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偶遇

第416章 偶遇

便是這樣的呆,看起來格外認真和耿直。

陶源看著言笙要將他送交大理寺,急了,出口便換道,「南宮姑娘!」

廊下,言笑晏晏的姑娘,臉色一瞬間寒了,她冷笑一聲,目光如刃,「倒是不知道前任武林盟主,還有擅自給人改姓氏的習慣。須知,本姑娘出生西秦言王府,既為王府嫡女,自當維護家門榮耀,這姓氏……豈容你在這糟踐?!」

突然嚴厲下來的少女,散了一身溫軟,看起來貴不可言。

陶源的眼,亮了!

他上前一步,幾乎是激動到手都在顫抖,嘶聲力竭地,「您不知道自己本就姓南宮么?!您是南宮一脈最後的子嗣啊!」

他手舞足蹈的,沒了往昔半分瀟洒,因著激動,連表情都變了形,看起來有些猙獰。

他想起了什麼似的,低頭在胸口掏了半天,掏出一個明顯有些年頭的破舊畫軸,小心翼翼的展開,遞到言笙眼皮子底下,「瞧,是不是跟你十分相似?!瞧,這眉眼!這神韻!」

畫像里的女子,於畫中回眸,眸色恣意又瀟洒,一襲紅衣,華麗又貴氣。

該是一個女子最得意的模樣。

這幅畫,她在祖父那裡見過,據說這位傳說般的姑娘,身後就留下了這麼一幅畫像,也不知道誰手中的才是真跡。雖然每每看到總覺得有幾分羨慕,但此刻言笙也只是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嗤笑,「像?且不說到底像不像,單說盟主大人就靠著這麼一個正臉都沒有的畫像,就堅信我就是她的後人?不覺得太過於……可笑了么?」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按照盟主說法,豈不是我們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關係?」

「盟主大人……怎地如此……幼稚?」

她靠著椅背,身子骨歪歪扭扭地靠著軟塌,氣勢倒足,目光冷冷地戳著陶源,毫不客氣,「都說這認親也總是要弄個滴血的儀式,閣下倒好,弄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畫像,非說是我先祖……其後深意,倒是不得不讓本公主好好思量一番了。」

「我言王府……可擔不起私藏前朝餘孽的罪名。」

「餘孽?!」

「你管叫她的後代為餘孽?!」他搖頭,眸色失望,表情失落,搖著頭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言姑娘……你可知南宮二字背後到底有人在默默付出和犧牲,你又可知,這是多少代人的堅持,才有了如今的一個你!」

他改口喚她言姑娘。

知道。

可即便知道,她依舊面色如常,帶著點兒拒人千里之外的冷,「不知。本公主只知道,閣下在將言王府推向謀逆的罪名、將車獅國引向戰火的邊緣,將本公主……架在道德的刀鋒之下。」

她緩緩起身,站在廊下台階之上,微微抬著下頜,垂眼看他,「縱然閣下所說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是本公主吩咐你們這麼做的?還是畫像上那姑娘讓你們在她百年後的今天,對著她的後人如此步步緊逼的?!」

「閣下,今日本公主敬你為人、重你身份,縱然你擅闖我長公主府,我也不曾讓人將你拿了送交大理寺,而是始終以禮相待,但是……閣下最好還是不要得寸進尺的好!說好聽點,閣下是為了心中大義,說難聽點,你將我言王府百年基業,放在何處?!」

台階之上的少女,背著手,垂眼看來。

年歲正好的姑娘,美麗地像一朵沾著露水的花兒,含苞待放的,偏生她言語之間氣勢渾然天成,仿若鐫刻進了骨血里,不容侵犯的貴氣。

似乎覺得,她說得應該是不對的。

但卻又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陶源怔怔看著對方睥睨模樣,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又凍結,沸騰於她小小年紀有這般氣勢,本就是該站在世界之巔接受萬民朝拜的模樣,卻又凍結於她此刻所言——她竟是真的將血脈之源棄之不顧!

「你……」他張了張嘴,千言萬語似乎都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這姑娘定然是對自己的身世清楚得很,即便如此,她還是選擇了故作不知。

她重視言王府的聲譽,比她生命本源更重要。

這出乎了他的意料。

從遇到玄月、聽到玄月說的那些話開始,他便急了,他怕自己畢生所求終究成為終生遺憾。他低頭,身側的手緊了又松,掌心掐地生疼,卻又抵不過那全身血液沸騰又凍結地痛,痛到麻木。

「言姑娘……不知百年以後,你若去了地下,該如何向先人交代。」

「你錯了,陶源。我雖無緣見到那畫中女子,卻也明白,那般眼神的姑娘,此生盡興,人生終途不留遺憾、不會有任何放不下的東西。至於子孫後世家族榮辱……於她而言並非執念。」

「陶源,這是你們的執念,不是她的、不是南宮的,亦不是我的。」

陶源一怔,瞳孔深處似有顫抖,緊緊盯著台階上的少女,有些東西似乎正在被打破,帶著陣痛。這些想法,他從未想過,根深蒂固的都是陶氏一族留下的使命——南宮的榮耀!

真的……只是他們這些人自己的執念么?

她說過,歷史不該倒退。

即便只是一個家族的覆滅,後人尚且不遺餘力地想要重新振興,何況……是一個國家?難道……不該么?他不懂。卻又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某種真相……就在觸手可及的濃霧之後。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長公主府。

陽光有些刺目,風卻微涼,他站在日頭底下閉了眼,眼前是那少女站在廊下垂言看來的模樣,尊貴,驕傲,睥睨天下。

卻也因此他並沒有看到一身鵝黃裙裝的姑娘在管家的帶領下,走出了長公主府,並對著那管家含笑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無妨,既然殿下有客,我下回再來便是。」

那姑娘聲音很低,入耳溫柔,消散在風裡,即便聽見也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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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山河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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