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蛻變
凌戰蹲在岩石上,俯首審視著赤蟒的身,心中揣摩著怎麼下手。自己是人,自然不能茹毛飲血。他掏出匕首,想在赤蟒割下一些肉,但是赤蟒的滿身鱗片堅硬異常,就像是黏在上面的幹了的糊糊,刺也很難刺,割也割不開,唯一奏效的辦法,只能先一點點地削下鱗片。但是要除掉鱗片,吃到裡面的肉,以這樣的速度,那得費多大的勁兒,這顯然不是現在的凌戰吃得消的。
沒削多久,凌戰便繳械投降了,這比愚公移山還考驗毅力,他重新站起來審視,發現赤蟒的頭和嘴周圍,有一灘鮮血,還不時會緩緩溢出一些。
看到這兒,凌戰雙眉一跳,旋即走了過去,看著身下的碩大的蟒頭,有些驚懼,但是想到赤蟒已死,變也平復了許多。
本來凌戰是想挖點肉,吃個烤蟒肉的,但是現在沒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喝點血來止止渴。
這一灘蟒血呈散開狀,凌戰只好先用手鞠一點,當然,他避開了去鞠周圍已經混入粘液的血,只選擇中間乾淨些的。
蟒血腥味很重,凌戰甚至能感受到它炙熱的溫度,第一次喝血,他畢竟有些不適應,只是先舔舐一點看看。蟒血入口,有些粘稠,卻很溫熱,凌戰咽下去后,瞬間感覺自己精神好了一些。
凌戰吃過飯,吃過補品,但是帶來的那種效用感,都沒有這赤蟒血來的驚奇,有良好的初體驗,凌戰膽子便放開了,開始用飲的,隨著手中的蟒血全部入肚,他漸漸感覺自己精神百倍起來。
「好東西啊!」
凌戰喝完后,還有些意猶未盡,此刻他氣力恢復,神智清晰起來,便琢磨著怎麼將這些蛇血給儲蓄起來。
古人云:未雨綢繆。凌戰自然要多想一些,而且浪費這等寶貝,暴殄天物,是一向節儉的他,所不能接受的。
凌戰離開凌家堡時,並沒有帶什麼器皿,所以只能從周圍想辦法了。他環顧四周,沒有找到什麼容器,但是發現一個凹下去的岩石,像是被一拳打陷下去的,便覺得這個可行,就將這岩石取來,然後將蟒血都盛到裡面,但是還有一些血盛不下了,讓凌戰覺得怪可惜的。
被蟒血充盈了力氣之後,凌戰沒有一絲毫的倦意,反而想要活動活動,更讓凌戰覺得驚奇的是,自己的極寒之體,每日臨近午夜之時,便會冒出冷汗,每月的極陰之日,癥狀更是劇烈,所以凌戰每月總有那麼一天,身體是極度不適的,要承受寒證之苦。但他想來,從自己來到這地底洞窟,至少過去兩三個時辰,本應該同往常一樣觸發寒證,卻不想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都沒有出現癥狀,這讓凌戰不得不聯想到這蟒血。
「異獸錄上說,赤蟒之血乃至陽之物,能解種種寒證陰毒,今晚我未曾有絲毫不適,莫不是真的拜這蟒血所賜?」
坐在邊緣的一塊岩石上,凌戰兀自沉思入想,竟是越發覺得歡喜,而這血喝了,竟然不似飲水般,只解渴不解餓,反而自己沒有了餓的感覺,這額外的效用,著實讓凌戰震驚不已。
在這裡,凌戰感受不到時間的氣息,他想了一會兒便不再想,目光無意間覷到黑衣人,不由得猜測這人的來歷,為什麼要刺殺自己?又是誰派來的?
以凌戰的聰明才智,他不屑多想,便將矛頭指向了薛梅。在凌家堡,也只有薛梅對自己恨之入骨,其中的根本原因,便是母親沈如芸,當年曾一度使父親情移別戀,這讓生性嫉妒的薛梅難以忍受,若不是禮教使然,男子可以納妾,恐怕她根本不會允許母親進入凌家。
只是,母親嫁入凌家的代價,卻是後來遭到父親的冷漠和拋棄,以及薛梅的擠壓和迫害。這般想著,凌戰恨意萌生,雙拳不由得緊緊握住,在離開凌家堡的那一刻,他便發誓,總有一天會回來,取那薛梅的性命,以慰母親的在天之靈。
雖然能確定薛梅的可能性為十之八九,但是凌戰仍舊走到黑衣人的身邊,想搜搜看,能不能搜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這黑衣人衣裳襤褸,面露枯骨,身上更是被各種腥臭的粘液給包圍著,凌戰強忍者吐意,在他身上搜尋,若不是好奇心使然,他絕對不願干這般噁心的事兒,哪怕一點。
黑衣人身上除了一些銀錢,便只有一個奇怪的令牌,連那把尖刺,都已經不知所蹤了。凌戰可以猜想到,對方遇到赤蟒時,可能將這刺刀弄落了。
凌戰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來,拭去令牌上面的穢物,這才看清。這令牌烏鐵所制,通體純黑,上刻「冥門」二字,那二字鍍鋅,泛著銀光,耀眼至極。
凌戰博覽群書,雖然知曉這令牌的材質乃稀有之鐵烏鐵,但是這「冥門」,自己卻是聞所未聞,當然,天地之大,凌戰想來還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不管怎樣,凌戰至少知道此人應該和這個冥門有著密切關係,所以他暫時將令牌放在身邊,然後起身,準備去其他地方瞧一瞧。
凌戰依自己的經驗,這地下洞穴,至少應該有一出一入兩個口,若自己下來的那個地洞算一個,那麼應該還有一個口,在這裡的某個地方。不過,凌戰自進入這裡以來,一直沒有見到什麼光亮和聽到什麼風聲,所以他猜想,若有另外一個口,可能很小,且在頗為隱秘的地方。
凌戰離開了這個空穴,離開前,他在甬道做了標記,然後去洞窟的其他地方探查探查。雖然赤蟒已死,但是凌戰絲毫不敢輕心,一路上都是貼著岩壁,小心謹慎地摸索著前行。凌戰先是沿著來時的路的反方向前行,將還未去過的地方都探查了遍。
欣喜的是,凌戰在這地下洞窟的另一極端,仰頭望了一個洞口,透過洞口,他能看到烏壓壓的夜空。這個發現,讓凌戰欣喜若狂,但是不幸的是,這個洞口和凌戰來時的洞口一樣高高在上,甚至更高一些,唯一的優點是,這個洞口是直接和外界聯通的。
雖然看到了出去的曙光,但是凌戰卻束手無策,他便準備往另一端看看,自己下來的那個洞口是否有什麼新發現。在路上,凌戰又發現了一個洞穴,裡面散布著一些骸骨,像是飛禽走獸的,這讓他不禁感覺好笑,這赤蟒的居穴倒是和人的有些相仿,房室分工明確。
繼續往西邊走,凌戰才發現了黑衣人的尖刺,以及一些火折,想來是當時落下的,凌戰將之全部收入囊中,然後繼續前行,來到開始下來的那個洞穴。
仰頭望去,凌戰看到那些縱橫交錯的樹根之間,有一條握拳粗的繩子垂下,這讓他欣喜若狂。凌戰迫不及待地雙手握住繩子,用力往上爬,但是他身子薄弱,力氣貧乏,就算有繩子借力,卻也爬不上去。
凌戰有些自怨自艾,以自己這樣的身子骨,也的確沒有資格武修。他只好放棄了,然後回到赤蟒所在的洞穴,至少那裡亮一些,且有地兒休息。
凌戰就這樣被困在這個地下洞窟,餓了就喝蟒血,蟒血喝完了,他就開始吃蟒肉,而那些削下來的紅鱗,凌戰全都當寶貝收起來的,誰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用到,即使沒有大的效用,當個天然的照明器,倒也合適。
雖然有火摺子,但是沒有生火的木材,所以凌戰想要烤著吃的希望落空了,他索性赤.裸上陣,直接干吃。這赤蟒肉有些硬,但是用力咀嚼還是能下咽的,味道自然不好,不過凌戰也不好講究那麼多了。
一天三頓,凌戰吃了幾天,卻發現自己的身子骨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首先,他以往極寒之體引發的午夜寒證,竟然自喝蟒血那日起,便再也沒有了。而這幾日吃蟒肉,自己感覺體內竟然漸漸充實起來,彷彿有飽滿的內氣充斥了全身,這種飽滿的感覺,隨著進食的時日增加,越發明顯,而差不多吃了一半赤蟒的肉,他發現自己肌肉由內而外地隆起、結實、充滿力量。
除此之外,凌戰還發覺自己長高了不少,原來他僅僅七尺,還是算上鞋履的,而這幾日竟然貌似高了一寸左右,雖然這種變化並不誇張,但是短短時日,已經算得上奇迹了。
不僅如此,這種對肉體的改變,還升華到了感官,凌戰感覺自己眼力和聽力,都似乎提高了不少,往日聽不見的一些諸如蟲鳴等,現在竟然靜心一聽,都頗為清晰。
原本還打算著早日出去的凌戰,在這種破天荒的驚喜改變下,反而不那麼汲汲予求於出去了,畢竟還有一半的蟒肉沒有吃完,帶也帶不出去,還不如就待在這裡,將這些蟒肉吃完再說,他可是期待著更驚人的改變呢。
而這種預感之中的改變,在凌戰耐心的等待之下,如期而至。凌戰的身體已經在赤蟒肉的改變下,不再寒冷,轉而強壯威猛,而接著,一股氣旋的觸感,在一日,竟然莫名地出現了。這個氣旋處於小腹之處,凌戰憑藉以往的學識,斷定很可能是氣洞的開啟。
所謂的氣洞,是每個人先天具有的,能夠武修的根基,在成年之後便會開啟,然後便能藉此修鍊,雖然這聽起來,這武修倒也是人人可觸及的普遍之物,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雖然氣洞每人都能開啟,或者說大部分人都能開啟,但是要突破到第一層境界,也就是真正地邁入武者這個階層,卻是天差地別。有些人可能僅僅數日數月,便陟登武者第一重境界「精武境」,而有些人,則就是花費一輩子的功夫,可能都無法窺到其門檻,而這,便是所謂的武修天賦,其懸殊差別之大,不可謂不異。
當年父親凌鋒在凌戰成年之時,曾為之測過氣洞,但是凌戰氣洞卻是先天閉塞的,後來大夫看過,才診斷出凌戰是極寒之體,先天發育不良,身體孱弱,從而氣洞關閉,無法修鍊。為此,剛開始的時候,凌鋒也沒放棄,為凌戰找尋醫治的辦法,但是卻是極盡功夫,而無效果。而凌戰也因此,成為家族的笑柄,被人貽笑,受人輕視,連最親的父親凌鋒,都嫌棄自己無用。而現在,在這種機緣巧合之下,自己的身體陡然大變,更是重新獲得武修的資格,這如何不讓凌戰狂喜?如何不讓凌戰興奮?
凌戰一發現這個異變,便迫不及待地按照當年父親教給自己修鍊法門,盤腿跏跌,端身靜坐。他神識沉到自己的氣洞之處,往日空空蕩蕩的那裡,此刻竟是多了一個墨黑色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