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去意已決
小夥子穿著西裝，看樣子那衣服好久沒有洗過，衣襟都可以反光了。他的頭髮不長，略微帶卷而且發黃，雖然留著小鬍子，但一眼看去還是有些稚氣。
「阿媽。」小男孩跑到拉姆身邊喊道。
梅朵對這個年輕人說：「達娃，來，見見你的兩個妹妹。」
達娃看著一屋子人，感覺莫名其妙。
「奶奶，桑傑不想在遮達玩了，非得要來曲龍，我便搭了便車送他回來。」達娃笑嘻嘻地說，「怎麼一下子冒出兩個妹妹。」
「桑傑，還沒吃飯吧，走，去前面餐廳我給你和叔吃做點吃的。」拉姆牽著桑傑的手說。
「阿媽，我不餓，叔叔給我買巧克力了。」桑傑從口袋裡掏出一板巧克力說。
桑傑的到來，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在任何一個群人里，孩子總是最令人關注的。
「拉姆，拉姆！」突然，院子里傳來急促的呼喊聲。
「來了。」拉姆答應一聲，鬆開桑傑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一個年輕的喇嘛。
「怎麼了，師傅？」
「不好了，出事了。那個叫吳欽的年輕人不見了。」喇嘛說，「榮哲活佛讓你幫助找一找。」
格列、曲珍、宛丘都從屋裡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吳欽他怎麼了？」拉姆問喇嘛。
「吳欽一心想出家，要拜活佛為師。活佛沒有答應，他便留下一張紙條，不辭而別。活佛擔心他出事，所以讓我來找找看。」喇嘛說。
黃宛丘焦急地問：「師傅，吳欽不是一直在榮哲寺掃地的嘛？」
「他今天又跪在大殿前請活佛收他為徒，活佛沒答應，他便走了。」喇嘛說，「你們都去找找吧。」
「剛才，我從新安橋上經過時，聽說有人從榮哲寺旁邊的山崖墜落流沙河，不知是真是假。」達娃在一旁說。
「那掉河裡的人找到沒有？」拉姆問。
達娃搖了搖頭，說：「河水那麼大，即使沒有摔死，也被水沖走了。」
黃宛丘聽到這話，眼淚刷刷往下流。
「吳欽應該不會有事。」拉姆對黃宛丘說，「你在奶奶屋裡休息，我跟曲珍去那邊看看。」
曲珍、格列跟著拉姆小跑著出了院子，達娃跟桑傑又回到屋子裡。黃宛丘獃獃站在院子里，淚如雨下。她心裡難受，她恨自己不爭氣，無法抵抗毒癮，她怨吳欽不通人情。她又恨這個世道，把一個善良的人變成如此冷漠。
拉姆他們在河邊找了一圈，又打聽了附近的居民，只聽說有人從山崖上掉落河裡，誰也沒看見，也沒有更多的音信。他們垂頭喪氣地回到客棧。
格列心裡很糾結，他後悔沒有把卓瑪的情況告訴吳欽，如果吳欽知道他的母親健在，知道母親天天在牽挂著他，他也許不會那麼決絕，也就不會輕生。可是，現在後悔有什麼用呢？
格列坐在小院里的石桌前抽起煙來。黃宛丘見眾人回來，沒有吳欽消息，她的內心再次受到打擊，拉姆將她扶到梅朵的床上休息。
眾人全都擠到梅朵的小屋裡，七嘴八舌，不知如何是好。
「更興寺，你們去找過了嗎？」梅朵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沒有，奶奶。」拉姆說。
「更興寺的土登喇嘛是博學之士，吳欽會不會去拜他為師啊？」梅朵說。
「奶奶，土登喇嘛早已不在更興寺，他如今在印經院掌管藏經樓。」拉姆說，「我這就去找找。」
「拉姆，不用跑了。我打個電話。」格列說，「印經院辦公室的次仁主任是我的朋友，我問問他。」
格列打通了電話，「次仁老弟，你好。」
「格列老兄，今天怎麼有空給我電話，是不是到曲龍了？」次仁問，「前些天知道你在遮達縣工作忙，沒敢打擾你。」
「是的。到你的地盤了。」格列說。
「那好，晚上小酌一下。」
「可以啊。不過，我想先打聽個事。」
「老兄請講。」
「印經院的土登喇嘛最近可好。這兩天有沒有一個年輕人去找過土登喇嘛？」
「土登喇嘛一直挺好，早上我還見過他的。至於，有沒有年輕人去找他，我就不清楚了。」次仁說，「從今天起，印經院閉門謝客，全力曬經。老兄是想問什麼情況？」
「我的一位朋友，是個年輕人，從榮哲寺下山來，想找一位上師拜師出家。榮哲活佛沒有收留，我想他會不會去找土登喇嘛。」
「你是說吳欽吧？」
「呃？你怎麼知道吳欽，你認識他？」格列非常驚訝。
「吳欽是我的朋友。前幾天來過印經院，還給我們幫了不少忙，他在尋找什麼古老的佛經。今天吳欽又來了，跟索南院長談了一下午。」
「什麼？你說吳欽在印經院，還跟院長談了一下午。」格列故意提高嗓門讓屋裡的人都聽到，「他現在還在那裡嗎？」
「已經走了。」
「他去哪兒了？」
「那就不知道了。」
「你能不能去問索南院長，看看吳欽到底去哪了，他的女友在華來客棧等他，幾天沒消息了。拜託老弟。」
「好，你稍等。我去找院長問問。」
電話掛了。屋子裡安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大家都在等待進一步的消息。過了幾分鐘，格列的電話響了，他一看，不是次仁打來的，而是邊巴。
「格列老兄，你還在拉薩嗎？」
「我已到阿里，這兩天在曲龍印經院辦點事。」
「哦，那太好了，我有急事想跟你商量，你能馬上到遮達縣城來嗎？」
「要緊嗎？我這也有重要的事。」
「很急，電話里不方便說。你還是過來一下吧。我等你，在托林寺。」
格列從邊巴的語氣中聽得出來他很著急，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邊巴不會這樣的。
眾人剛才都聽到格列在跟邊巴局長通話。
幾分鐘之後，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是次仁主任打來的。格列按了免提，以便大伙兒都能聽到。
「格列老兄，你快去更興寺看看吧。」次仁說，「吳欽想要出家，拜索南院長為師，院長介紹他去更興寺剃度受戒。」
「那……好，知道了。」格列。
「晚上的小聚放在哪兒，東來川館可以嗎？」
「不好意思，老弟，今天不能陪你喝了，改日吧。」格列說。
「你這老兄，真是的，多少年不來看一下兄弟，好不容易來一次，說走就走。太不夠意思了。」
「抱歉抱歉，改日一定約你。」格列掛了電話，對眾人說，「吳欽離開印經院，要去更興寺剃度出家，我現在就去看看，你們等消息吧。」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無不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