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 30 章

「這樣啊……」

布加拉提把七夜螢的回信小紙條遞給等在一邊的風紋,然後躺下,拉上睡袋拉鏈,準備休息。

風紋看完后沒有布加拉提這麼淡定,他們也是一起睡過覺的交情了,拖著布加拉提不要馬上睡給他解惑這種事他幹起來沒多少心理負擔。

「布加拉提,北極星先生只說他請了木葉里的某個人幫忙,但是那個人是誰,要怎麼幫他都沒說啊,您知道嗎?」

只露出一張臉的布加拉提轉動眼球,壓了壓下巴,「嗯,應該就是那個人了,前幾天趕路的時候我跟你說過吧?每個忍村都有人志願協助我們的事。」

風紋見布加拉提果然知道,放下了心——他只是想確定這一點,並不打算輕率地問對方是誰,要怎麼幫之類的細節。

布加拉提看出他在擔心什麼,補充道:「別擔心,最多就是麻煩一點,最後我愛羅一定能和我們離開的。」

一個能通過「拉拉鏈」就開啟關閉空間的人說這句話顯得非常有說服力。

風紋徹底放心了,仔細收好布加拉提本來打算扔到異空間去的小紙條,然後關了帳篷頂的燈,縮到睡袋裡,和身旁的人道了晚安,很快便睡了過去。

木葉村裡,剛從鹿林回來,與我愛羅的沙分|身道別的奈良鹿丸也知道了這件事。

「……所以請不必擔心。

另外,看到你說起有關「互相理解」的事,忽然間充滿了感觸。

你應該看過《美好家園》吧?很多人都說我是受了諸多家族滅亡的刺激,所以寫了那麼一本書來報復人,其實並不是這樣的。這麼多年來,和我書信往來的人里,只有一個只寫過一次信的人理解我。

我是真地想寫一個給人帶來希望的故事的。

越是沒有希望的時候就越是要描寫希望。

「生活安樂時,作絕望之詩;失意受挫時,寫生之歡愉。」(1)

我手邊還留有那人的來信:

「……真是讓人覺得非常溫馨啊。最後,悟三郎不還是在繪里奈的幫助下逃出了隧道嗎?如果沒有繪里奈的話,悟三郎根本就無法逃生吧?

是因為有繪里奈所以悟三郎才能活下去的。

繪里奈是希望。而希望,是一種即使虛假,只要相信的話就能成真的東西。所以他才能握住繪里奈的手,而不是握住濕冷的樹根,感覺到真實的溫暖與安慰。

寫得真棒啊,那些不感到被治癒的人就更棒了,他們一定是邪神大人的預備信徒。

這個世界上啊,所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繪里奈,除了我。

我也不需要繪里奈,我需要的只有邪神。」

嗯……是一個疑似邪|教徒的人理解了我的初衷……

我也很驚訝,非常希望能夠與對方加深交流,可惜並沒有得到回應。

看到你說「大概人與人之間是真地無法互相理解」時,我突然又想到了這件事,回憶起當初,想要寫一個給人希望的故事的自己。

那本來真的可以是一個美好的故事:即使困在黑暗的地底,也會有屬於你的繪里奈給予你力量。

可是當我寫到後面,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故事到最後只可能有一種結局——在這個世界里。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我該燒了這個故事。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那就是世界的孤獨。

時隔數年,如今回頭再看,也因為一些人的一些經歷、想法而產生了新的體會的我,發現《美好家園》在如今的世道是無用的。

那表達的,大概是「孤獨」。

可是,「孤獨」是一個亘古不變的文學/哲學命題,孤獨或許有時候會放下身段,與世俗道德、社會倫理聯繫在一起,但更多時候,它飄得極高,躲得極深,並不為人所知,也不與任何事物產生聯繫。

孤獨就是孤獨,不是只有一個人的孤獨,而是連一個人都沒有的孤獨。

這個命題,對於現在的世道而言是無用的,對於我要做的事而言是無用的。

誠然,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孤獨,但那並不是急症,至少不是現在這個世界的病灶。

說到這裡,或許你想問,這個世界的病灶是什麼。

用和「孤獨」詞類一致的一個詞去概括的話,我想我會選擇「愚昧」。

並不是「貧窮」,也不是「畸形」,甚至不是「暴力」,而是「愚昧」。

並不是在貶低什麼,或者看不起誰。我之所以使用「病灶」這個代指也是因為此——這不是一種缺陷,一樁罪行,而僅僅是一種病。

可以被治癒的病。

如果我哪怕有一瞬間,僅僅只是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實在無藥可救的話,我都不會有勇氣去書寫。

是存在著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世界的,我從書里見過那樣的世界,但現實的世界,再怎麼樣都不會無藥可救。因為我們都不是書里的人,我們都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打碎枷鎖,突破界限,逃出地獄,攀上人間。

你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我認識許多歷經世事,飽受磨難的人,他們擁有許多經驗,以及經驗累積而成的聰敏,可是他們往往都會因為自身的聰慧而陷入泥沼。

沒錯,是只有聰明的人才會墜入的沼澤。

他們忘了,其實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在操心「孤獨」、「痛苦」、「器量」等偏理念性的事物之前,更關心實際一點的,比如晚飯該怎麼辦這樣非常俗氣的事。

他們以為解決掉紮根在人類基因深處的根本性問題后,人世就會理所當然地變得更好。

可是,就算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聖人,大家該吃不飽飯還是吃不飽飯,該不知道怎麼生存還是不知道怎麼生存。

你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我不知道這封信是否看上去像是過來人的勸誡——我竭力避免它給你這樣的感覺,因為我並不覺得自己比你更聰明,這是實話。

我只是在了解到了許多個例之後產生了一點點條件反射,請你原諒我貿然討論這個你或許並不感興趣的話題。

如果你不怪罪我的話,就請和我更多地說一下這個話題吧,我十分需要一個坐在談話桌另一邊的人的視角和建議,否則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堅持己見的人聽進去我的話,而不是覺得我以為他們的痛苦無關緊要,覺得我只會站在高處扮泥雕菩薩。

衷心祝你平安健康,一切順利。

——北極星」

奈良鹿丸躺床上,枕著手臂,覺得北極星實在是太忙了。

從物質到精神,從存在到思想,幾乎沒有他不操心的東西。

一個人,僅僅是幫助另外一個人就需要非常費力,例如他之於我愛羅。而北極星呢?

那些將自身的困惑與煩惱訴諸信紙的人要的可不僅僅是一點協助,他們要的是拯救。

甚至不僅僅是拯救他們自身,而是拯救他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

奈良鹿丸覺得有很多人都把北極星給理想化了……不,幾乎可以說是理念化了。我愛羅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那時候,我愛羅說的那句話確實非常感人肺腑。

只要有北極星這個人存在著,那麼一切就都完美了。

那時候,即使是旁觀者的他都不禁為此感動。

可是拋卻容易被點燃的激情,冷靜下來理智地想一想,世界上存在這麼輕鬆的事嗎?

最近的例子,漩渦鳴人一直說只要當上了火影,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同……就好像過去的一切卑劣待遇他都能一筆勾銷似的……咳咳。

且不說當上火影有多難,就算他真地當上了火影,難道就能自然而然地被所有人認同嗎?

他忘了自己好不容易成功畢業結果還差點被旗木卡卡西重新扔回忍校嗎?

世界上才沒有那麼輕鬆的事,我愛羅會這麼認為,是因為在充滿了孤獨與寂寞,瀕臨絕望的遠方,他逐漸將北極星美化成了一個接近理念的東西。

北極星不僅是我愛羅的繪里奈,他還是我愛羅的美好家園。

有人問過北極星,他有能力、有勇氣去充當那麼多人的美好家園嗎?

大概是沒有的。

而即便有,依照北極星一直以來的性格,哪怕是為了自己下的決心還有為之終生奮鬥的夢想,他大概也會咬著牙點頭。

這樣就好了嗎?

這樣的北極星確實是一道挑不出任何缺點的,十足十地能夠成為世人目光所聚的明亮又溫暖的光。

當然好。

想必北極星自己也會甘之如飴的。

可是,不是說他不尊重北極星的決意與犧牲,而是……

在上一封來信里,他看到的是一個絕對無法做到的北極星。

一道純粹的光怎麼能有自己的意志?

一個理念性的美好家園怎麼能存在著私心?

北極星到底只是一個人,而不是神。

是他在文章里重申過無數次的,和他們一樣的人。

他不是在自陳其苦,他是在努力表達這樣一個訊息:只要你們願意,也能成為另一個北極星。

奈良鹿丸看清了這一點,隨即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父親,我愛羅他們都沒有看清。

奈良鹿丸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將事實擺在他們面前——他並不否認,他更想要說服,更關注的是自己的父親——然後讓他們清醒過來,為自己的幸福而奮鬥。

有人在為我們的幸福而奮鬥,他們是英雄;我們也能為我們自己的幸福而奮鬥,我們也是英雄。

手持火炬的人多一點吧,多一些英雄吧,沒人願意真地看到活生生的人變成柴火的。

……

奈良鹿丸翻身下床,摸了把臉,光著腳走到書桌前,打開了前不久母親給買的小檯燈。他從抽屜里翻出北極星方才的來信,又讀了一遍,然後才狠心燒掉毀屍滅跡,準備回信。

「晚上好。

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要告訴您。

今天我去找宇智波佐助了,因為需要多重影分|身之術,這是一個禁術,但是對於人柱力而言,只要不是心志過於脆弱的,那麼簡直是以一敵百的大殺器。

為了抵抗一尾而一直堅持沒有睡覺的我愛羅當然是個心志極其堅定的人——其實,從他等待了這麼久也沒有放棄去追隨您也能看出來。

說起來,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怎麼確保萬無一失,順利進行計劃。泄露村子獨有的禁術給外村忍者這種一聽就很恐怖的罪,我犯了這個罪,可是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完全不在乎這一點,好似這件事根本不存在似的,將其徹底忽視了……啊,偏題了,抱歉,這並不是我想跟您說的。

應該先描述一下關於宇智波佐助這個人。

他實在不是一個好人選,您肯定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大概不清楚那傢伙很不討人(同性)喜歡吧。

身為宇智波一族的後裔,高傲自大,從來都用下巴看人,不願意和同學交流,以為所有人都是拖後腿的,團隊活動更是喜歡獨自行動……簡而言之,是一個雖然不是壞人,但只要能選擇的話,大多數人都不會樂意和他呆在一起受氣的傢伙。

村子里知道多重影分|身之術的,我能夠想到的,不多,但也不少。無論從保密的角度還是後續麻煩的角度去看,選擇宇智波佐助都不能算是最好的結果。

此刻反省,或許那時候的我並不是理智的,是一種或許多種情緒支配了我的大腦。

雖然我們是同學,但是無論是剛入學不久,他還有家人來接他放學的時候,還是滅族事件后,他一個人生活的時候,總而言之,縱橫整個忍校生涯,直到現在,哪怕算上打招呼,我和他的交流大概都不超過一百句話。

剛才,我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那傢伙明明很討人厭,我也很不喜歡他那種性格的人,一看就很麻煩,也不好相處——我能在不吹毛求疵的前提下找出他一百條和我合不來的理由,還能問心無愧地坦言那絕對不是我的問題。

可是,剛才我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心虛得幾乎要落荒而逃,直到現在,難以言說的對於他的複雜感情依舊在拉扯著我身體里的某個部位——那應該是羞恥心存在的地方。

您曾說過那一晚,木葉村的沉默是血蛭般的沉默。您說那一夜的木葉很安靜,那是一種誇張的靜,像墳場落在村子里。

我也是保持了沉默與安靜的一份子。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無辜。

我的羞恥不是因為我忘了那時候的我一無所知,我的羞恥是因為我竟然清楚地明白,那時候,如果有人和我說真相,那麼我一定會繼續保持沉默,坐視他們被自己的親人屠殺殆盡。

即使那裡面有宇智波佐助。

我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因為在五年前的我已經在心裡把他和他的家族都殺死了。

近幾個月,我有時候會觀察他,發現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我偶爾會想他在某些地方的滯留,他某一時刻突然的沉默……他承受了五年,今後顯然也會繼續背負下去的那些東西……那些東西顯得我這五年來的平靜悠閑很討人厭。

是比他讓我討厭的程度還要糟糕上一萬倍的,連理由都無法找出來的討人厭。

……」

奈良鹿丸通過傾訴疏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又理智分析了一下自己之所以會這麼想的原因,繼而話題一轉,終於說起他應該說的而不是想傾訴的事。

「……

當然,也不是純感情的因素讓我選擇了宇智波佐助,我選擇他,也有一些或許現在的我還無法整理完全的理由。

既然他能被列入選擇範圍,那麼我當然有把握他不會將這件事泄露出去,否則到時候我愛羅的事牽扯出來就糟糕了,這種自殺行為自然不能做。無論是從個人的性格因素以及外界因素,宇智波佐助主觀上將這件事主動暴露出去的可能性都非常小。

而有了宇智波一族的滅族內幕作為籌碼,他不會不明白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須要保證我的安全。

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這兩個選擇後續的發展我都有過思考,只是為了避免個人的獨斷,我希望您能告訴我您的觀點。

應該告訴他嗎,還是說,就讓他一直被蒙在鼓裡,接受那虛假的現實呢?

另外,有一件事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我父親說三代目火影是一個老好人。

一個老好人要怎麼做到直接或間接地讓那麼多無辜的人成為犧牲品?

難道就因為他願意成為犧牲品,他的親人也成為了犧牲品,他就能讓別人也成為犧牲品嗎?

人類的自私在他那裡彷彿幾乎沒有體現,他所展現的都是無私寬和的一面,可是為什麼反而會導致那麼多的悲劇發生?

您知道是為什麼嗎?

——奈良鹿丸」

北極星的回信,是在中忍考試決賽前一天的下午送到的。

「日安。

你提出了幾個不仔細解釋的話就容易造成誤解的問題呀,不過能夠想到這些問題真是太好了。那麼下面,我將我的解釋一一說來,我並不保證那是絕對的正確,你可以從中得到啟發,然後總結出屬於自己的正確。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無辜。」

這句話似乎在這個世界上大行其道,甚至你提及的,宇智波一族的悲劇也顯現了這句話。

這句話是正確的嗎?

乍一看似乎是的,畢竟如果我們不斷把一根又一根的稻草壓在一個人身上,總有一根稻草會壓死這個人——那麼,壓死這個人的當然是全部的稻草,而不是最後一根稻草。

但其實這是不同的概念,是「施予者」和「承受者」的範圍不同,講述的也不是同一個道理。

這句話當然是不正確的。

你在這件事上當然是無辜的。

請千萬不要因為你個人而產生羞恥心與愧疚感,你可以因為自己的家鄉發生了這樣的事而感到難堪,可那不是一回事。

雪崩的責任在於每一片雪花嗎?真的嗎?它們不就是雪花而已嗎?雪花能夠控制自己往哪兒飄往哪兒落嗎?

被雪崩給挾持,不得不成為雪崩的一份子的雪花,難道不是很無辜很可憐嗎?

沒錯,如果沒有雪花,就沒有雪崩。

可是難道僅僅是存在著就是一種錯嗎?

那世界上所有的雪花都不應該存在了。

那麼,還是說只是雪崩時的雪花有錯呢?

到這裡,就回到了上一個問題——雪花能夠控制自己嗎?

不能。

或許有一些雪花力量強大,能夠強行吸引其他雪花,可是說穿了,那也不過是個雪球而已。

說到這裡,我們就需要研究一個真正關鍵的問題:什麼時候才會產生雪崩?

有雪花的時候?

僅僅有雪花就可以了?

不是的吧?還需要一段傾斜度很高的,沒有樹木、光禿禿的山坡才可以,在平地上的話,再多的雪花也不會造成雪崩。

消解掉比喻的話就更直觀了:在宇智波一族被滅族的事件里,無論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也好,還是木葉村的其他人也好,他們都不是關鍵因素——確實,少了「人」不行,但這不是雪崩的重點,雪崩的關鍵是滑坡,是讓宇智波一族坍塌在木葉村裡的村子的,或這樣說,領導者制定的規章制度。

雖然不清楚真相,但是我並不認為宇智波一族僅僅是因為寫輪眼或者傲慢就被木葉滅族,他們肯定觸及了當權者的逆鱗。但是,你讓我相信宇智波一族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全都有罪?那簡直是在違背我的認知。

奈良君,不要覺得你的寧靜生活有罪,因為同樣的,你也不覺得毫無徵兆地迎來了死亡的那些生活在宇智波族地里的普通人,無辜的人有罪。

你們都是無辜的,被挾持的雪花而已。

我曾經因此陷入譫妄,即使我沒有生活在木葉村裡,但是這個世界上某個地方,發生了那樣的事,而我對此無能為力,只能手足無措地站著——

你說的對,我確實在憎恨這個世界,因為它害我不得不憎恨自己。

我本來可以不憎恨自己的,我本來不該是無能的。

我寫這麼多文章有什麼用?我還不如衝到木葉村裡去救下一個無辜的可憐的孩子。

我本來不會是無能的,我本來不必憎恨自己的。

是這個世界讓我變成了一個無能的、自我厭惡的人,我憎恨它,怨怪它,為此,在同樣的愛的驅使下,我必須要改變它。

這件事之所以給了我那麼大的衝擊,是因為它將一個非常清晰且冷酷的事實擺在了我眼前:在這個世界里,明明是沒有意義的情況下,也會有人選擇讓一個孩子去殺死他所有的親人。

十三歲,真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哪怕宇智波一族真地犯了十惡不赦的罪,每個人都死有餘辜,宇智波鼬會是其中一片雪花嗎?

所以他們認為宇智波鼬也是有罪的,他必須要通過弒親滅族來證明自己?

我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

如果說宇智波鼬也是宇智波事件中有罪的一份子,那麼他就應該已經死了五年;如果說他在其中無罪,是屬於木葉村,屬於火影派系的人,那麼他們怎麼能讓他去做制裁者?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這樣喪心病狂的事,這樣以各種大義為理由導致的可怕現實,怎麼可以?

被無辜裹挾的雪花本身就已經很可憐了,怎麼可以?

這裡就可以聯繫到最後你問我的那個問題。

三代目火影是一個好人嗎?

他不是的,一個好人是不會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好人的,特別是在現如今的世道,大家只會覺得他蠢。

不會有好人能當上領袖,更不會有好人能坐穩領袖的位置,他當了幾十年的火影,不是靠他人好。

他或許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個好人,可是在他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時,當他的私心開始冒頭時,他就絕對不是一個好人了。

在這裡,我必須要強調,沒有人要求一個領袖必須是光明磊落正派高尚的好人——這樣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尊敬,但是他不得不非常痛苦才能擔好一個領袖。

一個領袖,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也是一個奴隸。

他應該將一切都奉獻給自己所掌控的村子,一切言行都該為了村子的最高利益。他不是不能當一個純粹的人,享受自己的生活,但是當他站在領袖的位子上,他絕對不能有私心。

火影擁有很大的權力,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2)

或許你會說他從未以公謀私,為自己或身邊的人謀求不應得的利益——四代目火影。木葉四任火影,俱是師徒傳承,木葉白牙的高聲望就是他的催命符。

同樣曾為四代目火影候選人的大蛇丸殺戮同胞,毫無人性地將同胞當做實驗品,結果呢?自由自在十多年,全忍界秘密實驗所都開了不知道多少個。

但這甚至都不是問題所在。

最讓人恐懼的地方在於,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堅信是為了木葉村,他以為自己毫無私心,以為自己沒有帶上任何偏見,以為自己已經犧牲了很多,非常的委曲求全。

周圍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會讓他產生自我感動的錯覺,他彷彿已然鞠躬盡瘁,所有人都應該尊敬他愛戴他將他捧上神壇——歷代最強火影?

他在錯覺中以為自己做出了很多犧牲,為了心愛的村子,那麼為了讓犧牲不白費,他就絕對會保護好這個村子——即使這會讓很多無辜的人也去犧牲。

「我已經犧牲到這個份上了,我們都是木葉的一份子,怎麼你就不能跟著也犧牲一下呢?」

這樣的想法曾模糊地存在於他的思想深處。

至此,用大義去架空大義,用道德去殺戮道德,用深愛去毀滅深愛……

「犧牲」從來都不是一種義務,也永遠不會是一種義務。

「犧牲」只是一種個人的權力,只屬於選擇了犧牲的那個人。

「拜託你犧牲一下吧」,說這種話的人,是在逼迫。

…………

我或許還是願意稱呼他為一個好人,放寬視野,比起更多更可惡的人,他已經算好了。

但是奈良君,只有這一點請你相信我:這樣的好人,比純粹的壞人還要可怕一百倍。

因為大家都以為他是好人。

以上,關於三代目火影的評價,我希望你能知道,這是我的偏見:我顯然不可能真地了解他,甚至於通過他的行為方式去解讀他都不算恰當,我對他的了解只有非常狹窄的一部分,而我甚至不能保證那一部分的真實。

我的評價可能全部都是錯的,也有可能只對了一丁點兒,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你不用相信我的評價,你可以有自己的評價,然後來糾正我,我會感謝你的。」

之後,北極星又順暢地解釋了一遍為什麼自己無法對三代目火影作出一個全面且正確的評判,並引申出一個人在死亡前,他人將永遠也無法將其評價全面。當你評價一個人的時候,你要記得你唯一能評價的就是對方的過去,因為你定義不了任何人的現在和未來。

北極星說強調必須要謹慎對他人的評價。

隨後,北極星話鋒一轉,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

「但是。

任何人,甚至神,都只有讓自己去犧牲的權力,沒有讓別人去犧牲的權力。

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成為一個無私的人,但他不能因此而逼迫別人也變得無私。

無私甚至都不符合人類這種生物的本能。

還有一些人,自己自私,偏偏還讓別人去當個無私的人——剝奪這種人一切影響他人的能力,是每個人的義務。

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應該接受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同時接受他人是自私的人,並在真正理解了這一點的基礎上相互往來共同生活,只有這樣才能創造出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利益的未來。

…………

至於宇智波佐助的事,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告訴他,因為這是我在承擔了這麼久北極星的角色后一定會做的選擇,我追求真實,即使那真實是痛苦的。

我寧肯下真實的地獄也不願上虛假的天堂。

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在那之前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吧?別忘了,大蛇丸盯上了宇智波佐助,如果他的計劃成功的話,那麼你再也不用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一切都沒意義了。

請萬分小心,生命是很可貴的東西,哪怕是朝生暮死的浮遊,也會度過波浪壯闊的一生。

衷心祝願你一切平安順利。

期待你的回信。

——北極星」

※※※※※※※※※※※※※※※※※※※※

唯一一個好榜,為此甚至膽戰心驚的好榜它抽了……我的文沒了,同期的文也沒了,已經佛了,看淡一切,任庭前花開花落,看天上雲卷……卷……嗚哇————!

好想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太宰治說的

2阿克頓《自由與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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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廣告,我自己的預收《披薩摧毀港黑》,吾王魯路修的故事。文荒的小天使可移步到作者專欄內完結文那裡看眼上一部《反叛的審神者》。

《和坂口安吾結婚了》:三次元的坂口安吾,女主大概會當芥川龍之介的學生,同樣涉足文壇,不走文抄公流,但同樣算是文中文吧,雖然主要是為了和坂口安吾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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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很猛,讓我作收都破兩千了甚至還有幾十個我就又要加更一章了,放心我甘之如飴,目前一共五章,沒存稿的我會記下來後面一章章加更的。今天說好的加更一共八千多字遠遠超過了沒問題吧?

請繼續保持我願意為了作收熬夜修仙碼字加更。

我其實超級開心的大家給我吹的彩虹屁也讓我激情澎湃但是現在整個人都喪得不行需要冷靜一下所以就這樣吧。

么么噠。

·感謝在2020-05-2223:24:01~2020-05-2420:47: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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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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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與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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