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風無浪非江湖

在玉水軒內有一座高高的烽火台。不是天鷹教門人很難想到它的用途。花滿堂離開陸無情的住處后，便來到烽火台並點燃烽火。一股濃煙翻滾著飄向天宇。

花滿堂在廳中等候同門，可是天色漸晚，一個人都沒有到來。這種情況也正常，天鷹教教條並沒有規定，玉水軒附近必須有門人活動。假如玉水軒附近沒有同門，同門又怎麼能看見烽火，又怎麼能來玉水軒救援？

沒有同門一人前來救援，這讓花滿堂心煩焦慮，坐立難安。他就這樣從傍晚等到深夜，從子夜等到黎明。他竟不知道何時在座椅上睡著了，直到天亮凍醒。他疲憊地站起身，走出客廳，心裡發出一聲又一聲哀嘆。沒有同門援助，他們只能親自上陣了。

早餐已畢，眾人都不約而同在客廳集合。陸無情的到來讓其他三人都吃了一驚。陸辰笑道：「嫂子，你怎麼也來廳上了？」陸無情道：「盼兒被抓，我這做娘能無動於衷嗎？」陸辰道：「嫂子，你都知道了。」陸無情道：「你都站在這裡，還來糊弄！」陸辰道：「哎呀！我把這茬給忘了。」花滿堂道：「無情在昨天便什麼都知道了。」

高不寒道：「可有同門來援？」花滿堂搖搖頭，道：「沒有，看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大家準備好了嗎，出發吧。」

五人縱馬來到金光觀觀門前。觀門緊閉。陸無情當先雙腿一蹬，身形躍起，翻落觀中。殿前，一條寬寬的石板路兩旁各站著一排青衣持棍道士。眾道士齊聲發喊：「打擂的來了！」

喊聲一出，屠虎從殿中大步走出。陸無情見了屠虎，頓時怒道：「原來是你這個惡道人！」屠虎笑道：「都來齊了，好，送你們一起下黃泉！五位，請跟貧道走吧。」說完轉身在前帶路。

來到觀后一個寬敞院落。院落中間搭了一座九尺高的擂台。一旁豎起一根木杆，木杆上吊著一個孩童，那個孩童正是江盼。此刻，他閉著眼睛，一身傷痕，無聲無動，不知是死是昏。陸無情見了，心疼死了，立刻哭喊道：「孩子！我的孩子！」說完就往前沖。

屠虎厲聲道：「你若敢上前，我立刻砍斷繩子，送他歸陰！」陸無情受其威脅，只得忍著傷痛，不再上前。她心裡恨死眼前這個道士了，她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碎屍萬段！

花滿堂縱身上了擂台，對屠虎怒道：「不是要打擂么，你還不上台！」屠虎笑道：「打擂的可不是我，而是家師。來人，請家師比擂。」

小道士去請，片刻屠龍道長便來了。屠龍道長看了看五人，只不過多了一個女流，心下頓時放寬。飛身一躍，上了擂台。穩住身形，道：「這是你咎由自取，別怪貧道劍下無情！」他心裡恨死花滿堂，他被騙受辱都是他一手所為。

花滿堂瞅一眼江盼，又怒又恨道：「廢話少說！」說著當先出劍。

在屠龍道長眼裡，花滿堂出劍何其慢啊，當下一側身，左手中食二指在劍上一彈。

那劍一陣巨抖，花滿堂便握不住了，神色大驚，劍脫手掉到地上。緊接著，屠龍道長右手翻出寶劍，一劍疾刺。

眼看著花滿堂就要命喪劍下，在這千鈞一髮時刻，幾道銀光暴閃，屠龍道長何等眼疾反應快，當下收住寶劍，身形躍起。

屠龍道長落地，喝問道：「何人暗器傷人！」陸無情怒憤道：「是我！」話落身形躍起，跳上擂台。對花滿堂道，「公子暫且下去，我來斗他！」

屠龍道長眯眼瞅了瞅陸無情，問道：「你是何人？」陸無情答道：「陸無情！道長，那是我的孩子，你若現在將他還給我，一切皆罷，否則七尺無情劍下無生路！」

屠龍道長看了一眼吊在木杆上的江盼，發出一聲冷笑，道：「你一介女流，貧道豈能怕你？貧道亦不願跟一女流交手，你快快下台吧，換其他人上來。」

陸無情道：「道長瞧不起女人！今日，無情定要跟道長交手！」說完上前便刺。

屠龍道長見這把劍來得又疾又穩，比那花滿堂出劍不知強過多少倍，當下暗暗佩服，不敢大意，小心應戰。

陸無情看著兒子受苦，生死未卜，淤積了滿胸怒恨，這當一股腦地發泄出，出劍自然是又狠又辣！施出平生絕學，只為早些擊敗眼前惡道，救下兒子。她求勝心切，心中難免浮躁，劍法自然無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儘管這樣，倆人已經交手百餘回合，屠龍道長竟絲毫沒有佔到便宜。他也納悶，他自負天下罕逢敵手，今日竟難贏這個名不轉經傳的女子，豈不可笑！

陸無情原本武功沒有這麼高，這還要多虧那粒提功丹。那粒提功丹，讓她不僅傷勢痊癒，功力也有一個層次的提升。

屠龍道長見遲遲拿不下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女子，心裡也漸漸開始煩躁起來，心急起來。心情煩躁，求勝心切，讓他狀態大大不及先前，交手中失誤頻出，情況越發不妙。

又鬥了二十來回合，陸無情見對方破綻大開，換施出一招崑崙派劍法。對陸無情突換派招，屠龍道長真是防不勝防，倉促之下，不及抵擋，飛身朝擂台下躍去。儘管他反應快，動作快，臂上還是被劃開一條血口。他落地后，痛苦不堪，疼得險些昏倒。

陸無情趁熱打鐵，飛身躍下，一劍刺向屠龍道長的咽喉。屠龍道長轉身便逃，可是劍來得如電閃一般，他豈能逃脫？一剎那間，寶劍刺進他的後背。屠龍道長一口鮮血噴出，倒地斃命。

屠虎一見師父死了，心裡想得只有逃命，轉身便朝觀后躍去。

眾人也不追趕，紛紛過來解救江盼。陸無情抱著江盼，兩行熱淚滴在他受傷的臉龐上。俄而，江盼皺皺眉頭，睜開了眼。等看清眼前之人，喊道：「娘，我沒有怕……」

江盼只受了些皮外傷，並無生命危險，不過也許靜養一段日子。花滿堂請來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葯給他治傷。時光荏苒，江盼恢復如初。這段時間裡，花滿堂對他們母子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陸無情深有感受。這份恩情，她會永遠記住。

陸無情拿起包袱，拉住江盼，去向花滿堂辭行。屋外，他們恰巧碰面。花滿堂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陸無情道：「江穎對我們母子情意尚存，所以我打算繼續去找他，然後回火靈島。不就不信，南宮燕能追到火靈島！」花滿堂道：「我勸你不要去了。一則，無處可尋；二則，本教教主武功極高，你不是對手，她越愛江穎，就越恨你們母子。她會殺了你！殺了盼兒！」陸無情道：「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你不會明白失去愛人是多麼的痛苦！你也不會明白盼兒沒有父親是多麼的痛苦！」花滿堂道：「好吧，我不勉強你。你們隨時可以回玉水軒，如果有什麼事要幫忙，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說完從身上拿出一包錢，塞進陸無情手裡，「多多保重！」

出了玉水軒，江盼問道：「娘，我們去哪裡找爹？」陸無情想了想道：「咱們先得找人問問，不一定能問出來，不過還得問問。」江盼道：「找誰問？高伯伯、薛伯伯、花叔叔、陸叔叔不知道么？」陸無情道：「他們也不知道，他們若知道還不告訴娘。好呀，你放心，我會儘快找到你爹。」

陸辰騎馬追了上來。到了近前，翻身下馬，道：「嫂子，我陪你一起去。」陸無情很感動道：「我怎麼能麻煩你！」陸辰道：「嫂子，你忘了，我這次下山就是去找江大哥。咱們是同路人！」陸無情歡喜不已點了點頭。陸辰抱起江盼道：「陸叔叔，幫你找爹好不好？」江盼笑道：「太好了，陸叔叔可以陪我玩兒了。」陸無情看見兒子這麼開心，一掃眉宇間憂鬱的神情，臉上也掛起了微笑。

陸辰問道：「嫂子可有目標？」陸無情道：「我想從天鷹教分舵查起，必有人知道其教主的蹤跡。」陸辰道：「離這裡最近的天鷹教分舵在泰安，我們就向泰安進發吧！」

有了陸辰陪同，陸無情眼睛里多了許多希望的目光。兩騎奔起，朝著早晨冉冉升起的太陽，朝著將來一家團圓的幸福激興前進。

一路無話，這日午後進了泰安城，尋了家客棧住下。深夜，陸無情待江盼睡下后，換了一身夜行服，要趁夜探訪天鷹教泰安分舵。她在路上已經從陸辰口中得知泰安分舵在城中位置，以及弟子情況。泰安分舵里只有五百平庸弟子，舵主武藝一般，不足為懼，於是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她收拾齊備，拿了劍，正要出門，江盼在睡夢裡發出一聲輕訖：「爹——」

陸無情看看兒子依然睡著，狠了狠心，躡足出了門。陸辰倚靠在門邊，道：「嫂子出門也不叫上我！」陸無情見他也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笑道：「原來你也——」陸辰道：「早看透嫂子心思，今夜必有動作，我怎麼能不隨叫隨到！」陸無情笑道：「別俏皮了，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