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師父,為何尊上讓我入世?」玉蝶宮中,嬌小玲瓏的女孩依偎在玉蝶仙長的身邊。細看,女孩明眸皓齒、雙瞳剪水,微微一笑間,如出水芙蓉,媚而不妖。
「一隻蝶若要修鍊成仙,必先歷凡,只有在凡塵間方不迷失本心,才可成仙。」仙長垂眸看著身邊的女孩,輕聲嘆了口氣:「你如今已有五百年修為,尊上的說的事是該提上日程了。」
「師父,他們說,世間有很多世人,」女孩皺了皺眉:「何為世人?」
「自私、懦弱、虛偽。」
「就只有這些嗎?」
「有情、有義、懂愛。」
「師父,何為世間?」
「骯髒……」仙長沉默許久,緩緩開口:「溫暖。」
「師父歷過凡么?」
「歷過。」白衣的仙長扶著額,似乎想起了從前的事。
「師父,我害怕。」女孩撲進仙長的懷中,微微發抖。她自有神識以來,從未離開過眼前的男人。
「別怕,」玉蝶仙長輕輕撫摸著女孩的頭:「這世間,總會有一個人像師父一樣,陪伴著你。」
「那個人是誰?」
「這就要你,自己去找了。」
早寒國,久鶴台。
「九哥,」武榮王把身後年幼的兒子拉到身前,推到面前男人的身邊,自己單膝跪地:「我自主動提出戍邊以來,就早知有這麼一日。只是孩子無辜,皇上可以懷疑我、可以殺我,我卻不忍心犬子陪我一起入黃泉。」
「十一弟,」看起來瘦弱單薄的寶和王上前扶起武榮王:「今後,我一定把思澈視如己出……」
「不,九哥,」武榮王連忙打斷寶和王:「這樣反而惹皇上懷疑,我只希望九哥可以把思澈交由府中僕人撫育,平平安安長大。」
「……好,」寶和王看著視死如歸的武榮王,心中悲痛不已:「皇上……何須逼你至此……我們本是手足,如今也不過只有你我在世……」
「九哥,我母親不過太后當年一婢女,」武榮王苦笑:「奈何……皇上容我活至現在,已是我百分受辱的結果……如今的我,早已行屍走肉。」
寶和王看著面前憔悴的弟弟,不由苦笑:當下皇上只留下自己一個手足,不過是因為他們同為是太后親生,且自己自幼病弱……
十天後,寶和王得到了武榮王被賜死的消息。
「你就不怕天譴么,林靖年……」寶和王吐出一口鮮血,跪在地上慘然地笑著:「何苦……何苦……他可是你當年最疼愛的弟弟……」
「皇上,寶和王他……薨了!」太監急匆匆來報。
「什麼?」林靖年猛的站起,左手揉皺了正在批閱的摺子:「為什麼……為什麼……」
「靖和!」乾珏殿里,年輕的君王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
「作孽啊,」太后摸著自己胸前的佛珠,潸然淚下:「為了靖年和靖和,我造孽無數……可是這宮裡,向來殺人不眨眼、人吃人……我的三公主、四阿哥都死於非命,如今老天爺,竟還要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周圍的婢女、姑姑們忙著安慰,太后只是流著淚搖了搖頭:「告訴皇帝,哀家累了。」
年邁的太后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衰老的容顏,想起自己入宮時的樣子,苦笑著撫摸著臉頰……
一生處於算計中,不想得卻還是一無所有。是哪裡錯了?還是,從來沒有對過……
那晚太后早早上床休息,再也沒有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