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門的左家小姐

找上門的左家小姐

「小姐,你明天還要出門嗎?」元靈拍凈書皮上的灰塵放到桌上,嘟著嘴:「還是想幫那個偷兒?難道你忘了,以前你最喜歡的那個錦袋可就是被這些偷兒給拿了的。」

端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灌了一口,燥地發火的嗓子才緩了回來,「就算是個偷兒也不是為他自己,你也看到了,那麼餓卻捨不得吃一口饅頭,肯定是有他的難處。我也沒有平白幫他,給他饅頭的代價是讓他幫我們拿東西。」

「可……明天老爺可能會過來,小姐還要外出嗎?」

「老……爹爹要來嗎?」

「恩,立冬過了,老爺要趕在年關前去淮安的鋪子結帳,算算日子,差不多就在這幾天了。」元靈端來熱好的湯藥,「前段時間,左家夫人親自來了,說是探望小姐被老爺給遮了過去。」

「你不是都在我這兒,怎麼會知道這些?」輕輕吹了吹葯湯散出的水霧,我斜睨了眼元靈,搞不清她和原主關係的親厚,可總覺得這丫頭看似天真,但該說的該做的一樣沒拉下。

「老爺每次都趁小姐睡著后才來,我也是那時候聽別的丫鬟姐姐說的。」元靈眨眨眼,面色沒什麼變化。

垂下眼一口灌下藥湯,我抹抹嘴,「既然明天爹爹要來,我就不出門了,你替我去買點東西好了。」

翌日,剛支走元靈,俏爹爹就來了,風韻依舊,只是眉宇間隱著幾分憂色。「冉兒,爹爹要提前去淮安,估計要到年關才能回來。家中的事暫時用不著你出面,你安心在這邊養好身體。」

「恩,爹爹一路當心。」俏爹爹的身邊多了幾個生面孔,除了一個較年輕,其他的看上去和俏爹爹的年紀相仿,他們站在門外並沒有進來,半垂著頭像是刻意的迴避。

俏爹爹來得快走得也快,話沒有多說但離開前的目光讓我有點不解,他像是在等著我說些什麼,又像是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再也無心研究手中的書本,我捧著壺熱水在院中閑逛,冬日的陽光稀薄,夾著東風拂過身時給人一種涼薄的疏離感。枝梢末處搖擺著最後幾片秋葉,晃晃蕩盪地看上去岌岌可危,本以為會落下卻依舊固守著最後的枝頭。我吐了口氣,目光落在捧著瓷壺的纖小手指上,看了幾個月漸漸不再像當初那般排斥,左手撫著右手,無意識地摩搓著中指的指根……

「絲——」輕輕抽了口氣,一股類似火燒的灼燙感忽地躍於指間,忙垂下頭,手指完好如初,剛剛的那一下如雲煙般消隱。我愣了會兒神,失笑出聲,抬手摸了摸下巴,嘆息:「還好,至少活著。」

「廖小姐,」清潤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我回過頭,念大夫站在不遠處,乾淨的臉龐揚著淺淺有禮的微笑,他晃了晃指間掛著的紙包:「我來送葯。」

習慣性地揉揉喉間,睇了眼懷中的瓷壺,暗自唏噓:這嗓子再不好我就快成自動飲水機了,抬頭朝他笑了笑:「謝謝。」

「這是我的本分。」念大夫走近了幾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懷中的瓷壺。

「我該謝念大夫原本就不止這個。」

「廖小姐,今日有風,不適合在外久待,對你的嗓子沒好處。」念大夫轉開眼,端起大夫的肅色。

既然想答謝的人不領情我也只好作罷,雙手環著瓷壺,我遵從醫命地走回屋中。「念大夫不必拘禮,請坐。」放下瓷壺,收起書本,待到坐定后念大夫還站在一邊,我連忙招呼道。

「廖小姐近日身體可再有發熱的癥狀?」念大夫放下藥包,找了個離我較遠的地方坐下。

「沒有,只是喉嚨夜間還有些磨疼。」

「新配的藥包有緩解作用,因為是毒素造成的損害,所以還是需要慢慢恢復。」

「勞你費心了。」我客套地點點頭,安分守己地坐在原位。在我看來,最難受的獨處不是熟人也不是陌生人,而是半生不熟的人。念大夫和原主熟不熟我不知道,可對於我確實是個半生不熟的人。

我不說話他也不開口,相顧無言了片刻,我正考略著要不要打破沉默時門外有了動靜,元靈步履輕快地走進來,腕間還提著一個包袱,「小姐我……念大夫?」

「東西買來了?」我叩叩桌面,拉回元靈的視線。

「買來了,」元靈將手中的包袱遞到我面前,「那個小……孩今天沒來,我在外候了半天都沒等到就自己去了。」

接過包袱,裡面只是幾件昨天偶然看到的木雕小玩意。隔著包布摸了摸木雕的形狀,唇角彎了彎,看來想幫的人也不領情,「沒來就算了,你去歇會兒。」

「元靈,這是新的葯帖,今個起用這個熬湯給你家小姐服用。」念大夫趁機站起身,「廖小姐,若是無事,念塵先告退了。」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在院中吹了風,好不容易好轉的嗓子一夜間磨痛加劇幾乎口不能言。「小姐,用不用我再去找念大夫?」元靈端著葯湯,雙眉緊鎖。

我搖搖頭,指了指她手中的葯湯點點頭。「小姐的意思是喝了這個就可以嗎?」

我點點頭,湯藥過喉時,口中已辨不出苦味。看了眼窗外,日頭才出天色尚早,太陽穴隱隱地抽痛,我躺回床上準備補眠,意識模模糊糊將睡還醒時,身子被人搖了搖,眯起眼,元靈一臉慌亂地急聲道:「小姐,小姐!左家小姐找來了!」

左家小姐……頓了下才慢慢清醒,喉間的疼痛褪了些,我試著開口道:「左家小姐?」

「上次左家夫人沒看到小姐定是不死心……怎麼辦,左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厲害。要是被她知道小姐是故意駁了婚約,麻煩就大了!」元靈語無倫次地急道。

「她現在在哪兒?」我按了按太陽穴,一邊思考一邊坐起身。我住的地方是個帶門房的院落,獨門獨戶,據推斷應是廖老爺特地為我找的養病所。左家若是相信廖老爺就不會找過來,既然找來了,肯定也是帶著麻煩來。

「就在院門外。」元靈瞪著眼,快手快腳地幫我穿衣服。我揚手擋住她的動作,問道:「現在什麼時候?」

「差不多卯時三刻。」元靈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急什麼,她不會硬闖進來的。既然找來了躲也躲不過去,你去和她說我還沒起床,不宜見客。」說到最後,幾乎發不出聲響。

元靈連忙端過一杯水,「也好,反正天還早,我這就去說。」

依在床欄閉目養喉,元靈曾提過左家公子名滿卞都,相貌才學皆挑不出一二,這樣理應不愁嫁娶,左家又何必要應了廖老爺的婚事,將他嫁給已有婚約的『廖小姐』?若是生意往來,廖家商鋪已有危機,除非左家並不知廖家的底細,只是沖著廖家的名號?知道的太少,思來想去依舊沒什麼頭緒,我抿了口水,看到元靈苦著張臉從門外挪了進來。

「小姐,左小姐說既然小姐還未起就算了,」我挑起眉,示意她繼續說,「……改約小姐中午去會峰用膳。」

我沒什麼意外地點點頭,既是找來了總有見面的一天,拖下去說不定反落人口實。許是我過於鎮定,元靈奇怪地看著我,「小姐,你真的要去?」

艱難地咽了口吐沫:「恩,早晚都要見。」

「可老爺就是讓小姐避開左家才住到這裡的,小姐去了出了破綻怎麼辦?剛剛……剛剛就不應該去開門……」元靈愁容滿面,著急地來回在屋中打轉。

「那我不去?」心不在焉地轉著手中的杯盞,縱算心有力我的喉嚨也發不出那麼多聲音去解釋為什麼要去,倒不如讓她自己想個通透。

「不去的話她還是要找來的,」元靈拍了拍腦門,急地語無倫次,「現在離開肯定也來不及,躲的話也有可能再被找到,那樣會不會讓人更懷疑……怎麼辦怎麼辦……老爺也不在……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問題回來了,我點了點喉嚨,「去,只不過你家小姐身感傷風,口不能言。」

元靈愣了下,眼睛一亮,欣喜地點點頭:「對!多說多錯,小姐不說的話,那就很難有錯了。」

為防風寒,出門前元靈特地給我加了一個披風,會峰雖不遠,可為保萬一元靈還是牽了馬車過來,抬腳上車時,衣擺從后被人扯了住,奇怪地轉過頭,「是你?」

「小偷……孩,你怎麼來了?」元靈上前一步,扯下小灰影的手。

「……我是來做隨從的。」小灰影站在我身後,穿著一件淺草色有點發白的短袍,看上去單薄但十分乾淨平整,頭髮綁成了一對丫髻,消瘦發黃的臉頰上還殘著點那天擦破的傷痕。

「原來是個女娃,」元靈目露鄙夷,質問道:「上次你明明梳的是童髻,哼!看來你不僅是個偷兒還是個騙子,枉費了我家小姐一番好心還……」

「陌展……對嗎?」我皺起眉,抬手止住喋喋不休的元靈。

「恩,對不起,昨天我不是故意不來的,只是……」陌展雙手相扣不安地扭轉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緊張地盯著我。

「沒關係,本就不是強迫你來,可是今天我不需要隨從。」我拉了拉領口,護住發涼的脖子。

「那……明天呢?」發白的唇角咬地死緊,她黑亮的眼睛充滿了失望和懊惱。

「小姐,你的身體不能外出……」元靈在旁著急道。

「恩……我不能保證明天一定出門。」上次的出手幫助已讓元靈覺得有點奇怪,『廖小姐』不是大善人我也不是,在一切未明的情況下我不能冒太多險。

「沒……沒關係,我可以等。」陌展連忙擺手道,「就算小姐不出門也沒事。」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蹬上了馬車,無心打量車內的擺設,心裡盤算著,左小姐這頓飯究竟是何用意……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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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相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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