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蛾撲火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沒必要道歉,我當初也只是提出建議而已,聽不聽都在你自己。」白驚鴻對於白夫人卻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疏離,有禮,也冷漠。
白夫人一時失語,接著眼淚唰一下留下來,伸手想要拉住白驚鴻,但最後卻還沒有碰到,「我的選擇錯了,真的錯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驚鴻,我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哭著說著,白夫人扶著旁邊的長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我不想的,可是,它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白驚鴻只是看著白夫人一個人崩潰,並沒有伸手的意思,聽見白夫人的詢問,沒帶什麼感情地吐出兩個字,「離婚。」
「什……什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夫人抬起頭來。
「建議而已。」好像多年前的那兩個字一樣,這次白驚鴻依舊只是給出兩個字,也只是建議而已,好像一個沒感情的答案機器。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二十年前,和現在。」白夫人擦去臉上的淚痕,好像是個在等著判刑的囚犯,明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答案,但是還是偏執地在等那個答案。
白驚鴻的眼中多了些憐憫,「我給他卜過卦,結果和別人給我占卜的結果一樣,僅只代表婚姻方面,我們兩個人是一樣的,都是天生缺陷,孤獨終老的命運,所以你和他註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你早放手,早解脫,對他,對你,都是有益無害,如果你不放手,傷的也只有你。」
聽完白驚鴻的話,白夫人突然笑起來,笑得悲涼,笑得癲狂,「我二十多年,掙扎痛苦,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現在一句命,就概括了嗎?荒唐,荒唐!!」
白驚鴻手攏在袖子里,坐回原位,拿起一塊小蛋糕慢慢的吃著,「信不信隨你,這世界上,什麼事不荒唐。」
「你如果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麼你年輕時候,還有那麼多男朋友?一派胡言!」白夫人踩過玻璃渣,拽著白驚鴻的袖子,差點拽掉白驚鴻手中的小蛋糕。
「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為了證明給我算命的那個人是在放屁,所以我換了一任又一任的男朋友,最後證明,他是對的,不是因為我認命了,而是我因為我看透了,天生沒有姻緣的人,就算再多人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你也只會覺得他們好煩。」
「後來,我明白,與其浪費時間證明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倒不如做點自己喜歡的,有時候得過且過,裝糊塗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人活一世,別太為難別人,更別為難自己。」
另一隻手從被白夫人拽住袖子的手上解救出小蛋糕,白驚鴻一邊吃東西,一邊又說了這麼長一段話,明顯有些累了,「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聽不聽隨你。」
從白夫人手裡拽出自己的袖子,白驚鴻半扶著桌子,看著眼前一地狼藉,嘆了口氣,「其實我挺討厭有瑕疵的東西的,比如今天這場宴會,但是不可否認,只有有瑕疵的東西,才更令人印象深刻。」
「老十二,過來扶一下我,我得回去休息了。」白驚鴻扶著桌子站起來,對旁邊的白十二招招手。
「離婚。」白十二剛扶住白驚鴻,就聽見身後的白夫人從口中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而說完后,卻好像卸掉了一塊巨石一樣,接下來的話都變得輕鬆起來,「離婚吧,白暮,今天晚上讓律師起草離婚協議,明天早上,就去離婚,好嗎?」
「當然,如果你有什麼要求,我會盡量滿足。」白老爺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下來。
「我沒有什麼條件了,我只拿本來就屬於我的分紅就好,」白夫人看著白驚鴻踏上樓梯的背影,「也許二十年前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那二十年後,我想也許我得聽你的,目前來看,你的建議總是正確的。」
到這時候,白驚鴻才停下腳步,頭也沒回,「只是建議而已。」
她只想當個神棍,但並不想承擔任何責任。
白夫人發誓她從白驚鴻的背影看出來了這些信息,但是她並不後悔,看向白老爺,頭一次正常的笑了笑。
白老爺的視線也看向已經快走到拐角處的白驚鴻,點點頭,「她總是正確的。」
站在原地的白熙和葉櫻對視一眼,對現在的情況簡直嘆為觀止,今天這件事情能以這麼和平的方式收尾,簡直打死她們也想不到。
但是現實就是這麼魔幻,只不過明天的新聞界,可能又要忙得腳不沾地了。
宴會提前結束,賓客各回各家,白老爺和白夫人以及剛剛趕來的律師團可能要忙活一晚上,白熙和葉櫻暫時先回樓上休息。
走在樓梯上,白熙看著坐在後面客廳的白夫人和白老爺,不得不說,這讓她同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在自己的房間洗漱完,換了身睡衣之後,白熙敲響了葉櫻的門,葉櫻也剛從浴室出來,正在吹頭髮,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裙,坐在梳妝台前。
白熙接過吹風機,手指穿過葉櫻柔順的長發,一點一點吹乾。
差不多了以後,白熙關了吹風機,從背後摟住葉櫻,「對不起,今天晚上搞砸了你的成人禮生日宴。」
「這不是你的錯,更何況,我想要的也不是那個。」葉櫻轉過身來,意有所指地看著白熙,「我想要的,只是你而已。」
「如你所願。」白熙低頭吻上葉櫻的唇。
第二天早上,白熙睜開眼,看著依偎在自己身旁的葉櫻,翻了個身,將人摟進懷中親了親,輕輕揉捏著葉櫻的腰。
被白熙的動作惹醒,葉櫻有些迷糊地睜開眼,抱住白熙的腰在她身上蹭了蹭,「如果你不是想繼續,我想再睡會。」
「如果我想呢?」白熙低頭咬了一下葉櫻的嘴角,清晨帶著一絲沙啞顯得分外磁性惑人的成熟御姐音輕輕在葉櫻的耳畔響起,如同柔軟的羽毛,撓得心底發癢。
深吸一口氣,葉櫻緩緩掀開眼皮,嘴角微揚,「奉陪到底。」
……
兩個人又胡鬧了一番,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才起身,葉櫻靠在床頭看著坐在床邊剛洗完澡穿衣服的白熙,腳蹬在白熙背上,「禽獸。」
扣好最後一顆扣子,白熙從床頭拿了副十分斯文敗類的眼鏡戴上,然後回頭看著葉櫻,握住對方的腳腕放回被子里,笑得像個衣冠禽獸,「那我今晚住在我自己的房間。」
「不行!」第一時間拒絕,葉櫻從被子里爬出來,直接撞進白熙懷中,本來就凌亂鬆散的衣服又掉下半截,「不許回你房間,你永遠只能睡在我房間里。」
「這樣啊,那萬一你懷孕了怎麼辦?懷孕可要分床睡啊。」白熙揉著葉櫻的腦袋,故意胡說八道。
「那就等我懷了再說。」惡狠狠地看著白熙,葉櫻仰頭看著白熙的臉,低頭解開白熙剛扣好的扣子,咬了一下白熙的鎖骨。
話說到這裡,白熙心中一動,扶著葉櫻的肩膀,看著葉櫻的眼睛,「你願意為我懷孕嗎?願意懷一個我的孩子嗎?」
葉櫻抬手摸了摸白熙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咳……」白熙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噗嗤一聲笑出來,抱著葉櫻拍了拍葉櫻的後背,搖了搖頭,「是我在說胡話。」
聽見白熙這樣說,葉櫻抱著白熙的腰,想起了什麼,語氣有些認真,「如果真的可以,我想我願意,這要那是你的孩子。」
手突然一頓,白熙笑了笑,「可是我不想,我可不想給自己找一個小情敵,到時候你只去關心那個小東西,我豈不是成了可憐蟲?這樣你只有我,我是多想不開才去給自己找麻煩。」
葉櫻輕撫白熙的後背,沒有繼續說什麼。
等白熙和葉櫻下樓吃午飯的時候,白夫人和白老爺已經走完了離婚流程,正在下面準備一起吃最後一頓散夥飯,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這麼和平地在餐桌前坐下吃這頓飯。
白夫人坐在白老爺的對面,白熙和葉櫻,還有凌二坐在一邊,另一邊坐著葉家主,白驚鴻,俞墨,俞清。
午飯也很簡單,吃完后,每人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一點甜點,喝著茶難得安靜地在一起坐了一會。
時間差不多了,白夫人放下杯子,看了一眼手錶,一身白色溫婉的連衣裙和精心打理的妝容頭髮,讓她看上去和昨天晚上簡直判若兩人,這還是一宿沒睡的情況下,整個人依舊光彩照人。
拿起旁邊的手包,白夫人站起身來,「我該走了,再見。」
抬手將寬檐的遮陽帽戴好,白夫人自己拎著旁邊的行李箱,依舊優雅地踩著高跟鞋,走出了妄山別墅,門口的司機拉開車門,將行李箱放到後備箱,白夫人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眾人,抬起手,彎了彎手指,上了車後座。
聽說白夫人是要去旅遊了,沒有選擇飛機,而是坐火車,慢慢地,去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站點,隨心所欲,去想去的地方,一個白家,困了她二十多年,現在,他們終於放過了彼此。
也許有一天,白夫人還會夢見曾經那個讓她飛蛾撲火的少年,但是她不會再去赴二次火,因為第一次,已經把一切都燒沒了,所以她只會從夢中醒來,選定下一張火車票,然後忘掉那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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