屈辱已經籠罩了十幾年，為什麼到了高中，我居然還要忍受著這種屈辱！
都怪楚馨這個女人，不分是非就叫我家長，讓我開學沒幾天就成了全部人的笑柄，我這高中三年，以後還要怎麼過？
我越想越氣憤，不想在這裡多待上一秒，咬牙低頭往外面走。
在經過楚馨身邊的時候，我聽見她冷笑一聲，說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種，父子倆都是廢物，活著浪費空氣。
我當做沒有聽到，要是和她在這裡吵起來，我爹那性子肯定又要以和為貴，跟她道歉！
真的，我一點都不想再看見我爹跟誰低頭了。他這輩子，我都沒見過他在誰面前挺過胸膛，唯一的一次還是把我柳靜姐姐打了！
我和我爹跟著楚馨來了辦公室，一路上，我爹一直沉著臉在教訓我，我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心裡卻很反感他的話。
「小小年紀什麼不學學人家打架，是不是還想要當個混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和人打架，老子打斷你的腿！」
他好像真的很生氣，語氣里透出來的怒意和當初打柳靜的時候有幾分相似，聽得我憋屈的同時又有些畏懼。
站在辦公室里，我看到了高志和他爹。
高志他爹高高大大的，渾身都是精壯的肌肉，腦門光著氣勢兇悍，我爹和他站一塊的時候，整整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看起來氣勢就遠遠比不上他爹，顯得很是弱小。
高志一看我們父子倆進來，一下子就指著我罵了起來說：「爸，就是這傢伙踢得我，到現在都疼著！」
高志他爹沒看我，而是看向我爹，一張嘴，聲音跟洪鐘似的，氣勢洶洶的就逼問我爹說這個事兒怎麼解決，這一腳可踹的不輕！
我憋屈的很，開口說那一腳根本沒有多重，而且他昨晚帶著人把我打了一頓，要解決也是他家賠我！
說完，我還專門捋起袖子，給他們看我身上的傷口。
我話一說完，高志看向我的目光一瞬間就多了幾分兇悍的光芒，他咧咧嘴，沖著我比了一個兇狠的表情。
看見他這樣，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泄了大半，沒敢繼續說下去。
我想著，今天要是能讓我爹解決這件事情，興許我就不用繼續挨高志的打了，昨天那一頓打我到現在還是渾身痛。
雖然很想要報仇，可是骨子裡頭，我還是和我爹一樣的懦弱。如果能夠和平解決，那也……算是一點好事。
高志在學校里囂張得很，和他作對我大概會死的很慘。
「高志，他說你打了他？有沒有這會事兒？」楚馨皺著眉頭，站在我爹和他爹的面前，指著我問。
高志直接搖頭，開口罵我說這撒比八成是自己摔的，怕擔責任所以栽贓嫁禍。
我心裡窩火，忍不住又有點想要開口的衝動。
可是這個時候，我爹往前一步，站在我的面前，擋掉了高志和他爹兇悍的眼神。
我本以為，他會幫我出頭，會為我遮風擋雨。
然而等到他一開口，我這心一下子就涼了。
「呵呵，同學之間的一點小矛盾沒有必要追究太深，既然這位同學說是他自己摔的那就應該是了。」
我爹背著我，脊梁骨都是彎的。
我在後面看著，鼻子有點酸，想哭。
我明明是挨打的最慘的那個，為什麼我爹這一開口還幫人家說話了。
在他眼裡，是不是我這個兒子受欺負根本不算事兒？我盯著我爹的背影，心裡難受的就像是吃了黃連一樣，到處都發苦。
高志父子倆都笑了，尤其是他爹，笑的很是囂張，他摸了一把光頭，然後伸手在我爹腦袋上很侮辱人的拍了拍，跟摸狗頭一樣，還說都是成年人，這個事兒就很好解決了，你兒子打了我兒子，讓我打回來就行了。
看著這一幕，我整個人都要氣得爆炸了。
從小到大，我爹就算是被人欺負，也沒有人這麼侮辱他！
我忍不住了，握緊了拳頭，想要罵死這對父子。
我爹身子晃了晃，好像是顫抖了一下，半晌之後，他開口說的話讓我心裡又像是被人扎了一刀，又酸又疼。
「孩子還小，經不得打，同志你要是心裡有氣，我可以給你賠醫藥費。」
比高志爹矮了一個頭的我爹嘆了口氣，低了頭。
高志爹笑的更開心了，一巴掌扇在我爹腦袋上，說你特碼真像條狗跟你兒子一個樣，既然不想讓你兒子挨打，那就你這個當爹的來挨！
說這話的時候，高志也是興沖沖的在我爹臉上抽了一巴掌，還衝我挑釁的看了一眼，啪的一下那聲音瞬間就引爆了我的怒火。
這畢竟是我爹，這一巴掌抽他比打我臉上還疼！
我紅著眼，大吼一聲草擬嗎，就直接衝過去要和高志干架，我的手高高舉起，想要抽他一巴掌。
他怎麼打得我爹，我就要打回來！
可是，我這還沒碰到高志，我的手已經被高志他爹抓住了，他爹的手就好像是鐵鉗子一樣，捏的我手腕都疼的要命，我用力的掙扎了幾下，卻是根本掙扎不開。
高志抓住機會，在我肚子上打了一拳。
剛想要打第二拳的時候，不知怎麼的，高志他爹突然就鬆手了，讓我找到機會趕緊躲開。
我抬頭看的時候，只看見我爹站在我的身前，而高志他爹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已經後退了幾步，看著我爹的眼神有些訝異。
我爹明明是個沒什麼力量的瘸子……高志他爹是怎麼被推開的？
我腦子之中，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問題，隨後我忍不住就興奮起來，幻想著我爹其實是個很厲害的人，會把欺負我的高志和他爹狠狠收拾一頓，讓我以後在學校里能夠抬起頭來走路。
就好像是無數小說裡面寫的那樣子，我爹只是低調！他只是不屑於對一般人出手！
「嘖嘖，沒想到還挺有力氣！」高志他爹像是生氣了，獰笑著就沖著我爹過來。
我的心頓時揪了起來，隱約又有些期待，我總感覺，我爹會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隨著他的靠近，我爹終於是動了，不過不是動手，而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