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也要上藥
夜晚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黑漆漆的道路盡頭,只見一瘦弱的姑娘背著一個沉睡不醒的人,艱難的往前挪動著腳步,旁邊還有個八九歲的小男孩不時地扶一扶背上的人無意間掉落下來的手臂。
遠遠的,看見大紅的燈籠映亮了鈴蘭小築四個大字,鄒玥似乎覺得力氣都恢復了不少,再走幾步就到家了。
「哎喲喂,姑娘啊,你這是背了個什麼回來啊,來人!來人!快來幫忙!」福書老早就在門口等著鄒玥了,還不是看自家小主子明明急的焦頭爛額,就是不肯出來迎接,那他老頭子就只能幫忙來迎接了。
這不果然,剛進院門,就看見自家小主子那身影在黑暗裡一閃而過,明明就是在等,非得裝作不擔心。
唉~
客房沒來得及收拾,鄒玥直接將鄒菁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讓人打水好好擦了一下,便等著大夫的到來。
「你還知道回來啊……」人未到聲先到,景沂洗漱完,穿了一身月牙色長袍,頭髮半濕還未乾,看著鄒玥坐在椅子上捏著自己因為背人而酸痛的肩膀,忍不住皺了皺眉。
立馬使了個眼神給一旁的侍女,侍女也很懂,放下手中物件就去給鄒玥捏肩膀。
「鄒玥姑娘,我來幫你按按吧。」鄒玥感激的朝她一笑,然後看到景沂又瞬間收回了笑容。
景沂又道:「這麼晚回來去哪兒了?」
「看不見嗎?撿人去了!」鄒玥指著躺床上的鄒菁和站著的鄒楠,她也有點莫名火大,這麼晚了她沒回來也不說派個人出去找一下,萬一她出事兒了呢,派個人找一下也不用她一個人費這麼大力氣將鄒玥背回來,累死她了!
「錦一哥哥……我……我是……小楠……你還記得……我嗎?」鄒楠躲在鄒玥身旁,拉著她的裙子,怯生生的看著似乎當下一臉生氣的景沂。
景沂忽然笑道:「記得,當然記得,可是你現在真的有點臟哦,來人!把他帶出去洗漱一番,弄點東西給他吃。」
隨即進來了一個侍女就要拉走鄒楠,可鄒楠這麼一個小孩子初到陌生的環境肯定是害怕的,直到鄒玥朝他點了點頭,他才安心的跟著侍女走了出去。
鄒楠走後,屋內又靜了下來,除了鄒菁濃重的呼吸聲外,似乎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良久,景沂終於是先忍不住了。
「請大夫了?」
鄒玥點頭。
「打算留下他們?」
鄒玥以為景沂不同意留下兩人,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
「我們的父親是因為你沒了的,他們也是你的恩人!知恩不報非君子!」
看著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責備,景沂笑了,撥開那差點懟到自己鼻尖的紙,說道:
「我當然知道他們也是我的恩人,又沒說不讓他們留下來。」
鄒玥聽了眼神忽地一亮,這是同意了?這麼簡單,她以為她還要怎麼剛一下呢。
說著,大夫被林朔給提了進來,戰戰兢兢的到床前給鄒菁把脈,生怕一個不高興這些個爺暴揍他一頓。
「這……這位姑娘是嚴重風寒,再加上多少營養不足,現在身體十分虛弱,需好好調養身子……」大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道幸虧就是個風寒,要是啥治不好的疑難雜症,那他今天小命可就丟在這裡了。
「老朽開一些葯給這位姑娘,早晚各一貼,多卧床靜養,還有房間要通風,切不可悶壞了她。」
老大夫交代完就隨著侍從去抓藥去了,鄒玥才總歸是放下心來。
「你看吧,沒事,你早點休息吧,福叔,找人將東邊的廂房收拾出來兩間,將這位姑娘挪過去。」
「別!」鄒玥抓住景沂的手臂:「不用挪她,她就睡這裡,這裡通風好。」
鄒玥記得大夫說過要房間通風,整個鈴蘭小築,通風最好的就是景沂和她的這兩間朝向一致的屋子了,那不能讓景沂換地方,肯定是自己將屋子給騰出來啦。
「她睡這裡,那你睡哪裡?」景沂問。
「廂房啊。」
「不行!」景沂拒絕的很乾脆。
「為什麼不行?」
為什麼不行?景沂無奈了,這間屋子離他的屋子最近了,就在隔壁不遠,那廂房離得多遠啊,要是真住過去了,他離她多遠啊,肯定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景沂說完轉頭就走。
福叔見狀還是嘆了一口氣,這小主子平日挺有魄力的,怎麼在感情上就這麼扭捏呢。
「鄒玥姑娘,公子他平日不善與人交往,接受不了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住在離自己近的屋子,這樣吧,我將這位姑娘挪到廂房裡,找人好生照看,一定讓房間通風不悶。」
不善與陌生人交流?是這樣嗎?福叔這話怎麼說的她一點都不信呢,當初她第一次見景沂的時候在那個山洞裡可是他自己走出來和她聊天的,看樣子很擅長交流啊。
鄒楠終於吃飽喝足回來了,鈴蘭小築沒有童裝,侍女只能給他找來了身材嬌小的女子衣服,藕粉色的上衣,米白色的裙子,看起來多麼粉妝玉砌的小女娃呀,鄒玥都忍不住看直了眼,可就是臉上身上無處不在的傷痕在這純凈無害的人身上有些許殘忍。
拉著鄒楠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無視大半夜在院子里練劍的景沂,鄒玥找來了藥膏,輕輕的給鄒楠上著葯,一邊抹葯還一邊吹著氣,就怕上藥太痛。
不知不覺,景沂的劍氣就越來越凌厲,院子里可憐的花草樹葉被切了下來,漫天飛舞。
怎麼不給我上次葯!給個小屁孩上藥那麼溫柔,跟我說句話都像炸了一樣!
真的是好巧不巧的,功夫高深的景沂就在這一刻,長劍旋轉著忽然脫手,划傷了自己的手背,景沂看著流血的手,嘴角微揚,露出得逞的微笑。
「叮」地一聲,長劍落地,鄒玥和鄒楠也被吸引了目光,只見景沂捂著手背朝鄒玥走來,坐到另一個凳子上伸出手。
「我也受傷了……」
鄒玥看了一眼傷口沒說話,心裡卻是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傷,再晚點都自己癒合了……就一個指節那麼長,破了個表皮也好意思委屈的上藥。
嫌棄歸嫌棄,葯還是要上的,鄒玥將藥粉倒在景沂傷口的地方,握住他的手稍用力揉搓了一下藥粉,順便也就壓到了景沂的傷口。
本就是做戲,景沂也沒想著將自己傷得厲害,只是再淺的傷口用力揉搓都還是會有刺痛感的,不過感受著鄒玥柔軟的小手握住自己的大手並揉捏,景沂完全忽略掉了那一點點刺痛,反而是沖著鄒楠仰起頭,彷彿在炫耀:
「我也有她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