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生死一線
龍文牧要做的事其實並不複雜，他只需要將荒妖源石中的妖氣盡數吸納進第一妖痕之中就算完成了，這個過程其實就跟普通的煉化源石沒多大區別。
他的第一妖痕是以雲隱獸的力量凝聚的，並不單是一枚地妖源石這麼簡單，他前前後後在這枚妖痕里融入了不少雲隱獸源石。
可以說，這枚妖痕中蘊含的妖力，比起單純的一枚地妖源石還要強出一籌。
對於吸收同源源石這種事，他做過不止一次，差不多已經駕輕就熟。
隨著海雲妖的妖氣慢慢的匯入妖痕之中，本來首尾相連的龍形妖痕突然變得朦朧起來。因為以前有過經驗，龍文牧知道，這是同源的力量開始相融的徵兆。
凝實的妖痕徹底變得虛幻，就像一片聚而不散的縹緲霧氣，而海雲妖的妖力源源不斷的流入其中。
妖痕的體積雖然沒有膨脹，但龍文牧能感覺的出來，其中的力量變得越來越精純。
在煉化開始之前，他最大的一個擔憂，是害怕海雲妖的力量無法完全與本來的妖痕相融。
以前自己這麼做，用的都是同種妖獸的源石，而海雲妖的力量雖然與之極其相近，但畢竟是不同的妖獸。
倘若無法完全相融，那這次必然以失敗告終。
而隨著吸收的進行，龍文牧最初的那份擔憂逐漸的消失了。因為他發現，這二者的力量雖然來自不同的妖獸，但確實能夠無間的融匯在一起。
這份擔憂徹底的放下，他全部的身心都徹底沉浸在這次的提升之中。
在龍文牧吸收海雲妖源石的同時，在天地舟之外的高空上，片片凍結的冰晶在紛飛。
空氣突然變得寒冷了很多，冰晶宛如飛雪，連海水都有凍結的跡象，很多在外之人都不覺打了個寒顫。
天地舟甲板上，雲嘉和岳眉前一刻還打得不可開交，但漸漸察覺到異變，都相繼停手，岳眉抱著皓臂呼出一口白氣。
「怎麼突然冷起來了？」她有些疑惑的問。
雲嘉眉頭輕輕皺起，就在剛才短短的時間裡，氣候確實變了很多。正心生疑惑，忽然聽見了旁邊的驚呼聲。
她抬頭看去，在天地舟的上空，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虛影。
那虛影異常的龐大，幾乎籠罩了半邊天，而虛影的形狀赫然像一頭異獸在空中不斷的盤旋飛舞。
雲嘉臉色微微一變，再凝神望去，發現那虛影的模樣居然有些眼熟。
「喂，快看那個！」旁邊已經有人驚叫起來了。
「這是有人晉陞？」
「你們看，那個虛影，難不成是前幾天那個……」
那片虛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驚訝的議論紛紛，因為那虛影竟是跟前幾日對抗的那頭荒妖沒什麼兩樣。
雖然體積縮小了很多，可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吼！
那虛影發出雷霆吼嘯，那嘯聲幾乎與實物無異，就連那份威壓都近乎重現。
很多人都為之顫寒。
雲嘉稍稍出神，毫無疑問，這分明是晉陞的動靜。晉陞會伴隨一些天地異象，對每個妖師來說，這樣的場面都絕不會陌生。
但所有人都清楚，這並不是尋常的晉陞，這分明是有人在用那枚荒妖源石在晉陞。
不光是天地舟的人在仰望，四面八方陸陸續續有人匯聚過來，來的人越來越多。
這些人指著上空虛影吵鬧不休，很多人在猜測煉化源石的究竟是誰。
普通人連地妖源石都難以得到，更遑論荒妖源石，都不知道是哪個好運的人得到了這種機緣。
被這場風波吸引，連嵐芷音和夜闌都趕來了，神色匆匆的來到雲嘉邊上。
「什麼人在晉陞？」嵐芷音問。
雲嘉搖搖頭，她之前沒聽到什麼風聲。
千靈雪緊隨而來，也落到了眾人旁邊。
這邊的動靜這麼大，恐怕整個船隊都被驚動了。
「晉陞的人是在哪艘船上？」夜闌東張西望。
「你們覺不覺得，這異象好像是在天地舟的上面。」嵐芷音稍作沉思，語出驚人。
這句話，讓眾女驚出一身冷汗。
抬頭去看，這片虛影雖然很大，但仔細分辨的話，的確是圍繞天地舟在飛舞。
難不成煉化源石的人在天地舟里，可天地舟上誰能得到那枚荒妖源石？
天地舟是龍文牧的船，暫時還沒有外人駐留在船上。
如果說天地舟上有誰可能煉化荒妖源石，眾女的腦海里，都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了同一張面孔。
難不成是……這不會吧。
「誰看見他了？」千靈雪問。
眾人都知道千靈雪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因為所有人想到的都是同一個人。
急忙張望四方，然而並沒有找到他的蹤影。
「難不成真是他……」千靈雪低聲呢喃，眸光動蕩，身影迅速的消失。大概十多息之後，她再次現身，表情比剛才更加凝重了。
「怎麼樣？」嵐芷音焦急的問。
「他的屋子禁制開著，氣息是從裡面傳出來的。」千靈雪鄭重說。
眾女心裡全都咯嘣一聲。
還真是龍文牧！
千靈雪到他門前感應到了動靜，但沒闖進去打擾他。基本能肯定，那動靜是從他屋子裡傳出來的。
根本不知道他何時得到的那塊荒妖源石，而且此刻居然已經開始煉化了。
「少爺修為才是中品。」夜闌輕微的顫抖。
「你們沒忘了他以前怎麼煉化地妖源石的吧。」嵐芷音一語驚醒夢中人。
煉化源石，可並不一定要等修為突破的時候，還有可能是同源煉化。
但煉化同源源石這種事，雖有這樣的傳聞，但基本無人會去做，因為這種提升的辦法太過危險了。
危險……他是個怕危險的人嗎？
但凡了解他的都知道，什麼地方危險他往往就喜歡往哪裡去。
眾女不禁心焦起來。
如果他正常的晉陞也就罷了，可顯然他現在在做的事並不是正常的晉陞。
雲嘉和千靈雪對視，都想起此前龍文牧的異常舉止。
「所有人聽令，全部離開天地舟，不準讓人靠近天地舟半里之內。」雲嘉扭頭下令。
他果然又去冒險了，這個男人就從來沒有一刻讓人省心的。才安穩了多久，他又製造出這麼大的動靜。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不可能中斷。雲嘉只能先把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給趕走，免得打擾到他。
月玲瓏等人和黑牢的眾人領命，都紛紛飛出天地舟，將周圍聚集的人給驅散。
以天地舟為中心，半里範圍里只有千靈雪和雲嘉等人留下，且各個神色焦慮。
而就在旁人焦慮的等待的時候，在船艙的某間房間里，龍文牧已經完全進入了煉化源石的狀態。
隨著海雲妖的妖力不斷的從源石湧進妖痕，妖痕中的鼓動越來越強烈。
就像心跳般的有力鼓動，帶動著龍文牧全身的妖氣起伏。
隨著海雲妖的妖氣注入，妖痕里的妖力明顯變得更加純粹和凝練。龍文牧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還算熟悉這個過程。
放在以前他不敢輕易做這樣的事，但現在體魄今非昔比，這也是他最大的底氣。
隨著源石的煉化，他確實能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
從妖痕里反饋出來的妖力充斥著四肢百骸，遊盪在每條筋脈里。由筋脈灌入妖痕，再由妖痕反饋至全身，周而復始。
這個過程就像正在對身體進行某種錘鍊，但程度還在能承受的範圍內。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從煉化源石開始，已經有半個時辰。
龍文牧額頭有汗水滴落，海雲妖的源石中，力量彷彿無窮無盡，半個時辰的吸收后竟沒有半點減少的跡象。
這也就罷了，關鍵這個過程中，妖痕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開始的時候還能輕易承受，可這份從容正在慢慢被打破。
又半個時辰。
源石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其中的妖力依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充裕的讓人心驚。
龍文牧額頭青筋暴起，已經倍感壓力了，妖痕上發出一聲聲嗡鳴。
又半個時辰。
龍文牧汗如雨下，全身的衣衫都已經濕透了。
他的皮膚赤紅一片，好像是在火爐里燒紅的鋼鐵。
一縷縷青煙在他皮膚下冒出來，如果細細去聽，能聽見他牙齒咬緊的聲音。
龍文牧毫不懷疑，如果是過去的自己，這樣的壓力絕對能把自己撐爆了。好在實力提升之後，各方面都有了增強，暫時還能勉強撐住。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距離極限已經不遠了……
再半個時辰……
整個屋子裡都是裊裊的蒸汽，龍文牧連連低吼。那些從丹田裡逸散出來的妖氣，衝擊著他的全身。手臂上，肩背上，一道道裂痕出現，火紅的皮膚皮開肉綻。
他的體魄強過天妖師，可這樣的肉身依然出現了崩潰的現象。
龍文牧意識到一個嚴重的事，他有些太低估這枚荒妖源石了。
源石裡面的力量洪水一樣源源不絕，不斷的朝著妖痕里灌溉進去，想停都停不下來。
龍文牧甚至能感覺到，妖痕在不斷被強化的同時，卻也在不住的顫抖嗡響。內視下，整個妖痕已經模糊一片，甚至不斷的扭曲變形，似乎下一刻就會崩碎開來。
龍文牧心驚不已，這份壓力已經遠超煉化地妖源石那時了，可仍然不見停下來的趨勢。
如果繼續這麼下去，搞不好真要出意外。
時間流逝，又半個時辰過去……
龍文牧全身幾乎不見一處完好的皮膚，數不清的傷口血流如注，連那些流出來的血都比融化的鐵水更灼熱。
衣衫早已粉碎，他此刻近乎於赤裸。
龍文牧連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了，若不是他的魂魄得到了提升，否則早就暈厥過去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過程居然兇險至此。
他維持最後的清醒，已然放出了領域。
身處在領域之中，靠著領域之力，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歸一訣已經催動，從妖痕中外泄的力量在歸一訣的作用下不斷融入到妖痕里。
有歸一訣維持著平衡，肉體上的壓力還有丹田裡的壓力明顯小了很多。
龍文牧稍稍鬆了一口氣，趁這個機會往嘴裡塞入兩顆療傷的丹藥。
荒妖源石的妖氣沒有枯竭的跡象，裡面的力量依然奔流不息。
再半個時辰……
龍文牧無法平靜了。
領域之力和歸一訣的效果下，自己承受的壓力再次超出了極限。
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壓力是源源不斷累加的，哪怕他鋼筋鐵骨也總有承受不了的時候。
更糟糕的是丹田的狀態，丹田被妖力充斥著，幾乎快被撐爆了。
肉身的崩潰再次開始，丹田和妖痕也岌岌可危。他心裡百思不得其解，這海雲妖源石里的力量什麼時候才能耗盡？這未免太過於龐大了。
一旦此刻失控，絕不只是丹田和妖痕被毀這麼簡單。這股積蓄的力量一旦爆發，自己絕不可能有半點活下來的可能。
妖痕嗡嗡作響，龍文牧竭力以歸一訣的力量來維持，生怕妖痕下一刻就會崩碎開來。
意識在漸漸遠去，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失去了意識，恐怕真的在劫難逃了。
此刻還能維持，是因為撐開了領域。失去了意識，領域自然會瓦解，那時候就真的窮途末路了。
他咬著牙，儘可能維持意識的不滅，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某一刻，突然感覺到心底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破碎的動靜。
身上的壓力忽然減緩了一些，他即將熄滅的意識像被一隻手給拽了回來。
一瞬間清醒了些，他再感應，發現煉化的過程還在繼續。
而剛才那奇異的感覺是……修為突破的動靜。
他驚喜的發現，自己修為竟突破到了上品大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