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梅竹馬（29）——陳年舊事

「當年害死你妹妹的不是我們，是你母親！」蘇少逸冰冷的目光看向霍起。

「什麼？」霍起明顯一愣。

「呵，霍起，你把霍曉芸當親妹妹看待，也不想想你那個好母親會不會也和你一樣把她當親女兒看待嗎？你比她大了十二歲，她風華正茂的年紀，你卻連個孩子都沒有，你母親一心想要霍家的財產，又怎麼會容許她嫁人生子？」蘇少逸繼續說著。

霍起怔愣住了，一直在他嘴角的笑容終於徹底寂滅了。

他會不知道嗎？不是的，他只是不相信母親會那麼狠心，也不相信自己會保護不好她……

「不，你在說謊！當年那場車禍，最後和曉芸通話的是你，現場留下的吊墜也是你的，還有指紋，剎車上有喬鍾墨的指紋！你們怎麼敢說這件事情與你們無關！」霍起發怒了。

蘇少逸垂眸看著他，眼裡有些嘲諷，「當時我被你母親鎖在地窖，手機都沒有，怎麼打電話？至於吊墜和指紋，吊墜是被你母親從手機上拽走的，指紋的話只需要提前提取一張就是了，都可以做假，你也知道的，只是你不敢相信罷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不相信你沒有派人回來查過真相，只是你不敢懷疑你母親而已，因為你對她的死也懷著愧疚。」

霍起錯愕的看著他，視線卻沒有聚焦在他身上，他乾澀的嘴唇上下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蘇少逸！」蘇毅卻趁此時蘇少逸不注意沖了上去，手裡的刀子閃著寒光。

「老蘇！」喬鍾墨餘光掃到了情況，只來得及喊一聲。

保鏢便要上前攔住蘇毅，卻被蘇毅的保鏢拖住了。

刀鋒過來，蘇少逸下意識的一躲，雖然避開了要害，也免不了被划傷出了點血。

蘇毅立刻收手換個方向刺過去，蘇少逸轉了個身躲得很快。

「蘇少逸！今天我必殺你！」蘇毅目露凶光，殺意凌厲。

喬鍾墨便要上前，又被蘇少逸叫住，便很快換了方向朝蘇明歌和喬欣然的方向圍過去，喬旭然抱著霧月也過去那邊，保鏢將五人保護起來。

那邊蘇少逸和蘇毅打的不可開交，霍起沉沉的望過去，看了半晌，終於開了口，「蘇毅，住手！」

蘇毅正打得過癮，驟然被叫停，面有不爽，但還是忍著收了手，只狠狠地瞪了一眼蘇少逸。

「蘇少逸，我信你一次……」說完這話，霍起閉了閉眼睛，顯得很是疲憊，再睜開眼睛時，眼裡都是血絲。

「曉芸的事我不和你計較。」霍起看著蘇少逸，又看了眼喬鍾墨。

蘇毅不可思議，「什麼？那我們回來還有什麼意義？！」

霍起卻又開了口，「但是我死去那些兄弟的賬，我還得和你算算。他們都在地底下看著我，我必須得實現我的諾言。」

蘇少逸也看著他，聽到這話也沒說話。

蘇毅又笑起來，得到霍起的示意，他笑道，「這座廢工廠的地底下，已經被我們埋好了炸彈，炸彈的威力足以把整座廠子都炸成灰燼，你們就好好的安葬在這片墳墓里吧！」

「霍起，這麼多年了有意思嗎？你別忘了當初的事情是你挑起的！我的兄弟們也死了不少！」蘇少逸看著他，語氣苦澀帶著抹不去的痛意。

霍起勾唇，「所以我不走了，咱們一起死在這裡！」

「什麼？！」蘇毅大驚，這句驚訝換來霍起冰冷的視線。

蘇毅驚慌道，「老大，沒必要啊！現在他們的生死掌握在我們手裡啊！」

霍起看了他半晌，笑了，帶著嘲諷，也有失望，「你不想的話，那就先走吧。」

蘇毅愣了下，握了握拳頭，轉身就走，「對不起老大，我還有妻兒。」

霍起說了要放他，就沒讓人攔著。

是喬鍾墨的人攔住了他，「想死那就一塊死！」

霍起看了看他沒說話，從他開口的那刻起，蘇毅已經不是他的人了。

蘇毅知道這點，也不去向霍起求助，他看著喬鍾墨的眼睛，「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嗎？當年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兩人毫無預兆的動起手來。

蘇少逸擰了擰眉，但沒阻止，蘇毅恨他，喬鍾墨也恨蘇毅。

「我要為阿妍報仇！」

喬旭然不可思議的看過去，阿妍是他媽媽的名字，記憶里的男人身影與此人重合，喬旭然終於確定他媽媽是被這個男人害死的！

喬旭然攥緊了手，就要衝過去，不想懷裡昏昏沉沉的霧月半睜著眼睛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咬了咬唇，看著霧月的眼睛一字一頓解釋，「他殺死了我媽媽。」十多年前的夜晚，爸爸去出差，一隊黑衣人闖進了他家裡，然後媽媽把他們兄妹倆藏在了床底下，他親耳聽著媽媽和他說話，然後突然響起槍響，媽媽倒在他面前，沒閉上的眼睛直盯盯的，死氣沉沉的盯著他。他不敢哭出聲來，一隻手緊緊抱著半大的還在睡覺的妹妹，一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後來那個男人在家裡亂翻一通找他們，借著房間里正對面的落地鏡子，他把那個男人的身影死死記在了心裡……

霧月搖搖頭，手指無力的指向蘇毅的方向，聲音虛弱沙啞，「他的口袋……有炸彈控制器……」

喬旭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我懂了，阿瑾，謝謝你。」謝謝你支持我，謝謝你理解我。

「小心點，他的左手，有傷。」霧月也微微翹起唇角，將自己觀察到的告訴他。

喬旭然點點頭，將霧月託付給喬欣然照顧，自己迅速沖了上去。

霧月疲憊，不堪重負的昏厥。

「小旭！」喬鍾墨輕鬆了些，卻看見是自己的兒子。

喬旭然抿唇，「我要為媽媽報仇！」

這邊打的不可開交，那邊保鏢和黑衣人也混亂了起來。

霍起被六七個黑衣人保護著，喬欣然那邊也有幾個保鏢保護他們，房間里，只有霍起和蘇少逸靜靜對峙著。

霍起突然說，「謝謝你照顧曉芸。」誤會沒出之前，蘇少逸確實把他妹妹照顧的很好，想起過去的事，加之沒有未來，霍起的心情平靜了很多。

蘇少逸嘆了口氣，「我一直把曉芸當做親妹妹。」

當年的霍起也是很欣賞蘇少逸的，只是總有人想要往上爬，最先抓得就是蘇少逸和喬鍾墨兩個二把手。

「我們死不足惜，放了他們吧，而且我們上一輩的事情，也不該落在他們身上。」蘇少逸看向幾個孩子。

霍起淡淡笑了，「喬家的孩子看起來和蘇毅有深仇大恨啊。」

這便是不肯放人了？

「因為蘇毅殺的是他媽媽，換作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在意。」蘇少逸對於當初的襲擊也深有印象，畢竟他也差點出了事，若不是大兒子跟父親在一起，小兒子和妻子回了娘家，他又和喬鍾墨一起去出差了，他的家人也就沒了，可最後他的宅子還是被燒了，若不是因為蘇毅那傢伙後來的他家，給了喬旭然帶著妹妹逃跑的時間，憑蘇毅後來派人又回去燒了喬家，喬家兩個孩子就都沒了。

「霍起，你也有後輩，應該理解的。」

霍起嘲諷一笑，卻有著許多苦澀，「我的兒子早就沒了，我霍起孤身一人，怕什麼？」

蘇少逸抿了抿唇，看了眼身後的孩子，「霍起，曉芸當時出事的時候已經懷胎十月了，你，還有個外甥。」

霍起驚訝了，他聲音有些顫抖，「可，可她當時被抓走了……」

蘇少逸看見他的樣子，嘆了口氣，所以說，親情是刻在骨子裡的，哪怕一個人作惡多端，心懷仇恨，也不會輕易忘記，拋棄親人。

「當時是我的人闖進去救了她，但當時她已經快不行了，她告訴我的人一定要救她的孩子，後來是抓了個醫生做的刨腹產，那個孩子，被我的人帶走了。」

霍起當時就是因為這個誤會了，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他錯愕了半晌，只問了一句，「孩子呢？」

蘇少逸看向身後，「是明瑾。」

年紀，也剛剛好。

霍起眼眶一下紅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看這個孩子眼熟得很。

「我們的恩怨，早就了結了，我的兄弟們死了，你的兄弟們也死了，失去了這麼多人，現在，你還想把剩下的人都帶進地獄嗎？」

霍起轉著輪椅到了霧月那邊，蘇少逸示意保鏢退開些。

「像，真像。」霍起說著彎下腰想去碰霧月，喬欣然戒備的抱著霧月往後挪了挪，只是她也坐在地上，懷裡又靠著兩個比她重的人，挪不了多遠。

霍起的眼裡終於還是有了淚水，他仰起頭緊閉雙眼，終於大聲喝止了這場滑稽的爭鬥。

「都住手！」

場面一時漸漸安靜，眾人都看著他，連喬家父子也是，蘇毅已經坐在地上渾身狼狽。

霍起輕輕拉過昏睡的霧月，讓他靠在自己腿邊，粗糙的手撫了撫他繼承了妹妹姣好的的眉眼，嘆了口氣，絕望道：「可惜，『Demon』沒有解藥，這疼痛是要跟隨這孩子一生了……」他眼睛酸澀，沒想到自己竟害了自己親外甥！

「好了，我們離開。」

蘇毅不可置信，「老大？」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想不通霍起為什麼不報仇了可是霍起不報仇了，他的仇恨怎麼辦？蘇毅看向被喬旭然搶到的控制器，眼睛通紅。

一行人緩緩退出這裡，蘇少逸背起霧月，喬鍾墨背著蘇明歌，喬旭然便扶著腿腳不便的喬欣然。

蘇毅跟在後面，他身邊跟著的都是保鏢和黑衣人，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渾身看起來很是頹廢。

眾人離開了紅樓，工廠空曠，遠遠的好像能聽到警笛聲，喬鍾墨看向兒子，喬旭然說，「我和阿瑾報了失蹤。」

喬鍾墨點點頭，霍起回頭看了一眼喬旭然，「是個聰明孩子。」

霍起揮散了黑衣人，「你們快走吧，從定好的後路走，這事結了，也不該牽扯到你們，能跑幾個跑幾個，以後別在做這種生意了。」

蘇少逸抿了抿唇，干看著黑衣人撤退，「你想好要坐牢了？」

霍起只是一笑，「這麼多年來躲躲藏藏我也累了，去坐牢是個不錯的歸處，不過現在有了…明瑾，我也想再減減刑，自首是個不錯的辦法。」

他看向蘇少逸，「這孩子還是拜託你了，他體內的毒或許在他有生之年有人可以解決，但也可能要伴隨他一輩子，唉，是我的錯，保不住曉芸又害了明瑾……」他嘆口氣。

氣氛似乎很是和諧。

蘇毅突然發動攻擊，襲擊了喬旭然，喬旭然護著喬欣然沒躲開，懷裡的控制器也被搶走了。

保鏢圍上去，蘇毅大笑起來，「今天就一起死吧！」

蘇毅按下了按鈕，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倒計時的聲音，「三十秒倒計時……」

這本來是霍起給自己人撤退留下的時間，現在卻是一行人最後的掙扎時間，蘇毅舉了利器沖向蘇少逸，「這次你就留在這裡吧！」

保鏢被他揮開，他卻不是沖著蘇少逸而去，他踩碎了控制器，朝著黑衣人撤退的方向跑去，眾人沒空顧及他，朝著門口跑去。

「二十，十九，十八……」

身後火光一寸寸點起，伴隨著炸響聲，最先倒塌的就是紅樓，這裡好像世界末日，世界一寸寸崩塌，地面被炸的軟榻下去，霍起的輪椅最難行走，乾脆叫保鏢背著他跑。

火光照亮了小片天空，火爆聲中，警笛聲也越來越響……

一切前塵往事，都將在今夜被埋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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