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角色互換

談妥了條件之後，兩個人都不是拖拉之人，直接驅車到了簡知春的家裡收拾好了東西，又開車到了東城區的名揚春城，鍾離就住在這兒。

鍾離的家收拾的很乾凈，不像是個單身獨居的男子可以做到的，他指了個房間讓簡知春把東西搬進去，很快簡知春就收拾好了，這個點正是晚飯的點，倆人剛才那樣耗費大量時間在無意義的開車上，剛才還不覺得，這會兒都有些餓了。

「廚房有一些菜，你可以用。」

簡知春「嗯」了聲，卻沒有丁點想要煮飯的樣子，她拿起手機，換了件乾淨的外套就要出門。

「你去哪兒？」

「工作。」

鍾離有些奇怪，夏光心理諮詢室這個晚了難道還要開門？

簡知春手上提著一袋東西，看起來倒是份量不重，她解釋道，這些都是自己前幾天堆下來的工作，現在換了債主了那自然要好好工作賺錢，一點也馬虎不得。

鍾離頷首，自己剛才說過不會限制對方的人身自由，當然也不會阻止對方，顯得自己多麼的言而無信。

他淡淡地看著對方，隨意提醒了聲要記得約定，千萬不能喪氣。

簡知春嗤笑了聲，提著東西出門，她袋子裝的是魔術服，剛才她已經約好了去一家新開的遊樂園裡表演。

人剛出了門，鍾離站到陽台上，隱約可見簡知春出了小區，他重新坐到沙發上，伸手將手上的手環露出來，平平無奇的手環，卻具有著尤為奇特的功能。

另一邊，季長風的電話適時的打了過來，詢問他進展如何，他淡定地回了句當然了。季長風正在觀看一個新項目的研究數據，聽見之後起身打開了另一個儀器，儀器顯示屏上記錄者兩個人的情緒。

顯示屏上，代表著鍾離的情緒的圖案是一片黑色的火焰，而代表著簡知春的情緒圖案呈現的是黃色，前些日子正是季長風看到了這個黃色圖案的衰弱這才找上鍾離，方才發現有一個正好的機會可以讓簡知春成為鍾離度過冬季的最強後盾。

現在，顯示屏上的黑色火焰和火焰初初觸碰，而鍾離的活力值正在穩步上升，很快就達到了常人所應該有的閾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季長風詢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將這個數據記錄在筆記本上。研究所的同事打了個哈欠過來約他一起吃夜宵，季長風眼睛盯著電腦回絕了。

同事佩服不已，「長風，你怕不是快要成仙了，這三天攏共就休息了三個小時不到吧。」

季長風撓了撓頭，「快了，你先去吧。」

同事感慨不已，留下季長風一個人忙到了九點，他最近所研究的是一款智能眼鏡，初測總算完成，效果沒有達到預想的地步，好在還在誤差之內，也算是能夠放下心來。

他換上衣服，鎖上自己研究室的門，和尋常一樣，拐了三條街，到了這條巷子里的第三家店鋪，他數著步子，到那兒的時候正好兩千三百二十一步。

那是家麵店，十幾年的老字號，客人很多，季長風站在門口皺眉，嘀咕道：「多了二十一步。」

他對數字尤為敏感，平時都會保持在兩千三百步左右，誤差頂多幾步，可今天在經過勝利路的時候那兒修路，他繞了一個小道，誰知道反而多了一點。

麵店老闆娘似乎認識他，還挺熟的樣子，招呼了聲之後就去準備了，一碗香氣撲鼻的豬扒面端了出來，他道了聲謝，拿了雙長短一樣額筷子，之後再認真地倒了一勺香醋，兩勺蔥花，還有半勺辣醬。

季長風把面拌勻，悶頭吃了起來，他一筷子一筷子地夾，連何時吃完都有著嚴格要求，確保正好十五分鐘。他結了賬，之後就要回家，對他來說在家其實也就是另類的辦公。

出去時他腦子裡忽然蹦出了一個靈感，不自主地在腦海中構想，因而沒有注意前方走來了一個大漢，那人虎背熊腰，滿面兇橫，陡然被季長風撞了肩，手上的臭豆腐一下子翻倒，少量的湯汁都倒在了胸口處。

這人登時喊了出聲，一手抓在季長風的衣領上，晃了晃，「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這麼寬的路偏偏往我這裡撞，故相偷我錢是不是？」季長風的眼鏡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季長風慌忙道歉，然而對方不依不饒，要他賠償乾洗費，見季長風掏得爽快，這人又動了念，從兩百漲到了一千。圍觀路人逐漸多了起來，指指點點，然而大漢罵罵咧咧道：「看什麼看，這事難不成還成了我不對？你，快點掏錢，別磨磨蹭蹭的，老子還要去喝酒呢。」

季長風很少處理過這種事，只想快點擺平然後離開，一千就一千，能用錢解決最好。然而他剛從錢包又拿出了八百塊，有一道不耐煩的女聲出現在耳邊，冷哼了聲，隨口道有錢多得沒地方花，真打算給無賴錢？

一個女生站在他身前和那個大漢爭辯，語速極快，讓人意外的是竟然還吵贏了，大漢被氣得想要動手，然而那個女生抬頭，讓他打，只不過她手機還顯示著錄像模式，到時候可就不一定是兩百塊可以打發的了。

那人氣極，帶著那兩百塊離開，有路人拍手，那個女生輕描淡寫地解決了這事，撿起地上的眼鏡，遞給對方，又從季長風手上將那八百塊抽了三張，同他道：「這種人就是吃軟不吃硬，你要是不硬氣點，只會被占更多的便宜。這三百就算是勞務費了，不客氣。」

旁邊路人指指點點，覺得她這樣子和那個欺負人的大漢沒什麼區別，然而女生毫無愧色，反倒輕飄飄地瞥向其他人，接著她手機響了起來，接了個電話后匆匆走了。

季長風戴上眼鏡，只能看見那人長發如瀑，身形嬌小，側臉很好看。路人提醒他剛才應該直接拒絕，那人分明是沖著錢才幫忙的，季長風反倒認真道：「她幫了我，那是她應得的。」

「都有病！」路人翻了個白眼，只覺得自己真倒霉，碰上神經病。

已經是後半夜了。

鍾離在家等了一會兒之後，渾身忽然動力滿滿，他躺在床上想要借著這一股勁睡個覺，可閉上眼后的下一秒就覺得自己有些難受，不想躺在床上。

他站起來，做了四組身姿矯正的動作，又跟著電視里的明星跳了半小時的舞蹈，可自己依舊勁頭滿滿。他無奈地走向書房，打開電腦，開始查閱資料，研究那個度假村項目，又找了近些年有名的度假村案例來看。有些工作壓根不需要他來操勞，自然有下屬會準備，可他沒辦法，他只能通過這樣來消磨自己的精力。

一直到三點左右。

鍾離累得不行了，隨便看了眼時間，心裡無聲地吶喊了句，隨後躺上床去，太累了，明明自己是為了不想死而弄成這樣子，可現在看來，他可能就快要累死了。

過了一會兒，簡知春回來了，她輕手輕腳地將東西給收拾好，又去洗漱，出來時見到鍾離房間的窗戶沒關，她沉吟了兩秒，悄悄進去，將他房間的窗戶關上。

正值秋末，雖然深夜氣溫還未達到最低，可往來風一吹，明日也許就要感冒了。

鍾離這一覺睡得很香，和之前那不想睡覺擔心自己忽然長眠不醒的感覺不一樣，當然也可能是累過頭了，連呼吸都覺得是在阻止自己睡覺。

窗外不知何時烏雲消散，一彎明月掛在了天際，月華如水，如同一層薄紗，落在天地四方，落在千家萬戶。

最後一場秋雨落下，也許明日就步入冬季了。

工作室這幾日很是安穩，四人組以姜小小為首對鍾總展開了細緻的追蹤，從辦公室談話，到廁所偶遇，再到公司樓下一起等電梯。

觀察能力最為細緻妥帖的貝貝悄咪咪在小群里報告了自己的發現，這幾天下來，鍾總的黑眼圈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變深，可他這又不像是沒睡好的樣子，一到公司竟然就精神奕奕，反倒比之前夏季時還要來得更為精神。

這一佐證委完全就可以說明問題了，姜小小信誓旦旦地肯定道：「boss絕對戀愛了，他這就是戀愛綜合症的前期癥狀。」

另外三人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是是是，我們懂了。」

姜小小認真地抱拳，「一切就仰仗諸位了。」

貝貝他們一時豪情滿衫，只覺得自己肩上扛著家國天下，艱難無比，個個淚眼朦朧地握住姜小小的手，「必不負所托。」

一定要好好地守護現在這個談戀愛的老大，讓那個喪喪頹頹的老大不要再回來了！

鍾離從辦公室走出，瞥見他們在這不知凹什麼造型，眉頭微皺，「你們在這演什麼呢？」

他們四人慌忙放下手，異口同聲地回沒什麼，接著一個個目光溫柔無比地看著鍾離，鍾離被看得毛骨悚然，打了個冷顫，讓他們別在這兒鬧，要麼回家要麼加班，站在這裡當雕像可沒有獎金拿。

鍾離今天看了眼時間，手機收到了簡知春的消息，她發了個消息，告訴自己想要吃糖醋排骨和酸菜魚。鍾離想了想公司附近的一家超市賣的魚特別新鮮，計算好了路線，要從哪邊過，才能夠買到新鮮一些的食材。

靠在座椅上的時候，他忽然愣了愣，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蠢了。

簡知春一天幾乎有二十個小時見不到人，都在工作，上班前和下班后永遠也都在兼職的路上，前天傍晚她忽然回來，因為她要去兼職的那家店老闆臨時有事所以沒開門，她就回來拿玩偶服準備去做另一單。到家時正好碰見了鍾離在吃飯，鍾離客套了兩句，誰知道對方真的坐下來了，吃完后誇了他兩句然後才出門上班。

鍾離覺得這樣完全不符合身份，然而簡知春冷靜地指出她吃的開心，工作就有力氣，活力自然也就滿滿，最後的受益者自然是他。

鍾離被繞得暈暈乎乎的，索性放棄掙扎，和簡知春吵架他似乎就完全沒有佔據過上風。

鍾離摁下手剎，認命般地按照既定路線去買菜，然後回去做飯，不過他心底卻又躍躍欲試，總想著能不能扳回一城。他開著車，渾身上下都表露出此刻興奮的狀態，人生際遇奇妙如此，他從未想過，十歲之後自己竟然還能夠如此安穩與平靜地度過冬天。

凝視著車窗外落葉飄落，寒風凜冽，天地間蕭瑟肅穆，無聲無息間透著的死寂模樣兒而不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