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姦細授首
紀宏成叫來幾十個軍士,指著不遠處一座山頭的低洼處說:
「看到了嗎?那裡有一片竹海,你們去砍伐數百根竹子來,少爺我有安排。」
軍士們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只見那一片蔥鬱的竹林被砍倒一大片。等到士兵們扛著又長又粗的竹竿到來,紀宏成便讓隊伍中會幹篾匠活的出列。
水西多竹,會編籮筐的人很多,出列的人竟然上百。紀宏成讓這些人破竹,按照他比劃的大小,編織了數十個可以放在馬鞍上馱運的籮筐,又編製了數百個可以讓人背著走的籮筐,最後又做了四五個大竹筏……
還剩下一半竹子,紀宏成又命人做成大大的攔水兜子,扔到嘩嘩流淌的出水口下。等到水位降低時,順流而下的大魚就會被攔在籮筐里,這是提前安排明天的早飯。
最後,伐木砍柴的人回來了,剩下的竹子全部錘破,由專門指定的幾個可靠人,製作成火把放在篝火旁烘烤。
當然,在分工合作的同時,各營地也分開駐紮,涇渭分明,這樣便於監視。這一切安排,都是暗中進行。
夜晚的時候,紀宏成與汝卡阿諾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對策,一個營地一個營地分別檢查。
汝卡阿諾在山坡上設了一個檢查站。這是紀宏成出的主意,以出去做任務的名義,讓士兵整個營區攜帶所有物品出發,然後排著長隊從一處帳篷通過。
進入帳篷后,有四名汝卡親信把關,讓他們脫光身上的衣服,等檢查完身體和衣物,以及隨身攜帶的物品,便光著屁股從另一個門出去,到草坡上歇息待命。
如此一來,不大會兒功夫,整個草坡上全是脫光了的士兵們。他們不明就裡,以為接下來要讓他們游泳,故而對被脫光衣服的事並不反感。不過有的人叫苦不迭,不住地解釋說自己是旱鴨子不會游泳。
汝卡阿諾帶著一隊人馬監視檢查過程。還未進入帳篷的人並不知道裡面在做什麼,也不知道進入帳篷的人都去哪裡了,有些心裡有鬼的還是忍不住心慌。
其中,排在隊伍末尾的一個士兵,看起來滿臉絡腮鬍子,很是本分的樣子。不過一身肌肉暴露了他的兇悍,汝卡阿諾早就注意到他。
絡腮鬍故作鎮定的熄滅了手中火把,然後彎腰去整理自己的鞋。等到後面的軍士催促他快點時,絡腮鬍趕緊往前小跑幾步,顯然是忘了放在草叢裡的火把。
後面的人提示說這是誰的,他也假裝沒聽到,於是後面那個士兵把火把撿起來,別在自己腰桿上留作備用。
躲在暗處的汝卡阿諾,把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不過他沒有聲張,而是等到所有人都檢查完畢。
絡腮鬍進入檢查的營長后,並沒有發現異常,只是留下了所有物品和衣服,光著身子出了營長。
不一會兒,輪到那位撿到火把的軍士進去,汝卡阿諾讓阿魯阿多盯著剩餘的幾個人,他自己親自鑽進了營帳。
撿到火把的人進來,見到滿地擺放整齊的衣服和隨身物品,不明就裡。當檢查的士兵告訴他要脫衣服,要檢查隨身的東西時,他只是哦了一聲,配合的脫了衣服。
士兵檢查了他的衣物,又拿起他放在一旁的兩隻火把時,發現其中一隻裡面夾帶了一根香。
兵士發現這根香,就要動手拿人,卻是汝卡阿諾擺擺手道:
「鍾漢龐,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鍾漢龐湊近了看仔細些,才道:
「這個,咦,應該是熏蚊子的吧?莫非?啊,將軍,這東西或許,這,這不是我的東西!」
鍾漢龐見到將軍親自檢查,知道脫了衣服不是要去游泳,應該在檢查什麼重要物品,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檢查的士兵道:
「你撿的?咋那麼會撿,再撿一個給我看看?」
鍾漢龐面如土色,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他原本口拙,只好重複的說真的是撿的,最後才想起來道:
「不信,問問後面的弟兄,當時我還問這是誰的來著,沒人理我……」
汝卡阿諾卻淡淡的道:
「好了,讓他出去吧,下一位!」
說完,他搶先在鍾漢龐之前出了營帳,到了草坡下。一群光著身子的漢子們見到將軍來,有膽大的說:
「將軍!你也脫光啊,讓咱們看看將軍的腹肌。」
汝卡阿諾笑著展示了一下肱二頭肌,又撈起衣衫展示了一下腹肌,逗得軍士們哈哈大笑。
然後,他又挨個去檢查士兵們的肌肉,瘦的他就揪著人家鬆弛的皮膚提起來展示一番,肥的就在人家屁股上拍兩巴掌,遇見壯漢就錘人家的胸肌兩拳。
到了那位絡腮鬍身邊時,絡腮鬍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勉力笑著。汝卡阿諾照例錘了他的胸肌兩拳道:
「阿布!好樣的。」
說完,就朝著下一位走去。
阿布心頭一松,總算逃過一劫。
不料就在此時,汝卡阿諾突然一個閃身,重重的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只見阿布一個趔趄,終於沒有摔倒,然而他的右腿已經被從膝關節踢斷了。
阿布側躺在地上,用力去抱住右腿,準備把關節接回去,卻聽見汝卡阿諾道:
把這個姦細給我綁了,押往大營等候處置!
幾個候在一旁的軍士,立刻把痛的幾乎暈了過去的阿布五花大綁,押往另一處營帳,等待檢查完畢了押往大營。
檢查到納魯尼蘇的時候,汝卡和紀宏成都觀察的很仔細,這傢伙出奇的淡定,似乎這個檢查並不出乎他的意料。結果自然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任何可疑物品。
到了半夜時分,所有人都被檢查了一遍,於是汝卡阿諾讓冷的瑟瑟發抖的士兵們全部穿上衣服,在大營集合。
大家都按照分區站好后,紀宏成命大家點燃火把,整個營區宛如白晝。
接著,阿布被推了上來,汝卡阿諾指著他道:
「認識他嗎?告訴大家,這是姦細,他企圖用藥迷倒我們所有人,大家說他是不是該殺?」
頓時,一片嘩然,有些人不相信這個老實人是姦細,要求作出解釋。
紀宏成拿來了那根火把,當著軍士們拆開,從裡面抽出一根香。
汝卡道:
「這種香,有毒,不過不會致死,他會讓人暈厥。」
「阿布,你說說,受誰指使,要對我們那麼多人下手?」
汝卡阿諾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阿布閉上眼睛,不再言語,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汝卡阿諾手中的刀一抖,皮膚被切開一道淺口:
「說,是不是蒙元姦細!」
阿布睜開眼睛道:
「將軍,我不是蒙元姦細,我只是奉命行事。我阿布對不起大鬼主,愧對將軍,對不起我的妻兒老小……」
才說到這裡,他突然一送,汝卡手中的刀割斷了他的咽喉。
汝卡雖然殺人無數,但殺的都是敵人,見一位彝家漢子死在自己刀下,還是被震撼到了,呆了半晌,才把手中的刀丟在地上。
同樣被震撼到的,所有軍士,還有納魯尼蘇,他怔怔地看著躺在血泊里的阿布,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汝卡阿諾用手輕輕撫過,幫阿布閉上雙眼,緩緩起身道:
「將士們,我水西兄弟出生入死,都是為了水西安寧。可是有些人,偏偏要搞窩裡斗。大家聽到了嗎?阿布是奉命行事,即使他有罪,罪不至死,是什麼人讓阿布走上絕路?我汝卡阿諾對天起誓,要查出這個奸賊,除掉我水西禍患。」
說罷,他一跺腳,被扔在地上的那把刀攔腰折斷。
汝卡阿諾撂下一句話:
「按我彝家葬禮,行儺祭饗,不以罪囚論處。」
汝卡離開時,紀宏成朝納魯尼蘇道:
「還不快按照將軍吩咐,入殮下葬?」
納魯尼蘇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抱起阿布屍身,命人拿來布匹包裹……
當夜,軍士們為阿布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葬禮,最後埋在了離湖泊較遠的那片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