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怔怔望著耀目的鑽戒,Tiffany鑲法,名貴大方,不知怎麼倒懷念起以前見過的宮中類如雙喜字鏨金扳指那些玩意兒,一個女人的價值豈是用一枚鑽石戒指可以衡量的?
思緒這一飄散,就收不回來,我記得當年是在四阿哥的書房,他送我進宮參選秀女之前,突然拉過我右手,摸出一隻鐵指環,套在我食指上,說滿洲八旗的上三旗旗主一人有一枚這樣鐵指環,戴上它的秀女,選秀之時可以有豁免全身檢查的權利。
那時四阿哥已經要了我,然而凡進宮秀女,皇帝選閱前,必要過一關:脫衣后,由皇后或太后指派女官仔細檢查其身體的各個部位。人人如此,只個別出身豪門貴族的秀女可以融情免檢——那年他是以豁免檢查的理由把鐵指環送給我,就一直跟到我現在,就像他一樣,這鐵指環的秘密早已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和璀璨奪目的鑽戒相比,鐵指環當然並不顯眼,只是我將一隻三克拉的鑽戒戴在無名指上,和旁邊的鐵指環相形比較之後,還是興味索然的摘下了鑽戒。
殷家禛側過身瞧了瞧:「三克拉是不是小了一點?」
我覺得他這個姿勢當著人太親近了一點,但我也並沒有閃避,平淡道:「石頭罷了,有什麼大了、小了的。」
殷家禛道:「話也不是這麼說,女人不是都喜歡大的。」
他把一個否定句說的好像肯定句,又像疑問句,我不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一年真是把他憋得不輕。
我本不敢吱聲,以免一個應對不慎把他的邪火勾上來,得不償失吶……但想想還是忍不住,接道:「這個三克拉的也罷了,足夠我表演蘭花指,就不知你吃得消嗎?」
殷家禛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重複了一遍:「吃不消?」
在場的人都低頭忍笑,我趕緊收聲,正襟危坐。
從殷家禛口中,我得知大宅的選址在鬧中取靜的半山,是一棟擁有嚴密保安監察系統的分層豪宅,相對來說半山豪宅的濕氣沒有山頂那麼濃重,但也是背山面海,建築密度和人口密度都很低,山道上車行半日,不要說路人,來往的車都非常罕見。
因為時間不趕,而最終下定的一套碎鑽鑲寶石的首飾亦會由店裡的人負責準時送到大宅,所以殷家禛驅車帶我回大宅的一路都很悠閑。
十三少不在,我自然就換到副駕的位子去坐,不曾想半路上險些沒給殷家禛辦了,結果我又爬回後座縮著,任憑他說破嘴,我也不到前面去了,只帶著墨鏡遮住光線假寐。
其實車駛進大宅的電子鐵門時我還是醒著的,但開進去又七繞八繞的轉了好長時間,我不知不覺真的睡著了,等醒來已經在殷家禛房裡。
正好殷家禛身穿浴袍,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看我睜著眼睛,便說:「不多睡一會兒嗎?離夜宴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早。」
我慢慢坐起身,見他這打扮已覺不對,自己又感到一種微妙的清涼感,於是小幅度掀起被子低頭看了看,赫然發現本來穿得好好的蕾絲邊碎花小內早已經褪到了腳踝的部位,而且是單腳,我一驚之下居然結巴了,對他戳指道:「你你你——」
殷家禛坐過來,握住我的手指親了一口,笑道:「緊張什麼?我若當真做了什麼,你又豈會到現在才醒過來?」
兩個什麼。
話雖如此,我總覺得某處有些酸楚,不安的扭了一下,殷家禛笑了起來,我狐疑地看著他,視線下滑到他的手指,當然,看是看不出什麼,而且做沒做過什麼也不是看出來的,可在我抬起眼和他對視時,我幾乎就確鑿了。
我氣呼呼跳下床去,卻幾乎被絆倒,百忙中只好面熱無比的伸手到腳踝去解開礙事的,不料殷家禛忽然半路截住我的動作,將我打橫抱起,放在軟墊子上。
掙了半天掙不動,我也只得放棄,氣急道:「你剛才不是沖涼了嗎?再去沖一次好了!」
殷家禛以和我截然相反的態度氣定神閑的說:「方才你睡著,我才需要;現在你醒了,就不需要了。」
他的手指在我脖頸上划著圈:「現在你也醒了,又有時間,我們……」
我躲閃了一下:「熱,我要洗澡!」
他的手滑下去:「不忙,等下一起洗。」
十三少電話打過來時,我伸手去床頭的小羊皮包里翻出我的手機。
「哎——」
就在按下通話鍵的一刻,我陡然叫了一聲,卻不是被十三少嚇的,而是被殷家禛弄的。
十三少早就成精的人,有什麼聽不出的,馬上在那頭噤聲不語,我瞪了殷家禛一眼,乾脆把電話轉交到他手裡,讓他去跟十三少講。
殷家禛把手機接在手裡,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才想到這樣不對。本來十三少未必確定我和殷家禛在一處,但我這樣直接轉給殷家禛講電話,根本就是沒得抵賴了嘛。
正後悔間,殷家禛已跟十三少說起話來,他的語氣倒是很鎮定自若,如果不是我先前那一聲,相信誰也聽不出什麼異樣。
我和殷家禛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即使他在講電話,也並沒閑著,一有空檔就不分哪裡亂吻下來,我盡量壓抑自個兒的聲息,便反襯出十三少說話的聲音格外響:
原來十三少下午回家取了自己的車開出來,結果不知跑到哪裡亂停車弄得車被拖走,等他發現,不僅車沒了,連放他車裡的那件我今晚要穿的桃子紅抹胸蛋糕式長禮服裙也一起——沒了!
十三少的車倒不是不能拿回來,只是取車一來一回勢必要耽誤今晚的夜宴,而我若是全場穿不上禮服裙或者等到半場才能穿上禮服裙,其實比起來也好不到哪去,他這電話是存心先打來給我賠罪,估計也不知道會直接撞到殷家禛手上,想必在電話那頭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殷家禛聽了來龍去脈,並沒什麼表情,只叫十三少不要去取車了,儘快趕來大宅便是。
至於我,絕不會因為區區一件衣服去跟十三少不開心的,何況眼前這大魔王完全沒有放過我的意思,掛了手機,又要跟我動真章。
我怕得要死,只管軟語求告:「求求你……」
由於他正做的事,殷家禛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求我什麼?」
我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怕。」
他的回答也很簡短:「乖。」說著,就是一衝,我倏然繃緊身子,卻放鬆不下去,才深吸了口氣,緊接著又是第二下,似乎他竟是不給我什麼停頓,就準備強要到底的勢頭。
儘管在十三少的電話打來之前彼此已有做到充分的功夫,可他若執意如此我又哪裡禁得起,一時又慌又怕,卻不敢躲,生恐他在興頭上,激起他的性子反而更要給我吃苦。
我無措的望著殷家禛,然而出乎意料的,他拿出了他的耐心來,直至我漸漸適應了他,他才放開來要我,雖然我還有些勉強,總比剛開始進來時好得多。
曼聲婉語,換來顛倒深深處。
不論從前將來,唯願現在順心恣意。
黃昏時好像落了一場大雨,半開的窗雖然拉著帘子,但是風拂過,帶進一股雨霧水氣,深深呼吸,有窗外樹木的香氣。
我趴在枕上,慢慢側過頭去,當此時刻,只有一個句子浮現出來形容我所看到的:
Thebestfeelingiswhenyoulookathimandheisalreadystaring.(最好的感覺是當你朝他看過去時,他已經在凝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