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自尊了。
黑夜瀰漫大地,周圍的一切,秋的風已經漸漸冷了下來。
白雄起眼睛直瞪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眼角迸裂,怒不可竭。
雲凌溪……你好,好得很!
本座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一定!
黑暗中,他的眼神散發出無盡的冷酷與殺意,不過,雲凌溪和向洛雲已經看不到了。
烈紅的毒,其實雲凌溪也不是很明白會如何,只不過在兩年前的時候,偶然幾次聽向洛雲說,是她所有接觸過的毒中,最為厲害的一個,至於怎麼厲害,他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知道,在這幾天內,白雄起是不會有性命危險的,這就足夠了。
現在的白雄起暫時還不能死,但是等到了他真正該死的時候,他絕對讓不會他多活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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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好。」雲凌溪將向洛雲放到了床上,微笑的說道,不忘輕輕的為她蓋上被子。
向洛雲的確很配合,不說一句話,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任他無限溫柔的眼神,將她全身都打量。
「走吧。」躺好之後,向洛雲眯著眼睛,慢慢的說道。
雲凌溪微微一笑,「你睡著了,我就走。」
向洛雲抿了抿唇,搖頭,「你走吧。」
「……」雲凌溪看著她的眼睛,難道她說的『走』和自己所認為的不是一個意思?
向洛雲閉上了眼睛,將手埋進了被窩裡,悶悶的道:「雲凌溪,你走吧。」
他靜靜的凝視她,「你真的想讓我走?」
向洛雲似乎又猶豫了,茫然的想著什麼,柳眉皺起,一會兒后,肯定的點了點頭,「嗯,你走。」
雲凌溪低眉思索,良久,他低低一笑,笑容里包含著太多的無奈和縱容,「好,我走。」
洛雲,我不想讓你為難,如果我走是你最真實的想法,那麼,我走。
今日起,你就可以不必再為了我手下留情,我也不再為了你勞心傷神。
因為我們,註定都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你為你的家,我為我的國,註定……對立。
窗外,低壓一片的黑夜暗沉暗沉,烏雲滾滾隱約之間唯見幾許月牙兒,趙亮了那一片暗得黑。
雲凌溪將身上別的一支玉笛取了下來,這玉笛笛身有些發黑,經過大火得燒烤之後,雖然沒有碎裂,但是已經看不出曾經身為羊脂白玉特有的光滑與圓潤。
他將玉笛放在了她的枕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低低的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而後,起身離開。
走出了這扇門,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敵人,你的家仇,我的國恨。
歲月靜好,人卻惘然。
門輕悄悄的關上,柔的像那人的指尖,輕撫著一切美好。
向洛雲忽然又睜開了眼睛,瞪著眼看著身旁放的那隻發黑的玉笛,兀自發獃了一會兒,之後伸出手,將玉笛放在了自己的臉頰旁邊,一聲悠揚的輕嘆。
微弱的月光中,雲凌溪的身影在無人的街道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暗影。
夜深人靜,形單影之。
在某一刻,一道身影飛快的划落天際,落在了雲凌溪的面前。
雲凌溪抬頭看去,頓時看到一張寫滿哀傷與幽怨的臉。
莫寧聳拉著腦袋,臉上強烈的指控,「主子,你怎麼可以甩開我自己跑了……」
雲凌溪淡淡的看他一眼,而後,面朝前方,無視。
莫寧鍥而不捨的跟了上去,在他身後嘰嘰喳喳的怪叫,「主子,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很危險……您身上有舊疾,要是遇到別人的埋伏,屬下救援不及怎麼辦?就算你沒有遇到埋伏,可要是舊疾突然發作了怎麼辦?屬下找了你好幾個時辰……」
為什麼他的主子總是這樣不顧及一下他們當護衛的感受啊?
莫寧感到很悲催。
雲凌溪停下腳步,薄唇微掀,終於發話了,「莫寧,你今年貴庚?」
莫寧一怔,似乎沒料到自家主子會問這麼問題,頓時有些結巴起來,「回,回主子,二十三……」
「二十三呀。」雲凌溪摸摸下巴。露出一抹怪異的表情,喃喃自語,「看起來不老呀,怎麼就開始這麼羅嗦了呢……」
「……」莫寧焉了,他羅嗦嗎?他真的羅嗦嗎?
他這羅嗦都是為了誰呀!!
雲凌溪並沒有去玄鐵暗部,而是直接回到了凌王府。
深夜的凌王府已經沒有燈火,黑暗中他卻行走自如的繞進書房,莫寧跟在他的身後,路上一直在嘰嘰喳喳,雲凌溪大多數都只是在沉默的聽著。
走進書房,雲凌溪淡淡的開口道:「點燈。」
「哦……」莫寧趕緊拿出火摺子,點亮了燭火,一室的黑暗頓時光亮了起來。
雲凌溪面對著牆,在那裡,掛著一張女子的畫像,畫上的人兒纖瘦卻美麗,那自信的眼神似乎天下盡再掌控之中,唇邊那抹淡淡的微笑,睥睨,傲然,竟讓人一時無法移開眼神。
見到那張畫像,本來還有一堆話要說的莫寧突然住了口,看了看自家殿下那沉默的心神,無聲的嘆息一聲,搖頭,殿下又在想那個女人了?
這畫是兩年前殿下親自畫的,跟了主子這麼久,莫寧其實知道,主子的畫工並不如何,甚至可以說還是有些粗糙的,可是,這幅畫,卻將那人的神情,那人的一顰一笑,一個眼神一個舉動,描寫的這麼的出神入化。
莫寧在看到畫的第一眼的時候,他想起,曾經有位老畫師告訴過他,每副畫都是畫師的靈魂,而這幅畫,恐怕就是殿下的靈魂了吧。
靜靜的呆了半響,他見雲凌溪還沒有要回過神來的意識,不由的磨蹭的靠近了一點,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主子,屬下聽說你和季離國士……」
「嗯?」雲凌溪聽到那個名字,瞬間就回過神來,幽深的眼眸閃過一分疑惑,「什麼?」
「咳咳……」這主子要不要這麼關心那個叫季離的人啊,難道說傳言是真的?
「屬下是說……傍晚的時候,屬下聽到外頭好多人傳言……呃……」莫寧努力斟酌著用詞,似乎在考慮要怎樣說,才將尷尬降到最低。
畢竟這是有關於斷袖的事情啊!外頭都要傳瘋了!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消息,說凌王殿下和季離國士,兩個人竟然是龍陽之好!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莫寧第一個反應就是噴了,本來嘛,玄鐵暗部的,只要是殿下比較親近的人都知道,主子一顆心都在向洛雲那個女人身上了,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上其他人,更何況,還是個男人!
這打死他,他都不會信的,可是,他現在不過才說了季離的名字而已,主子的反應就這麼大了,難道說,他們之間真的有貓膩?
莫寧覺得要驚悚了,不要啊,如果主子真的有這方面的癖好,那它該怎麼辦?是繼續呆在主子身邊?那要是哪天,主子突然對自己感興趣了,要怎麼辦?他是拒絕?還是答應?
呃,好苦惱啊……
莫寧在那自顧自的意淫著,這邊的雲凌溪已經等得不耐煩,看著他一下露出擔心的表情,一會兒露出無奈的表情,雲凌溪乾脆一揮手,一個爆栗敲在了他的腦袋上。
「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在想到底是要接受主子,還是拒絕主子!」莫寧下意識的跳起來怒道。
雲凌溪一怔,接受,拒絕?
愣了半響,一怒之後的莫寧,突然覺得主子的眼神有些怪異,想了想,這才覺得自己說的話實在是太過詭異,他竟然在衝動之下,把心裡的想法給說出來了。
這一驚,是既尷尬又慌亂,連忙退後了幾步道:「咳咳,主子,那,那個……熟悉下是亂說的,亂說的……」
雲凌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怎麼,覺得主子會看上你?」
莫寧更是尷尬,卻仍然極為自戀的摸摸額邊的發,擺出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害羞的道:「主子,雖然屬下沒你那麼風姿卓越,但是想當初我在我們村的時候,可是姑娘們的夢中情人呢,當初的村花小翠,還哭嚷著要嫁給我……主子要是看上屬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雲凌溪看著他陶醉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既然村花都想著要嫁給你,為何你現在都還未成家,獨守空閨成一人?」
「咳咳,這個……屬下還不是為了主子您……」莫寧含憂帶怨的眼波看了過來,主子都沒有成親,他哪敢成親?
卻不知道他這副樣子,再加上剛才他說的那番話,雲凌溪間接的將他當成了把自己幻想成對象了。
於是,眉眼一挑,淡淡的道:「你剛才想說什麼,直接說,說完就回去吧。」
莫寧這才想起要問主子的話,連忙道:「主子,他們都說,你和季離國士……呃,有龍陽之戀?」
雲凌溪微笑的抬頭,「誰告訴你本王喜歡男人?」
「呃……」聽說的。
「本王的心很小,只有一個人。」雲凌溪瞥了他一眼,「下次,別亂說了。」
莫寧淚,主子,不是我亂說啊,是他們亂說啊!
可是,主子說什麼?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向洛雲了,可是主子明明和季離……
頓了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一個跳腳,難道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主,主子,您別告訴我,季離……季離那小子……就是向洛雲?」千萬不要是真的,千萬千萬不要是真的。
他,莫寧,號稱是玄鐵暗部情報組織最有實力的一人,他明察暗訪的兩年,試圖找到向洛雲那女人的蹤跡,好解除主子的相思之苦,結果呢,他找了兩年,卻全無音訊。
然而,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他,他這個情報主子的第一人,找了兩年都沒有找到的人,就在他的面前的話,他一定會……
先上吊,后自殺。
呃,不過上吊和自殺也沒什麼區別,總之,他一定會沒臉見人了,怎麼也說他也掌控著整個玄鐵暗部的情報網,可是那個女人卻三番五次的躲過他的追查,這讓他情何以堪?
雲凌溪風華絕代的一笑,目光收回,溫柔的凝視著牆上掛的那副畫,眼眸含笑,「莫寧,本王早就告訴過你們,洛雲是不能用尋常眼光去對待的,如果你不對她上心一點,在她手上,你們永遠都會是手下敗將。」
「……主子,我太傷心了。」莫寧扁著嘴巴,「也就是說季離,真的就是向洛雲?」
也就是說,在這兩年裡,向洛雲一直就在帝京之中,而且還是在帝京之中的春風閣,也就是近年來風頭大甚的神算諸葛,季離?
「你覺得呢?」雲凌溪不答反問。
「……」莫寧捂著胸口,徹底傷了自尊,「她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風光了兩年,老子還滿世界的到處去找她……主子我,感覺被耍了……」
雲凌溪笑笑,是啊,也只有她才能夠躲避玄鐵暗部的追蹤,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還風光了兩年。
對於一個被滿門抄斬的落網之魚,稍微聰明點的人都知道要跑得遠遠的,再也不回到帝京之中,默默無聞的生活著。
可是她不但沒逃,反而大搖大擺的就在帝京里,不僅如此,還讓所有人的認識她。。
誰會想到這個赫赫有名的神算諸葛,就是曾經的神醫向洛雲?
莫寧一握拳頭,狠狠的道:「不行!主子,我覺得我應該要重振我莫寧情報第一人的名聲了!我決定去會會那個女人!」
對!一定要去會會那個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