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涯思君不相忘
江雲道:「為了盼兒考慮,你們下個月初再出發。天已暖和,路上不至於太苦。」言畢從懷裡拿出一個鐵牌道,「這是盟主令,你拿著,關鍵時候拿出來可以化險為夷。我想武林各派會給我這個盟主一個薄面。」
陸無情接在手,道:「多謝爹。」江雲把盼兒交給陸無情,大步離去了。
江盼睜著大眼睛,好奇問道:「娘,爺爺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陸無情告訴道:「這是盟主令,武林人見了它如見盟主,無不退避三分。」
江盼恍然道:「爺爺就是盟主,啊!爺爺好厲害啊!」
陸無情道:「你爺爺厲害極了,武功天下無雙。將來,你是不是也要像爺爺一樣厲害?」
江盼「嗯」了一聲道:「我長大一定要跟爺爺一樣成為一個大英雄!」
時光荏苒,春暖花開。陸無情背起包袱,抱起盼兒出了家門。她回頭望了望這難以離舍的家,毅然走上尋找丈夫的路途。碼頭上,江雲孤零零站在海風裡。他的鬢角已經花白,臉上刻滿歲月的痕迹。
江雲道:「我來送送你們。」
江家人丁滿院,送他們娘倆的卻只有一人。陸無情微微點頭,眼睛濕潤道:「爹,多多保重,我和盼兒去了。」
江雲神色黯然道:「千萬照顧好盼兒,假如尋不到,就早早回來。」
陸無情「嗯」了一聲,含淚登上了大船。大船遠去,岸邊的那條挺直的身影漸漸模糊了。
陸無情和兒子站在船頭,望著大船前進的方向。倆人都默不作聲。過了良久,江盼才開口道:「大海可真大啊!」
陸無情心不在焉地道:「是呀,一眼都望不到邊,行了快一天了,還是看不到陸地。娘要是有一雙翅膀多好,我抱著你飛過大海,飛過高山,飛到——」
她嘆了一聲,想得再美好,終究是一場虛空。
「娘,你看!海鷗!」江盼忽然舉手喊道。那海鷗在天空中飛翔著,鳴叫著,大海是它的故鄉,它可以飛到它想去的任何地方。陸無情心想,他們都是海鷗就好了!唉!又是一場虛空。
落日又在跟他們揮手告別,夜幕又給他們穿上黑色的裙紗。陸無情抱起江盼,又望了一眼夕陽美景,戀戀不捨地走進船艙。
大船已經航行了兩天,他們依然看不見大陸的影子。陸無情迷惑,記得上島時是那樣快,而離島時怎這麼慢呢?是她的心太急切了?她就是!她已經等了七年了,忍了七年了,她忍不住了,她要見到江穎,而且要很快見到!可是,她的心越急切,大船似行得越慢。
在急盼中,她心裡忽然產生了一個問題,她為什麼要去找江穎。這個問題的出現頃刻間讓她心裡涼了半截。假如他已經不再愛他們,就算找到他還有何意義?難道只為看他一眼,讓他看盼兒一眼,問問他為什麼這麼做,最後呢,他能跟她走么?這樣看來,她這次萬里尋夫並沒有多大意義。可是,她心裡還是抑制不住地想去。盼兒總是希望見到他的父親,這次就算為了滿足兒子的心愿吧。
江盼忽然問道:「娘,爹到底在什麼地方啊?」
陸無情想了想,她也說不清丈夫在哪裡,但是她還是想讓兒子安心,笑道:「在長安城裡。」
江盼又問:「長安城是什麼地方?」陸無情道:「那是一座十分繁華的城市,城裡可熱鬧了,賣什麼東西的都有,有許多好吃好玩兒的。」
江盼道:「等找到爹,我們一起回來找爺爺好不好?」
陸無情點了點頭,兒子想得竟跟她想的一樣,問道:「你不喜歡城裡,那裡可好了。」
江盼道:「我想爺爺。」是呀,對有些人來說再好的地方也無法替代對親人的思念。
看見大陸就像看見希望。經過數日航行,大船終於靠了岸。下了船,已是晌午,陸無情道:「盼兒,你想吃什麼?」
江盼想了想道:「我想吃餃子。」陸無情道:「為什麼要吃餃子?」
江盼道:「爺爺說,吃了餃子,爹爹就該回來了。」
陸無情「嗯」了一聲,有些心酸。江盼見娘不說話了,道:「娘,我是不是又哪裡惹您生氣了?」
陸無情搖搖頭道:「沒有。」
走到路旁一家酒鋪坐了,店小二上前問道:「二位吃點什麼?」
陸無情問道:「有餃子嗎?」店小二滿臉堆笑道:「不好意思,沒了。不過,有新出籠的肉包子,要不來幾個?」
陸無情看著江盼道:「沒有餃子了。」江盼道:「那就吃包子吧。」
店小二道:「客官來幾個?」陸無情道:「來五個吧。」俄而,店小二端上來五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
江盼問道:「娘,你吃幾個?」
陸無情道:「怎麼了?」
江盼道:「我吃一個就飽了,娘你吃兩個夠不夠?」
陸無情道:「還剩兩個,你打算怎麼處理?」
江盼沒有說話,目光移向鋪子外。一棵樹下坐著一個年邁的乞丐,衣衫襤褸,拄著木棍。她身前放著一個破了邊的空碗。陸無情看見這個乞丐便明白了兒子的心思,道:「你把這五個包子都拿過去吧,她好像有兩天沒吃飯了。」
江盼「嗯」了一聲,抱著盛著包子的碗,飛跑著到了乞丐面前,放下碗,又飛快地跑回。那乞丐感恩微微鞠鞠了,渾濁的眼睛里流下兩道滾熱的淚水。
江盼迷惑了,問道:「她為什麼哭?」陸無情道:「因為她感到了你給的溫暖,她開心感激。」
江盼不懂娘說的話,但他知道他做得沒錯。
吃過午飯,陸無情結了賬,對江盼道:「再坐一會兒,我們就該上路了。」
這時候,一個身著華麗,面如白紙的公子帶著兩名黑衣家丁大搖大擺進了鋪子。
這位公子正是山東膠南府雷大戶家的三公子雷仁。雷家在膠南城裡可謂富甲一方。戶主雷雄之弟雷英乃當朝兵部侍郎。雷家仗著有錢有勢,橫行鄉里,無惡不作,實屬一方惡霸。連本地官府也拿雷家沒辦法。雷仁平日無所事事,好帶著家丁四處遊玩,無非是尋花探柳,惹是生非。今日恰巧來到這裡。
雷仁坐了,一名家丁厲聲喊道:「快上好酒好菜!」店小二可不敢慢怠,忙趕過來,堆著滿臉笑,先上了一盤牛肉,一盤花生米,一壺酒,道:「雷公子請慢用!」
一名家丁忙給斟了一杯,把酒遞了過去。那雷仁也不接,直接拿嘴湊上去喝了。另一個早拿了一雙筷子,夾了片牛肉放進他嘴裡。他嚼著嚼著嘴巴突然停了,眼睛也亮了,倆家丁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在他們一旁的桌上坐著個年輕漂亮的女子。那女子面如桃花,身材凸凹有致正是陸無情。雷仁站起身,走到陸無情身前,瞅了一眼江盼,問道:「美人這是去哪裡啊?」
陸無情看一眼便知他是個登徒浪子,心裡十分厭惡這種人,當下沒有搭理他,站起身,拿起包袱,道:「盼兒,我們走——」
一名家丁厲聲道:「問你話呢,聾了?」
雷仁道:「你們倆都不要說話,別嚇壞了我的美人。」
那兩名家丁立刻低頭哈腰連連稱是。
陸無情抱起江盼欲走,那公子伸開胳膊一攔道:「美人別急著走啊!陪大爺喝——哎呦——」話還沒說完,陸無情已經飛起一腳,正中他小腹。
雷仁疼得彎下腰,即而倒在地上,哀嚎不斷:「疼死我了……」
兩名家丁大驚失色,一個忙跳過來攙扶,另一個怒罵道:「你敢跟我家公子動手,你活膩歪了!」說著就握拳朝陸無情劈頭蓋臉的打去。
陸無情對待惡徒,人如其名,當下右腿來了個旋踢,正中那名黑衣家丁的左臉,那家丁的身子立刻飛起老高,重重摔在桌子上。直摔了他個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另一名見了嚇得身子一縮,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了。
陸無情視而不見,從容不迫地出了酒鋪。
江盼問道:「他們都是壞人是嗎?」陸無情道:「是呀!他們欺負娘,娘才動手打他們。以後記住娘的話,對待壞人下手絕不能留情,否則他們還要害你。」
江盼道:「娘,我記住了。」
陸無情抱著江盼沿著一條大路直走。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工夫,就聽身後馬蹄聲響動。回頭觀瞧,就見五六騎踏著飛塵疾奔而來。陸無情趕忙在路邊站定。那六騎並沒有跑過,而是繞著他們母子饒起圈來。
馬上一名中年大漢,問道:「打傷雷公子的可是你?」
陸無情道:「酒鋪里確實打了人,卻不知是不是你說的雷公子。」
那大漢道:「沒錯了,你打的就是雷公子,兄弟們把這個女人抓住,回去領賞了。」
陸無情放下江盼道:「不要怕,有娘在。」
江盼「嗯」了一聲,不哭不鬧。這當,一名漢子身子一探,伸出胳膊來抓陸無情,陸無情眼疾手快,但聽一聲慘叫,那馬上漢子墜落馬下了。剩餘五騎繼續繞著他們飛奔。俄而,一連三聲慘叫,竟有三名漢子一起從馬上墜落了。剩下兩騎神色大驚,拍馬跑了。
江盼見從馬上落下的人都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不動,問道:「他們都死了嗎?」
陸無情道:「沒有,他們都中了娘的毒電銀針,都昏過去了。」
江盼又問道:「方才你是怎麼打他們,我一點都沒有看見。」
陸無情蹲下身,伸出手掌,掌心裡躺著三根銀針,道:「剛才,娘就是用這個打他們。盼兒,厲不厲害?」
江盼道:「厲害!」
陸無情道:「你想不想學?」
江盼道:「想學。娘,你快教我!」
陸無情道:「娘現在就教你。」
說著把一根銀針放在江盼手裡道:「像娘這樣拿針,然後再這樣發出去。」說著一道白光電射而出。在他們前面趴在地上的那人的腦袋上又多了一針。
陸無情道:「以後,可要勤加練習,才能跟娘一樣厲害。」
江盼「嗯」了一聲。陸無情把江盼抱上一匹馬,然後翻身上去,道:「別忘了,平時是怎麼教你的。」
江盼緊緊抓住馬鬢道:「娘,我才不會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