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那……好吧。」
顧言熙對這段既朦朧又模糊的感情找不到任何方式去緩解，黎辰的不定情緒叫她更加難過。
距離顧言熙的父親顧天華出獄時間越來越近，她也知道這一天的到來也意味著與黎辰之間要做個決定。
「言熙，後天你父親出獄我陪你去。」黎辰下了班帶著疲憊，走進家中的畫室對著正在悶頭畫設計稿的顧言熙說道。
「……好。」顧言熙放下手中的筆，轉過頭看著黎辰的眼睛。
眼中的情緒明明暗暗，顧言熙心裡的那抹酸楚泛起漣漪。
「那我去跟學校請假，一會兒還得收拾行李……還有什麼來著……」顧言熙慌慌張張的整理著桌上的設計稿，她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言熙，沒事的，還有我呢。」黎辰一把拉過顧言熙的手，將她帶進懷裡，強行讓顧言熙看著自己的眼睛。
顧言熙自然是知道黎辰在說什麼，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挑明。
「學校那邊我去說，行李也有人整理，你陪我吃點東西。」黎辰寵溺的摸了摸顧言熙的發頂，像是在給她力量，讓她去相信這段感情可以被家人接受。
「好。」顧言熙獃獃地點了點頭，任由黎辰拉著她的手下樓。
廚房很快最好了一份吃食，三菜一湯，顧言熙晚上吃了東西不太餓，只盛了一碗湯一口一口的嘬著，思緒飄的有些遠。
黎辰一邊吃飯一邊觀察著顧言熙的一舉一動。
「要回國了你有什麼想帶回去的嗎？」
黎辰的聲音在一段沉默中顯得格外清晰，顧言熙猛的一抬頭對上了那雙沒什麼溫度的眸子。
帶回去？
怎麼聽起來有一種要趕她離開的意思？
「我，就帶些衣服和日常用品就行。」
「嗯。」黎辰點了點頭見顧言熙興緻不高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夜晚總是來的靜悄悄，顧言熙喝了一碗湯之後肚子有點撐，也沒什麼睡意。腦子裡一直重複著最近與黎辰之間的相處畫面，好像值得回憶的並沒有什麼。
在這也沒留下什麼關鍵的值得紀念又屬於兩個人的物件。
身側的黎辰已經入睡，顧言熙望著他的側顏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可能過了後天，顧言熙就要永遠離開這個位置，不再有任何身份留在黎辰的身邊。
她深知這份感情可能得不到家人的認可。
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
該笑的時候沒有快樂，該哭泣的時候沒有眼淚，該相信的時候沒有諾言。
第二天上午，黎辰早早的就離開了家去公司上班，畢竟明天就要回國了，很多事都需要提前安排好，成堆的工作讓黎辰應接不暇，連午餐都沒有時間吃。
顧言熙醒來之後跟陳施怡聊了一會兒，告訴她接下來的行程。
顧言熙：施怡，我明天回國，估計要一段時間不能去學校了，你要記得想我哦～
陳施怡：去多久啊？那你的設計比賽怎麼辦？
顧言熙：我得先把我爸爸安頓好，順便……回去看看媽媽，快的話一個星期，慢的話半個月吧。
顧言熙：比賽還來得及，我的稿子已經畫的差不多了，比賽前修改一下就行。
陳施怡：哦哦，那好你要照顧好自己，黎辰陪你去嗎？
顧言熙：嗯，他也一起。
陳施怡：那就好。
顧言熙與陳施怡聊了一會兒之後便下樓了，張姨將飯菜擺好在餐桌上，看到顧言熙下來便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張姨見顧言熙臉色不太好，蒼白中帶著一些疲憊，「怎麼了言熙？氣色這麼差，快坐下，我剛才啊給你熬了湯，你嘗嘗。」
顧言熙回握住張姨的手，笑了笑安慰她，「沒事的，我可能是昨晚上沒睡好。」
顧言熙走到餐桌前坐下，撲面而來的香氣將她一早的煩悶都趕走了。
「好香啊。」顧言熙捧著湯碗吹了吹熱氣，拿起湯勺舀了一小口喝了下去，鮮甜可口的味道在口腔中迸發。
「喜歡喝呀我以後經常給你做。」張姨寵溺的看著顧言熙笑，她真的是打心眼裡疼愛這個女孩子。
顧言熙聽到張姨的話后笑容慢慢淡下去了，眼底充斥著失望。
「怎麼了，言熙？」張姨發覺到了顧言熙的不對勁，連忙問道。
「……啊哈，沒什麼……就是……」顧言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家裡的人真的不同意可能她就不會再回到這邊了，也意味著再也不會見到張姨了。「明天不是要回國了嗎……」
「哎呀！你又不是不回來了，真的是……」張姨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話說一半便停住了，看向顧言熙的眼神也變得有點不敢置信。
「言熙，你不會真的不回來了吧？」
「也許呢。」顧言熙強顏歡笑著回答張姨的問題，卻忘記了隱藏漸漸濕潤了眼眶的淚，一顆酸澀的淚掉進了湯碗里，泛起陣陣漣漪。
「為什麼啊？先生……他不會把你留在那邊的。」張姨還是不太相信黎辰會這麼做，明明兩個人好好的，學業進行的也很順利，最近的相處也沒有任何問題。
「張姨，我們對這段感情本來就沒有什麼信心，而且也只是試試而已，況且爸爸媽媽可能不會同意……」
「你們堅定就好了，不要在乎太多別人的眼光。」
「可那畢竟是我爸媽，至於我們倆的事，我還沒打算告訴他們，想瞞著。」
「先生不會同意吧。」
「我會跟他商量的，放心啦張姨，一起吃飯吧不然涼了可就辜負您的手藝嘍！」
顧言熙表面上笑的特別甜安慰著張姨，實際上心底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吃過飯後，顧言熙回到房間里收拾行李，卻發現雖然只是暫時回去，可是行李只有那麼一點，幾套衣服和化妝品就是她所有的東西了。
有一種拿著這些少之又少的行李回國就會不再回來的感覺。
今天公司雖忙，但是黎辰還是趕著進度想要早些回家。
「一周後有一個重要的簽約儀式，你必須本人親自到場，不要在國內耽誤太多時間。」謝俞將辦公桌上黎辰已經批閱過的文件整理到一邊，對著正在揉著發脹的眼睛的黎辰說道。
「嗯，我知道。」黎辰低聲應道。
「這次回去你怎麼打算的？」
「打算什麼？」黎辰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對面一臉正經的謝俞。
「你和顧言熙的關係啊，公開嗎？」
「當然。」黎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黎辰從來沒想過隱瞞顧言熙的家人，雖然要面對的可能是腥風血雨般的反對。
「你要想好，顧言熙要面對的比你還多，別一時衝動毀了她。」謝俞皺了皺眉頭，作為旁觀者他比任何人都更冷靜理智。
「我有分寸。我先走了，這段時間公司交給你辛苦了。」黎辰起身走到謝俞身旁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拿著外套便大步離開了公司。
開車回家的路上黎辰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謝俞的話，他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里並沒有顧言熙的身影，傭人們悶頭做著自己的事。
黎辰徑直上了樓，推開房間門發現顧言熙正坐在地上看著行李箱發獃。
「怎麼坐在地上，起來，地上涼。」黎辰將手裡的外套隨手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蹲下身子將顧言熙扶起來讓她坐在床邊。
「啊，我剛剛在收拾行李。」顧言熙有點懵懵的，也沒反應過來黎辰怎麼會在下午回家。
「也不知道穿個襪子，腳都冰了。」黎辰將顧言熙的腿抬起來，把那雙有點冰的小腳丫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溫熱的大手給她捂腳。
突然間的親密讓顧言熙有些羞澀，本想把腳抽回來，可是無奈於黎辰的力氣比她大一把就摁住了蠢蠢欲動的腳踝。
「你怎麼回來這麼早？」顧言熙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轉過頭問道。
「處理了一些著急的工作，明天就飛了不想把時間都放在工作上。」黎辰將顧言熙那雙還不怎麼熱乎的小腳丫放進了自己的衣服里，冰涼的腳心貼在黎辰的肚子上，很暖和，還能淺淺的感覺到腹肌的紋理。
顧言熙漫不經心的點著頭，可愛的腳趾頭沒有意識的亂動著，弄的黎辰的肚子有些癢。
「乖一點，別亂動。」黎辰佯裝生氣的瞪了一眼顧言熙，嘴角上揚的弧度不曾減少。
「嗯？什麼？」顧言熙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黎辰，明明自己就乖乖坐在這兒沒有亂動啊。
「腳趾頭乖一點，你再動我就揍你屁股！」
「哦哦哦，對不起……」顧言熙聽后縮了縮脖子，並且併攏了腳趾不敢亂動。
「傻……」黎辰輕笑了一聲，無奈又寵溺的搖了搖頭。
此刻的氣氛很靜謐，兩個人都沒有打破這份平淡，靜靜享受著屬於雙人的時間。
「那個……黎辰，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過了一會兒，顧言熙打破了沉默。
「什麼？」
「先別告訴爸爸我們在一起了行嗎？畢竟他剛入獄的時候姐姐才……我怕他接受不了。」
顧言熙微微垂著頭不太敢直視黎辰的眼睛。
「……」黎辰垂下眸，掩蓋住了眼底的幽暗。
「嗯，過一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