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的劍
青黑蛇上上下下望了他幾眼,又瞧了瞧他腰畔的木劍,忽然縱聲狂笑起來,他這一生中實在從未見過這麼好笑的事。
少年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完全不懂這人在笑什麼,他自覺說的話並沒有值得別人如此好笑的。
那虯髯大漢暗中嘆了口氣,似乎覺得這孩子實在窮瘋了,亞索也覺得他的腦袋有毛病,其他人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只聽青黑蛇大笑道:「我這顆「頭顱」千金難買.......」
少年道:「千金太多了,我只要八十兩。」
青黑蛇驟然頓住了笑聲,因為他已發覺這少年既非瘋子,亦非獃子,更不是在開玩笑,說的話,竟似很認真。
但他再一看那柄木劍,又不禁大笑了起來,道:「只要你能照這麼樣做一遍,我就給你八十兩,我說到做到。」
笑聲中,他的劍光一閃,似乎要劃到櫃檯上那根狗狗大蜡燭,但劍光過處,那根狗狗大蜡燭卻還是一動不動。
大家都覺得奇怪,可青黑蛇「這時」已吹了口氣,一口氣吹出,狗狗大蜡燭突然分成一百三十多個狗狗小蠟燭,劍光又一閃,狗狗小蠟燭就都被穿在劍上,最後一段光焰閃動,燭火竟仍未熄滅。
青黑蛇傲然道:「你看我這一劍還算騷么?」
少年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道:「很騷。」
青黑蛇獰笑道:「你怎樣?」
少年道:「我的劍不是用來削蠟燭的。」
青黑蛇道:「那麼你的這把「木劍」是用來幹什麼的?」
少年的手握上了劍柄,一字字道:「我的木劍是用來殺人的。」
青黑蛇咯咯笑道:「殺人,你能殺得了誰?」
少年道:「你!」
這「你」字說出口,他的木劍已刺了出去!
木劍本來還插在這少年的腰帶上,每個人都瞧見了這柄木劍。
忽然間,這柄木劍已插入了青黑蛇的咽喉,每個人也都瞧見三尺長的木劍自青黑蛇的咽喉穿過。
但卻沒有一個人看清他這柄「木劍」是如何刺入青黑蛇咽喉的。
沒有血流下,因為血還未來得及流下來。
少年瞪著青黑蛇,道:「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劍快?」
青黑蛇喉嚨里「咯咯」地響,臉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動,鼻孔漸漸擴張,張大嘴巴,伸出了長長的舌頭。
鮮血,已自他舌尖「滴」了下來。
紅黑蛇的劍已揚起,姿勢很帥,但卻不敢刺出,他臉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流,掌中的劍也在不停地顫抖。
只見少年忽然拔出了劍,鮮血就箭一般自青黑蛇的咽喉里飆出,青黑蛇悶著的一口氣也吐了出來,狂吼道:「你.............」
這一聲狂吼發出后。
他的人就撲面跌倒。
少年卻已轉問紅黑蛇,道:「他已承認「輸了,」八十兩銀子呢?」
他說得仍是那麼認真。
認真得就像個傻孩子。
但這次卻再也沒有一個人笑他了。
紅黑蛇連嘴唇都在發抖,這少年的出劍速度太恐怖了。
他開口道:「你........你........你真的是為了八十兩銀子而殺他的么?」
少年淡淡道:「不錯。」
紅黑蛇的一張臉全都扭曲起來,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忽然甩卻了掌中的劍,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將身上的衣服也全撕碎了,懷中的金子一錠錠掉了下來,他用力將金子擲到少年的面前,哭嚎著道:「給你、給你、全給你.........」
他就像個瘋子似的狂奔了出去。
那少年既不追趕,也不生氣,卻彎腰拾起了金子,然後送到櫃檯后那掌柜的面前,道:「你看這夠不夠八十兩。」
那掌柜的早已矮了半截。
縮在櫃檯下,牙齒咯咯打戰。
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拚命地點頭。
到了這時,江暮寒才回過頭來,向那虯髯大漢一笑,道:「我沒說錯吧。」
虯髯大漢嘆了口氣,苦笑道:「說得一點也沒錯,那玩具實在太危險了。」
他瞧見那少年已向他們走了過來,但少年卻未瞧見亞索的「動作,」亞索一直就沒有從桌子下面爬起來,此刻亞索竟忽然掠起,一刀朝少年的后心砍去。
亞索的刀本就不慢,少年更絕未想到他會出手暗算他。
少年殺了青黑蛇,亞索本該感激他才是,為何要殺他?
誰知就在這時,亞索忽然狂吼一聲,跳起來有八尺高,他那掌中的刀,已脫手飛出,插在屋樑上。
刀柄的絲穗還在不停地顫動,亞索雙手掩住了自己的喉嚨,眼睛瞪著江暮寒,眼珠都快凸了出來。
江暮寒此刻並沒有數手指頭,一把介於虛幻與真實的小刀刀懸浮在他手上,如果留意細節,就會發現,小刀刀上沾著鮮血,而那鮮血,正在消失。
亞索瞪著江暮寒
亞索咽喉里也在「咯咯」地響。
他滿頭大汗如雨,臉已痛得變形,忽然咬了咬牙,瞪著江暮寒狂吼道:「原來是你......我早該認出你了。」
江暮寒長嘆道:「我英俊瀟洒,風流倜儻,隨便一出門就迷倒萬千少女,你卻直到現在才認出我來,否則的話,你也許就不會做出如此丟人的事兒了。」
江暮寒這些話,亞索並沒有聽到,他已永遠聽不到了。
少年也曾回頭瞧了一眼。
面上也曾露出驚奇之色。
他似乎再也想不到這人為什麼要殺他。
但少年只不過瞧了一眼,就悠悠地走到江暮寒面前,他充滿野性的眸子里竟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意,少年也只不過說了一句話,道:「我請你喝酒酒。」
江暮寒微微一笑,道:好。」
一刻鐘之後.................
馬車裡堆著好幾壇酒酒,這些酒酒都是那少年買的,所以他一碗又一碗地喝著,而且喝得賊快。
江暮寒瞧著他,目中充滿了愉快的神色,他很少遇見能令他覺得有趣的人,這少年確實很有趣。
自從少年上了馬車,周圍溫度就急劇下降,馬車行走的道上積雪滿滿,而積雪,瞬間結成堅冰。
馬車行在冰上,縱是良駒也難駕馭,那虯髯大漢已在車輪上捆了好幾條鐵鏈子,目的是使車輪不致於太滑。
鐵鏈拖在冰雪上,「咯朗咯朗」地直響。
少年忽然放下酒碗,瞪著江暮寒道:「你為什麼定要我到你馬車上來喝酒?我怎麼越看你越覺得你不要臉?」
江暮寒聽得滿臉膩歪,道:「只因為那客棧已非久留之地。」
少年道:「為什麼?」
江暮寒道:「無論誰殺了人後,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麻煩的,我雖然不怕殺人,但平生最怕的就是麻煩。」
「你不跟我去海邊散步,我就把你推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