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偽神

聚集在廢棄教堂的人們並非都是職業者，大部分斗篷之下的信徒看到那火焰都驚慌地朝兩邊逃去，這給了阿卡麗衝到場中的機會。

而尼特卻沒有摘下斗篷，他依舊警惕著獨角獸身上特殊的氣息，精靈獵魔人墜落在人群之中，幾個混亂的錯身之後，兩邊氣急敗壞的守衛們就丟失了尼特的身影。

阿克蒙德臉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驚愕來形容，他沒有想到那些信徒中會蹦出一個這樣的破壞者，看著阿卡麗手持兩把短小的雙刃劍，靈活地穿過攔路之人，並給他們身上留下深刻的傷痕，公爵的幼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變化總是出現於某個瞬間。

那是在阿卡麗一躍而上，於空中施展了衝擊的阿爾德法印之後。

「獵魔人！！！」

這怒吼絕非人類發出，巨大的震動聲讓整座被廢棄的建築似乎都晃動了片刻，阿卡麗一個翻身從場中退了下來，她原本直奔獨角獸和阿克蒙德而去，然而致命的威脅阻止了鹿娘的前進。

一道沒有人看清楚的黑影一閃而過，差點將鹿娘攔腰折斷。

有腐敗的氣息逸散開來，無論是阿卡麗還是尼特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對這種氣息並不陌生，那是無主之地里的古代英靈被驅逐之後，整個環境中會持續存在幾天的氣息。

精靈獵魔人看到阿克蒙德站直了身子，他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恍然大悟。

公爵的幼子完全沒有在意退後的阿卡麗，他甚至沒有指揮手下去圍攻鹿娘，阿克蒙德的手有些顫抖，他緩慢地往前走了兩步，眼神匯聚在衣衫襤褸的女子身上。

「母……母親？」

尼特確實無法肯定當時阿克蒙德是不是說了這句話，總之，在公爵的幼子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那女子的時候，異變就已經發生了。

無論如何，大部分職業者在沒有跨過中階的時候，都是無法浮空飛行的，所以當那名女子不自然地懸空時，尼特確實有一瞬間的茫然，他沒從那女子身上探查到任何強者的痕迹，當然，那腐敗的氣息或許能夠解釋一切。

圍在女子周圍的祭司們猛抓著自己的五官，嘴裡念著無人能聽清的禱告詞，當施害者發現壓迫的對象變成了無法理解的存在，這些施害者崩潰起來比誰都快。

「獵魔人，你們這些罪孽的使者，時之沙里的碎屑，救贖之果上的蛀蟲，我比誰都要痛恨你們……」

那衣衫襤褸的女子自己應該是說不出這種話的，很顯然，她被某個詭異的存在附身，此刻她的軀體只不過是一個傳聲筒罷了。

肉眼可見的血痕出現在女子的五官周圍，附身她的存在並不在意傳聲筒的死活，而那些四散奔逃的信徒們在看到場中的這一幕之後，竟然紛紛停在原地，俯下了身子。

這對於他們來說已是神跡，「諸神之母」的意志已經降臨在了那「偽信者」身上。

尼特知道自己的潛伏失去了意義，他一把揭開斗篷，沖著浮在空中的異常之人質問道。

「鬼鬼祟祟，你又是從哪片『無主之地』里逃脫出來的殘魂，連自己原本的名號都捨棄了，是為了躲避我們么，是為了躲避獵魔人的追索么？！？」

尼特刻意沒有提及「古代英靈」之類的隱秘詞語，他不認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身心皆被蠱惑的邪教徒，有不少人貌似都是被裹挾至此，他們的情緒波動和籠子中的獨角獸有些相似，時常有茫然和無助反覆交錯。

「呵呵呵……」那女子聽到尼特的質問，反而詭異低沉地笑了起來，浮在空中的女子四肢倒垂，前胸挺立，呈現出一個非常扭曲的姿態。

「是啊……原本的名號……你們奪走了我的一切，現在又來質問我到底是誰……」

「我就讓你看看我是誰……」

尼特的心頭警鈴大作，他看到有虛無的影子掙扎著脫離了浮在空中的女子，教堂周圍枯萎的草木像是受到了無形的召喚，飛速朝場中聚集，阿卡麗躲避不及，臉上甚至都被枯葉擦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隨著枯枝敗葉不斷增多，浮在空中的女子一聲不吭地摔落回了地面，而空中原本她身軀存在的位置，這時已經隱約凝聚出了一個新的形體，完全由草木構成的軀體。

一張模糊的面孔浮現在那枝葉之間，尼特咬了咬牙，他已經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如果不是刻意偽裝，那麼對方頭頂由枯枝編就的王冠樣式就實在是太過顯眼了……

這頂王冠從未真實存在於歷史上，因為它來自於第一紀元之前的傳說中，它只有過一個主人，那就是精靈王蘭迪爾的妻子，月神的代言人，精靈王后瑟瑞婭。

這一刻尼特想到了很多東西，他想起了稀金鎮古堡里降臨的那位目中無人的雄性高等精靈，對方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既然阿克蒙德的手下有參與那場儀式，那麼為精靈王后召喚出她舊日的伴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還有獨角獸，寧死不屈的獨角獸究竟是如何被蠱惑的，現在尼特也隱約找到了答案，無論如何，曾經的高等精靈與獨角獸的關係，遠比獸族和圖騰這樣的關係要親密得多，所以瑟瑞婭當然可能有辦法可以壓制獨角獸的意志。

未等尼特思考更多，瑟瑞婭已經含怒出手了，舊日的精靈王后和獵魔人之間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作為曾經被獵魔人組織成功驅逐過的古代英靈，瑟瑞婭依舊有意志留存於世才是最讓人震驚的秘密。

「瀆神者，今天便是你們的死期。」

狂亂的風自平地而起，這給了尼特和阿卡麗一種久違的感覺，只有在無主之地里才有這樣詭異的妖風，那腐敗的氣息隱藏在每個氣流迴旋之中，暗含著無限殺機。

瑟瑞婭枯枝構成的身軀已經隨風散落，尼特並不清楚精靈王后現在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形式維持著存在，獵魔人組織這麼多年來還未遇到過這種「苟延殘喘」的古代英靈，尼特需要給鼠學派的長老們帶回一些證據，一些實打實的痕迹。

「『瀆神』？你們這些從舊日歸來的存在，又如何能與神靈相提並論，如果真的要說，你們也不過就是區區『偽神』罷了……」

尼特淡然地搖了搖頭，面對席捲而來的妖風，他竟然是選擇閉上了雙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精靈獵魔人原本純黑的眸子已經變成了……金黃豎瞳的樣子。

「要拚命了啊，阿卡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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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可以確認的情報。

獵魔人組織深藏的秘密之一便是除了青草試煉之外的兩道試煉，而掩蓋后兩道試煉的理由非常簡單，傳承儀式涉及過去和未來，是組織的根本，至於被尼特稱為「最後的願望」的第三道試煉，則有著更核心的意義。

某種程度上來說，第三道試煉才是獵魔人組織敢於阻止古代英靈降臨的關鍵。

除了新的直覺——「指引之音」以外，獵魔人們還會獲得新的力量，特殊的力量，那力量顯露人前的一面便是各種法印的效果，如果大陸上的職業者們知道獵魔人在混亂的無主之地依舊可以使用各種法印，恐怕惡意的謠言會瞬間傳遍整個大陸。

而那力量不為人知的一面，就是賦予獵魔人能夠直面古代英靈的能力。

當然了，最終對敵時獵魔人依舊要憑藉自己的真實實力，而第三道試煉帶來的特別加持，相當於是破除了某種舊日對現世的限制。

如果用地球上一個通俗的比喻來說，那就是上了這個buff，boss的血條才會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